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蹭睡后被清冷上神盯上了 第158节
作者:
孤荷 更新:2025-08-28 08:48 字数:3987
卫摧许是喝了酒,说话变得没以前那般拘束,“长夜漫长无从打发,要不要找个女人来陪你?”
“滚。”
卫摧的嘴很损:“从前在神院就听闻你不近女色,碧霞元君的告白你也峻拒了,你之所以不碰女人,是不是因为不举啊?”
谢烬淡掀眼睑,眼底浮现了一丝不耐与薄愠,他与卫摧的交情从来都是很微妙的,好的时候可以称兄道弟,坏的时候相互背刺也是常事。
这晌,卫摧还在继续道:“若真是不举,那就不要祸害别人了。”
谢烬淡哂了一声,他何尝听不出对方的话外之意呢?他就不该把卫摧的话听进心里去。
谢烬点了点头,面上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之色:“某人在嫉妒我,心向明月,明月却照在沟渠上。”
这句话终算是捅了马蜂窝,卫摧“歘”地一声搁放下酒盏,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蛇打七寸,就是这个道理。
卫摧的七寸被谢烬拿捏住了。
谢烬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裾,丝滑地结束了这一场毫无营养的针锋相对:“我有事需要你去办,事关神魔两界的安危。”
“不是,你还真使唤上我了?”卫摧咬了咬牙,“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没有,命有一条。”
卫摧容色铁青,摆了摆手:“老子要不起。”
“办不办?”
谢烬的冷白指尖慢条斯理地搭在桌案上。
“办办办!”
卫摧没好气地起了身。
他本来想嘲讽谢烬几句落魄,结果反被将了一军,走之前他胸中郁结不已,愤而捶了好几回胸口,仿佛这样做就能疏肝解郁似的。
“知道我要你去办什么事?”谢烬淡视着背影问道。
“还能是什么事?”卫摧摆了摆手,“走了。”
卫摧虽与谢烬关系不敦睦,但他也了解谢烬的行事风格。
他嘱托他要去办的事,无非是天帝盯上芙颂的事,传给魔神,让魔神好早做准备。
卫摧其实一点儿都不想为谢烬办事。
偏偏谢烬拉了他一起下水,如今两人就是同一条贼船上的人了
——
传消息给魔神,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天庭与魔道的关系,本来就非常微妙。
有一个人非常合适传话。
那就是芙颂。
第99章
白泽并未确切地告诉芙颂谢烬的藏身之处,但芙颂能够推测的到,天机阁把谢烬藏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荒僻之境。九重天太大了,凭她现在的本事,是根本上不去的,要找一个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她需要一个领路人。
卫摧一定是最佳的人选,他一定什么都知晓,所以,她一直在蹲守在狱神殿外,誓要把狱神等到为止。
这一段时日,她也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梦里梦外皆是谢烬那一席雪白衣影,他离她是那样的远,画面永久地定格在他亲吻她的那一刻,他似乎还俯身下来,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但凛冽的风渐渐吹散了他的声音,芙颂竭力要抓住这些散落的字眼儿,却只是一场徒劳,她什么也打捞不到。
她听不到他对自己说了什么。
那一个吻非常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离别,他似乎知晓自己后来会遭遇什么,所以在东窗事发之前吻住了她,都说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他亲吻她的时候,真的就只是一晌,短瞬的一晌,短瞬得以为她遇到了一场美好的错觉。
她想起他亲吻自己,她还在跟他怄气。这是芙颂心中的一桩憾事儿,她还没来得及跟他陈情自己的心意。
她还在等他亲自把织好的围脖给她带上了,还在等他夸她一声“颂颂很好看”。细细想来,谢烬唤她“颂颂”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向来是一个拙于表达感情的人,没有给她取过什么很特别的名字,总是唤她“芙颂”,偶尔情动的时候,才会唤她一声“颂颂”。
芙颂需要很努力努力地去会回忆那些美好,去回溯那些细节,掰碎了揉开,仔细去回忆,才能确证她与谢烬之间的美好不是一场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回忆完了那些事后,芙颂就陷入了新的漫长空虚当中,精神恹恹,无所事事,平时积极备考神祇资格证,此时此刻也变得索然无味、毫无意义。
想当初,她就是为了与他比肩,为了能够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度,她才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全力去努力学、去努力修炼。
芙颂原本不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她比较喜欢维持原状,循规蹈矩地活着——倘若没有遇到谢烬,如果蹭睡这件事不曾发生过,她永远都会只是日游神,继续巡守凡间,记录善恶,保护黎民百姓免受妖魔鬼怪的侵扰。
遇到谢烬之前,她的生活将不会有任何变化,但遇到他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系列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变化。
毕方甚至告诉过她一些小秘密,初见那一会儿,主子就设下了磐石结界,并不打算让她进来,但后来,不知为何,主子又改变了主意,撤下了结界,放她进来。
或许从那一刻,主子看到了她撞到了结界疼得流泪的样子,无意识对她心生了怜爱之意吧,这一份怜爱,最终演变成了每夜允许她来蹭觉的纵容,还有一丝连他都不易觉察到的宠溺。
越是去回忆这些美好的事物,芙颂越是觉得精神空虚。
每日巡日都心不在焉,仿佛三魂丢了一魂。夜游神根本看不下去,向翼宿星君申请让她休沐一个月,让她好好待在九莲居里休息。
还好,这时候一封消息送到了她手上。
是白泽躬自送来的。
芙颂心中笃定,这则消息是卫摧以一种极为含蓄的方式向她传递了某种信号。
纸上写着一件事——
「天帝欲以魔女为质,掀起第二场神魔大战,望魔神周知。」
这一封需要送到魔神手中的密信。
只不过,送信人如今成了芙颂。
芙颂望着密信的内容,内心非常复杂。她这才后知后觉,这是天帝布下的一个大局,昭胤上神被抓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幌子,更是吸引她前去的诱饵。天帝磨好了刀锋,就等她主动躺上刀俎,任其宰割。如果她真的送上门去,这就意味着坐实了她的魔女身份,天帝抓住了她,就会威胁魔神投降,甚至是剿灭魔道。
那谢烬呢?
