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作者:
丰骨 更新:2025-09-01 09:16 字数:3298
云止一直以为卫清宁很闹腾,没想到梦中的她能保持安静那么久。
就是这字写得难看,比刚上学塾的稚童好一丁点,勉强可以认出是字。
文静的卫清宁,不主动与她争吵的卫清宁,只有五天光阴能与昆澜共处的卫清宁,下一世会被洗掉记忆。
她从魔族的生存意志中诞生,与同族天然相亲,昆澜的家人只有这一个。
卫清宁转世以后,血缘的纽带不复存在,昆澜可谓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云止就不该与昆澜结契,昆澜真正的归宿是无可眷恋的飞升!
恐惧始终不肯接受云止不愿意放弃昆澜的事实。
这本心经不厚,卫清宁那么久也只抄写到一半,桌上有一小叠错别字很多的废稿,延缓了她的抄经进度。
虽在静室,没有谁的心是平静的。
云止突然听到御剑飞行的声音,离昆澜的庭院越来越近。
“你姐姐是不是练剑回来了?”
卫清宁有些惊愕,她修为比云止深厚,怎么没感应到姐姐归来。
“吃个药磨磨唧唧的,我走了。”云止把药丸强塞到卫清宁嘴里,瞬间消失不见。
卫清宁以为自己会被呛到,没想到药丸无需咀嚼,入口即化,如喝水般轻松,比上次更快被吸收。
她通体舒畅,精神为之一振。
“难不成云师姐的法力比我还高?”卫清宁过一会儿才感知到姐姐的靠近。
昆澜推开静室的门,御剑时一路吹了冷风,脸上冰冰凉凉,冻到脸僵。
“云止来过?”她看到书案上有来不及收走的空药盒。
“她刚走,药盒下次我再还给她。”卫清宁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云止离开的节点很巧,像是在刻意避开姐姐。
开门灌进来的冷风也没有吹散静室内特殊的气味,这香气直熏昆澜的灵台,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待了很久?”她打开窗户为房间通风。
一阵强风闯入室内,卫清宁刚抄的经书被吹翻在地。
“还是头一回见你抄经。”昆澜自知打搅到妹妹,俯身为她捡起落纸。
卫清宁害怕自己通篇错字的抄写被姐姐看见,无论是地上的还是桌案上的纸页,全都一把火烧了。
“我字丑,不能让你见笑。”
昆澜弯腰捡了个空,她警觉的问:
“你怎知字丑,云止取笑你了?”
“她没有。”
卫清宁主动为其辩解,她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吗?
昆澜感觉自己有些狂躁,似乎要揪出云止的错处才能治好,她随意找个坐处平复自己的心境,刚好挑中云止坐过的位置。
不要去想云止。
不要去想云止。
不要去想云止!
默念云止的次数太多,她又看到了云止此刻在做什么。
用意念第一次见到云止是意外,第二次还能见到,就不是巧合了。
她看到云止回到了造丹峰,坐在庭院里的茶几旁,在一本可以折叠的小册子写字。
册名:禁止手册
云止写的很顺溜,已写下三条:
一、禁止与昆澜对视超过三秒。
二、禁止与昆澜有肢体接触。
三、禁止在每晚入睡前回忆与昆澜的相处细节。
昆澜陷入沉思,云止怎会对她如此讳莫如深?
她看着云止继续补充条例。
四、禁止接受昆澜的恩惠。
写到第五条,云止这边的思路不太顺利,只写下禁止这个开头。
云止苦恼的皱眉,用毛笔的笔顶戳自己的脸蛋。
“我写字怎么和昆澜越来越像了?就不该替她当宗主处理那么多文书。”
她这么一说,昆澜开始研究起云止的字迹,发现与自己的风格十分相像,特别是昆澜二字,完全能以假乱真。
她没有把云止的话当真。
以她现在的实力和心性,与宗主之位无缘,就算侥幸当上,也不会推脱宗主事务,交给别人处理。
云止灵机一动,想到第五条,这次她直接念出条例:
“禁止在昆澜面前讨论理想的伴侣形象以及一切恋爱话题。”
云止满意的吹干笔墨,把小册子放入识海之中。
只有极其重要的物件才会被修士存入识海,昆澜有一种自己在云止心中很重要但又不能表现出来的奇怪感觉。
假如云止犯戒,会怎么样?
