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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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花夹子 更新:2025-09-01 09:06 字数:3275
挥手再见,不到一分钟,又重新上路。
前后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只有疾驰的气流擦过车身,传进来一些。
路灯穿过车窗,给里面铺上一层淡淡的金纱,不断变幻的光影都比她们要活跃。
这样的氛围直到轿车驶入熟悉的地下车库,还在继续。
怀幸抿唇,解开安全带,先一步下车。
玄关有放车钥匙的地方,所以她不用面对楚晚棠,自己先拿着车钥匙往里走。
身后跟着高跟鞋的清脆声。
一下又一下,全都敲击在她的心间。
运气不好,还需要等一会儿电梯。
怀幸提琴站在电梯口,她站得笔直,身形端正,目不斜视。
高跟鞋声在她身旁的位置按下暂停。
冷战期间,原来就连等电梯都会是煎熬。
怀幸紧紧盯着电梯下行的数字。
终于,在二十多秒后,数字显示为“-1”,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里面刚好出来几个住户,有说有笑地穿过她们。
轿厢空下来,怀幸先进去。
她低头,按下这几年早已熟悉的数字,视野所及内只有女人穿着西裤的长腿,但一直到电梯门关闭,楚晚棠也仍然没有进来。
怀幸眼眶发酸,眼睫又迅速湿润。
原来她的感情会让楚晚棠连和她同乘电梯的想法都没有,那回程的时间里,楚晚棠是否觉得很煎熬?
在这一刻,轿厢里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拿着抽真空的机器,直至将让她赖以生存的氧气悉数抽走,喘不过气来。
眼泪簌簌落下。
而就在她眼前模糊一片之际,电梯门再次打开。
她被拥入熟悉的木香怀抱。
楚晚棠稍稍侧头,嗅着女生的发香,哑声道:“喝了酒,我站不太稳。”
又禁不住问:“在哭什么?”
“……”怀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还提着琴,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回抱。
可真的当回抱过去,她的泪意不仅没止住,反而因为委屈而越发汹涌。
却不敢哭出声来,也不敢去唤一声楚晚棠的名字。
电梯门再次合上,徐徐上行中。
怀幸大学期间好多次她都想回来早点看见楚晚棠,因此曾一度觉得她们住的有点高,觉得难等的时候,她还特地计时过,原来这趟电梯不被打扰地上行居然要足足二十秒,她还为此跟楚晚棠说过:“姐姐!从楼下上来电梯要二十秒。”
那会儿,楚晚棠含笑问:“怎么想起来计时这个?”
她只好囫囵找个借口:“无聊。”
可这一次,她希望这二十秒可以无限延长。
但时间就如同她当下的眼泪,不受控制。
泪水往下滴落到楚晚棠单薄的肩头,继续蔓延,她清晰地感受这滚烫泪水,缓缓垂下长睫。
她记得怀幸说过这一趟旅程是二十秒。
她没有半点酒意,此刻却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二十秒里,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跟怀幸处于同一趟电梯。
更清楚自己在看见怀幸的眼泪时,第一反应不该是心疼,应该跟之前那样觉得很畅快才对。
可是,为什么……
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答案,目的楼层就已到达。
“叮”的一声。
提醒她们都该醒了。
楚晚棠的肩上都是怀幸的泪,她的思绪回笼,毫不犹豫地松开手臂,先一步转身离开这个让人感到窒闷的空间。
怀里的温度顷刻间消失,怀幸想要出口,嗓子眼却被淤泥堵住似的,她抬起千斤重的腿,又抬起手来熟练地用手背抹掉眼泪。
这个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家”的门留有缝隙。
怀幸进去,先把钥匙放好。
客厅的灯开着,鞋柜这里整齐放着今晚看见过的高跟鞋。
穿着它的主人却不见身影。
怀幸深呼吸了两次,提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琴挂好。
她坐在书桌前趴着,失神地望着相框里的走秀照片,这些都是楚晚棠特地去找摄影师要的照片,保存并打印再送给她。
这一切她都记得,楚晚棠似乎是忘了。
或者说,楚晚棠并不想记得。
她的喜欢给她们的关系蒙上一层霜,她让楚晚棠不自在。
是不是像上次那样不在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通这层,怀幸开始收拾东西,只是这次期限不知道是多久。
她沉默地整理着,最后塞满了行李箱。
没多久,她拉着行李箱从次卧出来,滚轮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确定主卧的人能不能听见,但她确定主卧的人已经不在意了。
这些认知再次让她心口发闷。
怀幸来到玄关缄默地换鞋,只想快点腾出地方来让楚晚棠自由呼吸,过于专注的后果是她连楚晚棠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直到两米之外再度响起楚晚棠带着些冷意的声音——
“怎么。”
“又要抛下我去闻时微那里住吗?”
