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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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花夹子 更新:2025-09-01 09:06 字数:3308
这块手镯她估计也不会怎么戴。
陆枕月看出来她的心思,安慰着:“别有压力,小幸,姑姑她这是把你当成家人,她送我们礼物也是这样的。”
“我知道,岁岁姐。”怀幸牵了牵唇,只是她的心里话无法对陆家人说出,倏地想起来在轿车抛锚那晚,在酒店里跟楚晚棠说的那些话。
陆衔月在旁边说:“27岁啦,小幸同学,你值得一切最好的,好吗?”
“好的。”怀幸收起思绪,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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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棠站在11楼电梯口,背着琴盒。
今晚没加班,她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这里看着电梯的数字,公寓一层楼就两户人,八楼只有怀幸和陆衔月她们,如果中途电梯在八楼停下,那么就意味着怀幸她们回来了。
怀幸一天没理她了,回了任何人,都没回她的消息。
她不敢打电话,不敢追着问,也不敢到八楼去等,免得有陆家人在的话,让场面难堪。
万依倚在门前,看着她此刻的侧影,叹息一声,想说要是怀幸真的不想在今天见到她的话,就算回来了也是白搭。
这声叹息刚落,就见楚晚棠按了下行键。
没几秒,人影消失在电梯口。
楚晚棠敲响怀幸的房门,但没人开门。
倒是对面陆衔月的房门开了,她站在这里,偏过头,看见陆枕月送怀幸出来。
怀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转头跟陆枕月说了些什么。
很快,门关上,走道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楚晚棠指节蜷了下,什么话都没出口,怀幸来到她的跟前,淡声:“回去吧。”
“你的祝福我不想听,礼物我也不想收,别让我为难,晚棠姐姐。”
第99章 她正在被怀幸无意识地凌迟。
怀幸曾经无比期待22岁生日的到来,起码从数字上来看,她会觉得自己距离长大近了一点。
她想成为可以让楚晚棠工作有委屈时可以倾诉的人,她想成为可以让楚晚棠更依赖她的人,她想未来的每一年生日都跟楚晚棠一起过,她连生日愿望都想好了,就等着生日的来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楚晚棠的计划是在她22岁生日那天抛弃她。
即使楚晚棠说自己心软了,不会再按照原计划;即使到头来是她逃走了,生日也不再跟楚晚棠一起过。
只是不发生不代表不会让她痛,她早在隔着一扇门听见楚晚棠说那番话的当晚,就被冻结成标本。
原来在初夏时节,人也会结冰。
以致于这五年来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不是许从筠那天上门她保护了楚晚棠,是不是在2020年7月17号那天一切都会发生。
在她最信任、依赖楚晚棠的时候,被楚晚棠抛弃。
答案是肯定的。
潜伏多年的计划终于有了堪称完美的结算画面,以折磨她为乐的楚晚棠,一定很享受看她泪流满面、魂不守舍的滋味吧?
她甚至还做过相关的梦,梦里的楚晚棠态度决绝,眉眼冰冷地断了她们之间的关系,留她一个人举目四顾,连个可以相信的朋友都没有。
醒来时发现枕头一片湿润,她盯着无边的黑暗,握紧了玉梳,均匀着呼吸。
她不知道这样的噩梦要多久才可以结束,她只能交给时间。
而在妈妈墓前跟楚晚棠清算过往那天,她也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朝前看了。
结果光是想想可能会有楚晚棠参与的生日,都会让她应激,让她想起来楚晚棠曾经说的话做的事,她记得楚晚棠亲自给她设计的世界上仅此一件的裙子,让她期待生日的到来……
她没有办法在今天面对楚晚棠,所以她对楚晚棠设置免打扰,她也不想在公司见到人。
她想,如果楚晚棠今天不到自己面前,那么她们可以相安无事——
偏偏楚晚棠守着她回来了,此刻站在她的门前,背着小提琴盒,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眼里满是落寞和痛楚。
空旷的电梯口挤满让人温暖的黄色光斑。
明明是盛夏,空气却冷得渗人。
怀幸缓步走过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冷静、镇定,淡声:“回去吧。”
“你的祝福我不想听,礼物我也不想收,别让我为难,晚棠姐姐。”
楚晚棠也对她说过“别让我为难”,在她们当初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这句话都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她不想让楚晚棠为难而牺牲了自我,这一切都被楚晚棠看在眼里,楚晚棠什么都知道,却依旧那样对待她。
刚刚下意识说这句话时,是在报复吗?怀幸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都不重要了,她很想快点回到家,从这样窒闷的氛围里逃离,以免再掉进楚晚棠布置的让她分辨不了的陷阱里。
说完这话,怀幸便绕过楚晚棠,垂着眼睑,准备输入密码。
手腕却被人拉住,她没转过头,泛着鼻音的女声在一旁响起:“就连向你说生日快乐的资格,我也没有吗?”
