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蹭睡后被清冷上神盯上了 第30节
作者:孤荷      更新:2025-08-28 08:47      字数:3929
  斗姆神态不明,意味深长道:“任由她去。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莲生宫拘不住她。”
  此外,斗姆望着游弋在九重云霄之上的赤鳞巨龙,心下震动不轻。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地面上的对话,芙颂自是没有听到,她沉浸在翱翔九霄的欢喜之中,嘴角的笑意越咧越大:“驾!大红,先去归墟,与邵师姐他们回合!”
  谢烬:“……”
  敢情她是拿他当无偿坐骑了。
  历经了这一遭变故,那徘徊在半空之中的非毒,也应该会回到芙颂的身体里了吧?
  谢烬留了一下神,却发现,剩下那半块非毒,还是没有回到芙颂的体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境的结局已经改变了,为何余下的非毒,没有重返回去?
  偏生这时,整个梦境世界发现了巨大的坍塌,苍穹上空传了毕方略微焦灼的呼唤:“主子,快醒醒,一个时辰尽矣,天快亮了!”
  天亮了,芙颂还有半块非毒没有回归。
  究竟是哪里算漏了?
  正思忖间,毕方的声音又继续传来:“慢着,日游神她醒了。”
  一抹凝色拂掠过谢烬的眉庭,芙颂醒了?
  ——
  芙颂感受到一抹温熙的光,薄薄照在眼皮上,是天亮了么?
  甚至还听到了太阳星君敲击钟鼓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撞在耳鼓里。
  她感觉自己这一夜睡得好沉,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醒来时,梦境里的内容都遗忘得差不多,姑且只记得自己烧了禁闭室,骑着一条通体是赤色的巨龙在天穹上游逛,她还让这一头巨龙带自己私奔,浪迹天涯。
  这种梦还真是疯狂,她已经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何还会做这种绮梦呢?
  唔,想起来,但身体还是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
  芙颂还记得前夜所发生的事,她把梦嫫收在了招魂伞内,还得让黑白无常带它去往生桥。
  七日休沐好像也快结束了,得赶在夜游神发现前,赶回九莲居。
  芙颂想要起身,下意识动了动手臂,咕哝道:“好沉,好挤……”
  甫一睁眼,她便僵住了。
  她与白衣谪仙之间,还挤着一个吞云吐雾的男人。
  恰是梦嫫。
  梦嫫把玩着长杆烟斗,风情万种地朝她眨了眨眼:“人家跟你睡过了,四舍五入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要人家负责呀。”
  芙颂有些懵,视线从梦嫫身上挪开,落在了床榻另一侧,谢烬刚好醒转了,在昏暗的光影里微微睁开眼。
  芙颂压根儿不敢跟他正面对视。
  她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她揪住梦嫫的衣襟,压低嗓音道:“你怎么从招魂伞里跑出来了,快跟我走!”
  她披好衣衫,下了榻,刚欲朝外边走,只一眼,天都榻了。
  毕方、卫摧、泰山三郎吗,他们都在场……
  啊这,谢烬的厢房里,怎的汇聚了这么多人?
  第24章
  芙颂第一反应既不是横冲直撞,也不是逃之夭夭,而是倒地装死。
  先让她死一会儿罢,这样下来,就能躲过这个大场面了。
  既能避免与卫摧见面的尴尬,又能躲避与白衣谪仙睡了一觉后面面相觑的窘迫。
  偏生梦嫫不放过她,拼了命的摇晃她,还用手挠她的腋下和肋下,想将她挠醒。但梦嫫不知晓,芙颂耐痒得很,寻常的挠痒痒对她根本无效。
  倘若装死的本事也能排姿论位,她芙颂绝对是连中三元的水准。以前但凡遇到不想面对的人,不想接受的工作,躲无可躲之时,她直接原地装死。这个办法百试百灵,从未出过差错。
  “谢公子,日游神她刚刚醒转了一会儿,现在又昏过去了,好像没气儿了……”梦嫫语气略显凄惶。
  毕方猜测道:“莫不是回光返照?”
  梦嫫道:“不可能啊,她的非毒寻回了一半,理应是醒了的,为何会昏厥了呢?”
  一阵步履声迫近芙颂面前,一只手臂穿过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臂垫起她的腿窝下方,将她轻轻打横抱了起来,雪松冷香萦绕在芙颂的鼻腔处,很好闻,是白衣谪仙身上的气息。
  慢着,他抱她起来作甚,他不应该去应付卫摧跟泰山三郎么?
  他去应付屋内那一群人,才方便她逃脱啊!
  但迟了,谢烬抱着她掠出刹海寺岛,芙颂没有睁眼,唯恐被他觉察出一丝端倪。竖起耳朵谛听,周遭皆是疾风细雨的婆娑声响,他的速度似飞鸿掠水,撞破结界,剿灭所有贪鬼的侵袭,凌空跃上云端,他的雪白衣袍猎猎作响,如苍龙半空翻飞。
  他是要带她去哪里?
  卫摧的声音缀在喉头,裹挟少年意气的恣情:“谢烬,你要将羲和带到什么地方?你输了赌约,就应当愿赌服输!”
  芙颂的睫毛颤了一颤,赌约?白衣谪仙与卫摧打了什么赌?
  泰山三郎怒吼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你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谁陪小爷打架?还有——好你个梦嫫,小爷一直以为你是效忠于我,哪承想你倒戈谢烬了,小爷绝不会轻饶你!”
  ……
  人声逐渐变淡了,如潮水般徐徐散去,风声也减轻了不少,只剩下晨钟敲撞的幽远之声,震荡三界内外。
  芙颂意识到,她来到了天庭。
  白衣谪仙究竟是什么身份,一介凡人之躯,为何能够擅闯天庭?