第33章 想你了,杏杏。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玄关处的灯光默默照着这一切。
怀幸没想到楚晚棠会出来,如果放在之前,她一定会下意识就为自己辩驳,说“姐姐你怎么又误会我”,可这次,她就连抬头去看人的想法都没有,免得好不容易才收住的眼泪又会决堤。
至于回答,她更没有想法,既然楚晚棠决定这样跟她冷战下去,那她何必在这个问题上跟人掰扯?她的去留跟楚晚棠有什么关系?
“不回答吗?”楚晚棠看着她因为换鞋而下蹲的身影,往前迈了一步,轻声道,“刚刚电梯里的问题,你也没回答我。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小幸。”
怀幸难得置若罔闻,她系好鞋带,慢慢直起身,重新拉上行李箱拉杆。
楚晚棠这会儿又往前了些,缩短她们之间的距离,她看着怀幸这幅赌气模样,不由得抛出第三个问题:“今天加你微信的西装男,是为了什么?”
“……”怀幸抿紧了唇,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门刚开了条缝隙,她的行李箱拉杆被一只手拉住。
拖不动了。
楚晚棠已经站到怀幸身后,她伸出另一只手臂,先是把门合上,再勾过怀幸的腰,清润嗓音吐出两个字:“太晚。”
说着把人往怀里揽,直到前胸贴后背地贴到一起,又皱起眉,不紧不慢地道:“瘦了。”
怀幸依旧默然,不想回应半个字。
只是用行动表了态:挣开这个让她无比眷恋的怀抱。
楚晚棠本就抱得不算紧,轻而易举就让人得逞。
怀幸没敢去看楚晚棠的脸色,被这么一阻拦,她也歇下现在去酒店的心思。
行李箱在地面再次发出声响,这次是往回的方向。
按理说她应该在关门的那一刹那用点窝囊劲,发出很大的一声“砰”才对,她曾经跟妈妈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干。
但等到要关门的时候,她又取消这个念头了。
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小孩,在门外站着的也不是怎么样都会包容她的怀昭。
想起这个难免黯然。
次卧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一切视线和光亮。
楚晚棠目送她回到房间,等到一点缝隙都没有,才低眼看着自己空荡的身前。
是错觉吗?上面似乎还有怀幸的余温,还有她环着怀幸细腰的手臂上,仿佛还有让她恍惚的触感。
好一会儿,她回到主卧,视线禁不住一转,看向书桌上的音响和春日来信。
音响安静,春日来信的花本来早已枯萎,其它做点缀的花她并不在意,因此中途被她换了几轮新鲜的海棠花。只是海棠花种类繁多,现在五月上旬能开的种类不是之前那样娇嫩的颜色,而是更偏紫一些。
她在原地定了下,睫毛扇动。
几秒后,缓步走过去,用细削指尖抚了抚花瓣,看着它轻颤的模样,她的唇角往下压了下。
再怎么替换,也不是怀幸之前送的那一束。
翌日,天朗气清。
怀幸从睁眼就看见任姣发来的无数尖叫表情包,她的搭子不愿意面对五天小长假就这样到期的现实。
不止是任姣,她的群聊和朋友圈,大家都在如此感慨,都想一键回到节前。
怀幸没这样的想法,节前她在跟楚晚棠冷战。
现在节后照旧,没什么不一样。
可令她意外的是,她今天从次卧出来,一眼就看见在餐桌的楚晚棠。
过去这些时日来,她们没在这样的时候见过,明明是以前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现在竟然会生出一些稀奇的感觉来。
怀幸没把注意力落在楚晚棠身上,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她涂好脸出来。
陈阿姨已经把她的碗筷放在楚晚棠正对面,正一脸欣慰地看着她们,这个目光……形容一下就是有一种看着解散女团再合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