时瑛本来还想查有关海江市社会儿童福利院的线索，这下被整得彻底没心情了。
  她绝望又害怕，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出路在哪儿。
  “咕——”
  时瑛肚子里的声音倒是让气氛从恐怖往尴尬稍微挪了挪。
  她突然想起来，她还没吃饭呢！
  时瑛看了下陈应哲的手机，现在是下午两点。
  啊……食堂不会关门了吧？
  她把手机还给了陈应哲，陈应哲问：“这么快就查完了？”
  时瑛失落地说：“我好饿。”
  陈应哲轻轻笑了一下，拽住时瑛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拉。
  “走吧，去吃饭。”
  时瑛想了想，把掉落在地上的录音笔捡起来，重新放回了何昀深的书桌上。
  一路上陈应哲走在前面，时瑛跟在后面。陈应哲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时瑛垂眸。
  录音笔的内容他也听到了，他在想什么呢？
  “现在……食堂还开着吗？”
  “嗯。”陈应哲说，“医院餐厅全天供应。因为这里不只有早中晚三餐，还有下午茶、宵夜。所以基本上没有关门的时间。”
  时瑛联想到刚才的画面，突然间又不是那么想吃东西了。
  如果这家医院真的在违背伦理做人体实验的话，那么医院的厨师该不会都拿着人肉冒充牛羊鸡鸭肉的吧……
  “放心。”陈应哲说，“食物还是正常的。”
  他垂眼按下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
  “……也就这一点正常了。”
  时瑛跟着陈应哲来到食堂，食堂果然没有关门。
  只不过，在里面吃饭的病人少了很多，除了她和陈应哲，只有一个坐在食堂角落的男人。
  男人是个光头，看着约莫三四十岁，左眼旁边有一道呈深褐色的伤疤蔓延到下巴，意味不明地咧开嘴笑了一下，歪七扭八的牙齿上全是黄色的污渍。
  “嘿嘿……”
  时瑛被光头男盯着不舒服，主动挽住了陈应哲的胳膊。
  “陈先生，您想坐哪里？”
  她望向他，笑眼弯弯。
  陈应哲也注意到了边角上的光头男，他俊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选了个离食堂门口最近的位置。
  “您坐哪里，我就跟您坐哪里。”时瑛用脑袋蹭了蹭陈应哲，身体更加贴近他：“谁叫您是我男人呢……”
  陈应哲没说话，也默许她跟自己的亲昵动作。
  时瑛迅速地挑了几样素菜跟甜品就坐下来吃了，她实在不放心这里的荤菜，谁知道是不是人肉……
  陈应哲显然没什么胃口，他只是在一旁一边撑着脸看时瑛吃饭，一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时瑛瞥了一眼角落那个怪不舒服的光头男，然后对陈应哲抛来盈盈笑意。
  “陈先生，我身上的衣服就一件太单薄了，现在我好冷……”
  她主动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你可以搂着我吗？好冷……”
  陈应哲没有说话，但也顺着她的意搂住她的腰，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时瑛只想顺利吃饭，谁知道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又突然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陈应哲。”简颐君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你出来下，何昀深有事情找你。”
  他顿了下，补充了句：“小心点，这次别又被捅了。”
  陈应哲先是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又迅速舒展开。
  “……知道了。”
  时瑛心里一惊，何昀深又要找陈应哲麻烦了吗？
  陈应哲走的时候，在时瑛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医院，是最能体现人性的地方。”
  时瑛心惊肉跳。这下只留她和另一个看起来就不正常的光头男在食堂了，男人看着她一直在不明所以地嘿嘿笑着，看起来离奇又怪异。
  陈应哲走后，光头男缓缓站起了身，手上还拿着一个空的啤酒瓶，时瑛害怕极了，这家伙看着就像混黑社会的，该不会是拿酒瓶来打她的吧？
  光头走到了时瑛面前，先是咧开一口黄牙，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嘿嘿……小姑娘，来吃饭啊？”
  时瑛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筷子。
  她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这人看起来就怪怪的。
  “是的。”她说，“我老公去给我买东西了，我在这里等他。”
  光头男也没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缓慢地把酒瓶举到半空中。
  时瑛被他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差点吓飞，他要拿酒瓶砸死自己吗？
  “你别过来！”时瑛瞪着他说，“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男人叫陈应哲，是最高法院检察官，你动我的话他不会放过你的！”
  时瑛这下知道了，通过上次张明在食堂殴打她的事件，她必须要在关键时刻懂得保护自己。
  光头男还是保持着猥琐的笑容，然后举起酒瓶往下一挥——
  砰！
  他硬生生地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男人锃亮的脑门上插着酒瓶的碎片流着血，这一幕让时瑛觉得比打她更恐怖。
  这家精神病院里的人果然都是些疯子……
  “哈哈！放心吧，妞。”他说，“我不打女人。再说了……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爷光头疯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男人说着，在半空中用力地吸了一口空气。
  “啊哈……女人的味道。爷好久没尝过啦！”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时瑛：“嘎嘎嘎……香甜，太香甜了……”
  时瑛呆滞在原地，手足无措。
  “哈哈，小姑娘，害怕爷了？”不一会儿，男人的情绪又恢复了稳定：“做个自我介绍好了，我真名叫楼风，以前在张明手下做事，人送外号‘光头疯’！真疯起来，爷比张明也差不了多少……”
  光头疯突然捏住她的手，时瑛一惊想抽出手来，却被光头疯狠狠握在手里揉捏，他揉得很用力，时瑛听见疑似手部骨节错位的声音。
  “别躲呀……”
  光头疯拉近了和时瑛的距离，时瑛都能闻见他喷出的口臭。
  他压低了声音，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上下两排沾满污垢的牙齿在时瑛眼前不断交错晃动。
  “还记不记得……张明他，少了一只眼睛？”光头疯盯着她心里发毛，“他打扮得跟个加勒比海盗似的，你可别以为那是耍酷。”
  光头疯嘿嘿笑了两声，手指对着自己的眼睛，做了一个挖眼珠的动作。
  “他的眼珠子……被挖出来过哦！”
  时瑛浑身一震，光头疯笑得更怪了。
  “嘎嘎嘎——”
  他的笑声诡异极了，眼珠转了两圈，歪头说道：“你可别觉得我在吓你。这家医院……规模远比你想象的大！你别看它外表好像只是一家小型医院，那都是为了避人耳目。它真正大的地方啊……”
  光头疯瞪大了眼睛，满头是血的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单手指了指地板。
  “——在地下呢！！！”
  –《被杀人犯抓进精神病院以后》Ⅳ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