云止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犯不犯戒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不想继续窥伺云止,睁眼的瞬间眼角莫名带泪。
今天的风很大。
*
恐惧为自己写下五条禁令,虽只在梦境里有效,但也让她心情大好。
她管不住云止去撞南墙,但能让自己不落入云止的后尘。
恐怖再次告诉自己就是云止,她在为云止而活。
为了防止意外所导致的违反禁令,云止为自己设下紧急豁免权,每天生效一次,意外触发某一条禁令也可以避开自我惩罚。
云止可算是想明白了。
当她与昆澜的师徒关系不成立,昆澜没机会成为宗主,她们就不可能发展出感情。
也就是说,只有在特定的情形下,相爱才能成立。
昆澜根本就没那么爱她,一场彻底的失忆让很多情话都成为笑话。
或者说,但凡她表现得不够温良,昆澜就不会喜欢她。
这个证据要收集起来,等云止苏醒以后,向她告发。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云止暴露自己已经结契然后昆澜吃醋的情节
第108章 大胆的昆澜-上
因为昆澜与卫清宁住的太近,云止连卫清宁的居所都不愿去了,送药专挑诸如食堂、玄武场、藏书阁以及舆情阁公示处这些公共场所。
梦里的卫清宁风头无两,是济世宗出窍期修士第一人,又是剑修,为了彰显实力,每次与同门间的切磋都是以一战多。
玄武场上最容易见到她。
云止从造丹峰飞往主峰玄武场,恰巧赶上一次霸凌事件。
被霸凌的人是昆澜。
昆澜被四五个执剑峰女修围成一圈,像冷水浇身一样浑身发抖,睫毛凝着冰霜,鼻头冻得通红,呼吸放得很慢很慢,像日暮西山的垂危之人。
她的剑被一名女修踩在脚底,另一名女修在剑柄和剑身撒下带味的泥浆。
二人显然没有事先排练过,配合得全无默契,踩剑的那名女修鞋尖上也被撒了厚厚的泥浆。
被弄脏鞋子的女修狠狠瞪了一眼这名敌我不分的同伴。
霸凌团的老大开始发话:
“就你这点天资,修炼多少年都赶不上你妹妹,不如把屋子空出来,让我住进去,我得了你妹妹指点,执剑峰还能再出一个剑道天才。”
踩剑的女修脾气火爆,看不惯这样啰嗦客气的开场白。
“别跟她废那么多话,胆敢不答应,我们就烧她的屋,告一次状就烧一次,烧到她老实为止。”
撒泥女修洗干净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歹毒的话。
“再好的剑沾上我这泥巴,也会沦为废铁,保剑还是保屋,选一个吧。”
其余两名冰灵根女修一言不发,联合使出凝冰术,抽走空气中润肺的水汽,为昆澜降下轻盈的雪花。
但凡吸入一朵,犹如刀片割喉。
怪不得昆澜连呼吸都那么小心翼翼。
在卫清宁的梦里,昆澜也算重活一世,当不成宗主也就罢了,还要受这种鸟气,云止实在看不下去。
“想搬家就走书面申请,看东方长老同不同意,以多欺少,以强欺弱,显得你们很有本事吗?”
昆澜剑上的湿泥被云止卷成一团,像炸弹一样在空中爆破。
除了昆澜被一道紧急升起的紫盾护住,其余五人全被溅了一身黑泥。
脏的不止是衣服和鞋,连嘴皮和眼圈周围都是泥点,看上去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一样狼狈。
云止用灵力引出她们腰侧的佩剑,剑柄像一记重拳,捅向女修的下巴,众人被顶飞数米之远,像燃尽的烟花碎片一样四散出去,个个痛到倒地不起。
为了给在场众人一个警醒,这五位女修的剑也被云止徒手折断。
她还放出一团火,把断剑融到只剩一截剑柄,断绝修复的可能。
紫盾挡下泥点以后,化作一团紫火,为昆澜烘干湿漉漉的衣服,也顺便消融了凝冰术,让昆澜能畅快的呼吸。
云止捡起昆澜的佩剑,递到对方手里,昆澜接剑的那只手冻到没有血色,她也不觉得心疼或怜惜,开口就是:
“你妹妹呢?没来玄武场吗?”
昆澜被冻到嗓子发干,声音沙沙的,说话有些费劲。
“你把药给我,我会监督她服下。”
哪怕喉咙不适,她也要问一句:
“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救我?”
原因很简单,云止见不得昆澜在她眼皮子底下吃瘪,恐惧的犟劲体现在与昆澜作对,能让昆澜受罪的只有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