“没有。”怀幸的回答落得很坚定。
楚晚棠分外痛苦地问:“可我们不是朋友吗?哪怕你拒绝了我的请求,但我们也是……普通朋友。”
怀幸盯着密码锁:“也可以不是。”
短短五个字好似幻化成玻璃渣,齐齐扎向楚晚棠,让她的呼吸都带着一股腥甜,她感受着怀幸跳动的脉搏,嗓子被堵住了似的,喉头也在发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的。”怀幸还是偏过脑袋,去看楚晚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滴,很轻地问,“你很聪明,我为什么不回你的消息,为什么今天不出现在公司,你早就知道答案……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呢?”
“对不起……”楚晚棠睫毛一颤,泪珠还是往下砸落,“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艰难地解释:“如果没有我姑姑上门来那件事,我也不会按照原计划进行,我早就不舍得了,怀幸。”她往前了些,哪怕在掉眼泪看上去也很优雅,“在迫不及待想见到你的时刻,在你给我送春日来信的清晨,在知道要出差跟你分开十天而感到不适应的时候……也不是我心软,是我害怕会失去你。”
“没关系的,楚晚棠。”怀幸听完这话安慰着她,“现在不用害怕失去我了,因为你不会再拥有。”
楚晚棠的泪意更为汹涌,眼泪更是簌簌,明明是好平静的一句话,却在她的心里砸出深坑。
痛意像翻涌的潮水漫过心脏,疼得她眼前泛起灰紫色的雾,她哭得很安静、压抑,眼泪在地面上逐步汇聚成一片海。
往后好几分钟里,没人再说话。
电梯升降间路过八楼,发出的些许动静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怀幸没有挣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她摸过包,从包里取出手帕,像前阵子楚晚棠醉酒那晚一样,为楚晚棠轻柔地擦着眼泪。
可怀幸越是温柔,楚晚棠越是难过。
难过于这份温柔不再独属于她,怀幸的每次触碰都像是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伤口,她正在被怀幸无意识地凌迟。
难过于怀幸的情绪并没有很大的波动,她更希望怀幸可以对着她发泄当年的愤怒,朝她大吵大闹也比这样像一潭安静的死水好得多,而这一切,是她造成的,怀幸就连多余的情绪都不愿给她。
“小提琴是我妈妈想送给你的礼物。”楚晚棠深吸口气,松开手,把小提琴从背上取下来提着。
她眼前还是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艰涩地说:“她在离世之前嘱咐过我不要把它卖掉,而是到该到的人手里,这个人只会是你,看在妈妈们的面子上,可以收下吗?”
怀幸捏着湿哒哒的手帕,看着琴盒。
想着妈妈守着她拉琴时的眼神,“嗯”了声:“好。”又问,“让万依姐带来的东西就是它吗?”
“是。”
楚晚棠郑重地把琴盒往前递,等到手里的重量消失不见,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祝福无法出口,可妈妈的礼物可以送出去,她问:“今年的生日愿望许了吗?”
跟楚晚棠生活的那几年,楚晚棠没有错过她的生日。
会带她去餐厅吃饭,会给她买礼物,会给她唱生日快乐歌,还会催促她诚心许愿。
“许了。”怀幸提着琴盒,“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楚晚棠盯着她,攥了下自己的衣摆,又问:“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当然。”
“好,那晚安。”
“我送你。”
多一秒的相处也让楚晚棠留恋,她没有拒绝。
电梯来得很快,待电梯门合上,怀幸输入密码回到家里。
她没有立马打开琴盒,先把它轻轻放在桌上,自己端着水杯来到净水机前。
等待的时间里,她双臂撑在台面上低着眼。
没几秒,有陌生的水珠在水面荡出波纹,她抬起手来抹掉,再关掉净水机,仰头把混着泪的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