  芙颂委实是好奇极了,但眼下又演着装死的戏码,不敢轻举妄动,唯恐露出了马脚,教白衣谪仙觉察。
  一路任由他抱着,来到了一座充溢着药香的宫殿,只听谢烬道:“烦请药王菩萨看看,日游神是个什么情况。”
  两根覆满老茧的手拭了拭芙颂的左右脉象,片晌,药王菩萨苍老的声音响起:“……关脉舒齐,尺脉规律,寸脉有劲……啊这,日游神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芙颂蓦觉有两道深浅不一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一道是药王菩萨疑惑的视线,一道是谢烬深沉如水的目光。两道视线扎得她如芒在背,后颈和掌心隐微渗出了一抹薄汗。
  谢烬道:“方才见她醒转,须臾,又倒地不醒,是否与非毒的遗失有关?”
  药王菩萨道:“非也非也。非毒的遗失影响梦境质量,并不影响身体大局。依老朽的看法,日游神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至多只是贪睡罢了,很快会醒转的。”
  谢烬听罢,无端松了一口气:“菩萨这样说,那她确乎并无恙碍。”
  梦嫫说话三分真七分假,故意引他入芙颂的梦境,还做了不该做的绮梦……他这一回大意了,信梦嫫信了七分,委实不应该。
  药王菩萨觉察出了一丝端倪,她从未见过昭胤上神抱着一位女神上门拜谒,这位女神刚巧是自己熟知的,遂有意道:“说起来,日游神确乎是睡不好觉,以前经常来寻老朽调理身子……”
  芙颂一边装睡,一边听药王菩萨将她那些觅取安枕法门的过往事迹,全都一字不落地抖给了白衣谪仙。
  过程极其漫长,她尴尬得简直想要足趾抠地。偏偏白衣谪仙还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让她进退维谷,继续躺着也不是,起身也不是。
  好生煎熬!
  谢烬一晌听着,一晌留意着芙颂的面态,她的睫毛正在局促地颤动着,好似被捻住一对羽翼的蛱蝶,在花丛间忐忑不
  安地扑棱棱着黑色触须。
  谢烬了然。
  原来她在装睡。
  之所以装睡,是醒来不愿意面对他么?
  谢烬薄唇寥寥然地牵了起来,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半个时辰后,谢烬起身告退,药物菩萨躬自送他到天庭门口,谢烬恢复一贯的清冷与疏淡,淡声道:“日游神醒来后,若问及我的身份,还望菩萨为我保密。”
  药王菩萨领命称是,返回宫中,却发现榻上早已没了芙颂的身影,四处寻找,却是遍寻无获:“人呢?诈尸了?”
  ——
  芙颂等谢烬一离开,就马不停蹄地溜出了菩萨宫,唤来祥云,直往凡间疾奔而去。
  梦嫫从她的招魂伞逃出来了,也不知是谁擅自动了她的招魂伞,将他放了出来,梦嫫尚还滞留在凡间,不能让它继续祸害世人。
  刚要下凡,她的后衣领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提溜了起来,来人咬牙切齿地笑:“师妹,还想要溜去哪儿?”
  芙颂觳觫一滞,被夜游神当场抓包,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她用手指挠了挠脸:“师、师……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该是我来问师妹,师妹不是该在九莲居抄经的么,怎的会出现在此?”
  芙颂支支吾吾答不上话,夜游神肯定是发现她与羲和互换身份的事儿了,果不其然,夜游神皮笑肉不笑道:“黑白无常都将事情原委告诉我了,你以羲和的身份下凡拈花惹草了,对不对?”
  芙颂飞快的摇头,狡辩道:“没有,别听黑白无常瞎说,我是抓梦嫫去了!黑白无常都看到了,我把梦嫫收到了招魂伞里!”
  夜游神乜斜了她一眼:“那招魂伞给我看看。”
  芙颂心虚地把招魂伞递呈上前:“本来是收回了,但不知是哪个赤佬把梦嫫偷偷放走了,如今梦嫫还在凡间作乱——啊好疼,师兄干嘛又打我的额头!”
  “成事不足,烂摊子一堆。”
  夜游神压了压眉心,一副遭了罪的模样,他把芙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道:“收拾一下衣裳,等一会儿到师兄的屋子里——”
  顿了一顿,他一字一顿地笑:“师兄会好好疼爱你的。”
  对方笑里藏刀,芙颂蓦然后怕,连退了几步,嗫嚅道:“可以不要疼爱吗?”
  上一回夜游神说要疼爱她,还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她与夜游神联手执行一桩要紧的任务,是收服潜逃的缢鬼,缢鬼狡黠多端,好不容易抓到了它,它却抱着芙颂的大腿哇哇大哭,说自己是被迫自缢而死的,恳求芙颂替她觅求公道。当时夜游神劝她莫要听信缢鬼的谗言,芙颂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延迟了缢鬼送去往生桥的时间。结果,就因为自己的心软,缢鬼又逃了,夜游神在追捕途中,被缢鬼所伤。
  任务结束后,夜游神把她叫到屋子里“狠狠疼爱”了一番——芙颂挨了二十下戒尺,虽然夜游神打得很轻,根本不痛,但她还是很后怕。
  自那时起,夜游神再没有和她一起执行任务,她负责白昼巡守人间,他负责黑夜祓除妖鬼,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时下,面对芙颂的祈求,夜游神面无表情道:“不可以呢。”
  芙颂自知是逃不过师兄的制裁了,只好认命,先去九莲居换回了属于自己的衣裳,并将羲和的名牌物归原主,最后去夜游神的屋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