谢烬是什么立场?
在天帝设下的这一场局里,他担任着什么角色?
种种思绪风起云涌地掠上芙颂的脑海,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想明白,这晌,九莲居的门外流窜进来一只个头渺小的小鬼。
放在以往,芙颂是很忌惮这种小鬼,定会拿招魂伞将它收了。
小鬼跪伏在芙颂的膝头前,低声下气道:“魔神要见您。”
原来是来通风报信的。
芙颂刚好也有要信送到魔神手上,道:“好,我这就收拾停当。”
小鬼摇摇头:“魔神就在外边。”
芙颂心漏跳一拍,赶忙披衣起身,走了出去。
一道高大修长的紫色人影出现在烟雨间的菩提树下,雨色婆娑,织成了一片细薄的毯子,朦朦胧胧地描勒着他挺阔的身量,银白色长发下戴着骷髅面具,面具背后一双摄人心魄的紫色眼睛,视线的落点正好落在了芙颂身上。
经过雨水的精雕细琢,男人的那一双紫眸就像是从澄澈的海水里刚打捞出来的雨花石。
“吾此番前来,没事先知会你,是不是吓着你了?”看着女儿来到身前,魔神俯低身躯,
目光与她平视,嗓音显得很温和。
芙颂摇摇头,她也有事儿刚好要找魔神。左顾右盼发现无人,就将魔神请进了九莲居。
芙颂记得魔神上一次来,差点与昭胤上神打起来,还差点将整座天庭给拆了,一时之间心有余悸。
甫思及此,芙颂猛地顿住了步履。
魔神也跟着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芙颂道:“您这次来,应该又不会把天庭拆了吧?”
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把天庭拆了,我就不邀请您进屋了。”
魔神看着自家女儿一脸警惕的样子,心道,自己到底留给她的心理阴影有多大,才会让她变得这样。
魔神双手高举过肩肘,一副缴械投降的姿势,嗓音放得很轻,生怕吓坏了她似的,“吾这次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
芙颂看他一副略微无措的样子,眼底的无奈与妥协都快溢出眼底了,抿了抿唇角,掩住了一丝忍俊不禁,道:“好了,我知晓了。”
两人进了屋。
这是魔神第一次来到芙颂的屋子,小小的床,小小的衣橱,小小的妆奁,小小的窗槛,一切都是很小的,芙颂本身身量就很小,哪怕在同阶修为的神女之间,她的身量也是属于比较修长的,但在魔神庞硕高挺的体格衬托之下,还是显得比较娇小。
屋子原本是比较宽敞的,但在魔神进来了之后,就显得比较逼仄了。
外面的风声被门帘抵挡在了外面,温暖的烛火笼罩着小小的一方角落,空气充溢着淡淡的皂角香气,魔神在屋内长伫了一会儿,浅浅嗅着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这是他女儿栖住的房间,目光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芙颂的脖颈上,雪白如瓷的肌肤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项链上垂坠着一只小昙莲,小昙莲垂坠于锁骨处,反而显得愈发夺目。
魔神以前没有看到过芙颂戴这种项链,今日是第一次看到。
似乎注意到了魔神幽微暗沉的视线,芙颂摩挲了一番挂坠,主动道:“这是谢烬送给我的。”
稍作停顿,她补了一句:“我很喜欢。”
魔神知晓自家女儿的心被谢狗偷了去,但没想到她会在他面前坦白。
芙颂主动倒了一盏茶给魔神,魔神接了过去,但没过一会儿,岑寂的空气之中传了一阵明晰的“咔嚓”声。芙颂看到魔神手掌心里的茶盏化作了齑粉。
魔神回过神,用抱歉的口吻道:“吾不是有意的。”
芙颂知晓魔神与昭胤上神是死对头,魔神一直不是很赞成她与昭胤上神在一起,所以以前芙颂都不敢在魔神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担心两人会打起来。
但现在,芙颂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本心,她决定直面这一切,她要告诉魔神关于自己的心意。
“父亲。”
在晌久的静默之后,芙颂忽然开了腔。
这一声“父亲”仿佛原地疾射出去的一柄利箭,不偏不倚射中了魔神的心脏,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芙颂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了,但她从未唤过他一声父亲。
魔神也从不奢想芙颂能够叫一声“父亲”。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从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起,他与女儿失去了联络,从归墟出逃之后,他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寻到了她,魔神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尖儿上,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