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真的冻着了，她方才去厨房倒水时，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
  陆灕睁大了眼，担忧地说：“妈妈……”
  “妈妈一会儿吃个药就好了。”陆元昭的腔调带了点微弱的鼻音，“荔枝晚安。”
  “妈妈晚安。”
  “那我明早睡醒来爸爸妈妈房间。”陆灕一双明亮的眼眸在陆元昭和沈淮序身上打转，她兴奋地说：“先和爸爸妈妈说新年快乐！”
  “好。”陆元昭捏了捏她还带有婴儿肥的脸蛋，瞥了眼站在门边未动的沈淮序，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松快，“那爸爸妈妈就在房间等小荔枝来和我们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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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序直到陆元昭洗完澡，才敲开陆元昭的房门。
  陆元昭说，既然都答应了陆灕，那就干脆睡在一个屋子里好了。
  小孩子精力充沛，醒得又早，陆元昭都怕小孩子凌晨四五点醒了，跑到自己的房间说要找爸爸。
  “进来吧。”陆元昭听到敲门声，绞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头眺了眼沈淮序，继而又转身进了浴室。
  男人漆黑的眼眸只捕捉到她鬓角的水珠划过下颌线，滴答滴答地在锁骨留下一片水痕。
  沈淮序的喉结上下咽动着，慢条斯理地跟着她走进浴室，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不容置喙地低声说：“我帮你。”
  捏着毛巾的手蓦地一顿，陆元昭微微偏头，愣愣地反应了须臾。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的确是有些疲倦，她没再费力气去抢夺沈淮序手里的吹风机，垂下手坐在洗手台上，心安理得地享受沈淮序的服务。
  修长的指节轻柔地穿过发丝，好整以暇地拨弄她的头发，仔细地将她的发尾吹干。
  眼前亮堂的镜子描摹出男人专注而温柔的神情。
  六年光阴已在他的眼尾留下一丝浅薄的痕迹，可镜中男人的心无旁骛的动作，缓缓地和当初那个矜贵有礼的天之骄子重合在一起。
  陆元昭恍惚想起，他们之间好像每一次温存，都躲不开沈淮序给自己吹头。
  久了，沈淮序都熟练地掌握好力道，知道什么力度会扯痛她的头皮，一捧头发该吹多久，以陆元昭的要求，吹完头发又该往哪个方向梳。
  吹完，还得抹上陆元昭喜欢的护发精油。
  “你的护发精油好像一直是这个味道。”沈淮序熟稔地将精油抹在掌心，去捋顺她的发根，控制着鼻息，轻轻地嗅着。
  清新但不浓郁的木质香。
  “嗯，我初中就用的这款。”
  喜欢一件东西固然是好，但专注于一件器物多年而从未想着替换，怎么说都不算寻常。
  沈淮序在她身后挑了下眉，话里带着些不同寻常的深意，轻轻地说：“你很念旧。”
  被沈淮序伺候得有些困倦的陆元昭自然没听出男人这话外之音，不知是不是温度太低了，吹风机的热气一关，陆元昭就打了个寒噤，问沈淮序：“房间里的暖气是不是坏了？”
  “没坏啊。”沈淮序奇怪道：“这不是开得挺足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碰她的额头。
  在温暖
  的室内，这个体温摸上去还算正常。
  “那就好。”陆元昭有些困了，晚间在园里吹了风，犯了一点头痛。
  刚才还不觉得，估摸着是在浴室里洗澡时闷的，现在头痛得厉害，陆元昭挪着步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你帮我跟我姐他们说声，我头痛，就不去跟他们打牌了。”
  沈淮序叹了口气，坐在床头，给周自恒发了条微信，上床躺到她的身边。
  屋里头的暖气开得很足，陆元昭蜷着身子，盖着轻薄保暖的被褥，总觉得冷。
  伴着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半堵的鼻子出其不意地嗅到了一丝雪松的香气。
  男人的暖烘烘的身躯近在咫尺，吸引着她无声地靠近。
  要在以往都还好说，可如今他们离婚了，又叫她躺在前夫的怀里取暖，陆元昭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沈淮序睡姿工整，一向是规规矩矩地正躺着，见陆元昭不断翻身，察觉到一丝异样，侧过身子，同翻来覆去的陆元昭打了个照面。
  陆元昭打了个喷嚏，实话实说：“有点冷。”
  她听见沈淮序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落在她耳底，怎么听都像是在嘲笑。
  “过来。”
  他的声音很温和，和平时哄陆灕没什么区别。
  陆元昭迷迷糊糊地靠在枕芯，有些犹豫不决。
  未等自己做出反应，他的手臂就一手将她捞过，将她结实地按在了怀里。
  她的耳廓贴在他的心口，听见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震得她的鼓膜发麻。
  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也睡不着，陆元昭偏了点头，枕在他的怀里。
  温热的暖流包裹着她的全身，隔着棉制的睡衣，陆元昭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肌的轮廓随着他的呼吸，颇有频率地起伏着。
  “你健身了吗。”陆元昭从他的怀里把头抬起，往上挪了挪，和他枕在一个枕头上。
  沈淮序闭着眼，压下心口的躁意，没动，“什么？”
  “这里。”她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胸肌，不假思索地说：“比以前大了很多。”
  喉咙不受控地吞咽了下，陆元昭慢慢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沈淮序所引诱。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陆元昭缩了下，没敢再动。
  不知是脸红心热，还是挨得太近染上了沈淮序怀里的体温，陆元昭的手指已经慢慢暖起来，两具身体相靠在一起，早就分不清是谁的温度。
  那只带着他们共同温度的食指，施了些力，就这么戳在自己的胸上。
  像是有人给闭合的电路通上了电流，在暖气源源不断地从中央空调冒出的房间里，身体几乎是瞬间起了反应。
  沈淮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还是忍着没睁眼，“是健身了。”
  熄火的屋内漆黑一片，陆元昭只看见沈淮序挺立的侧脸，不知道他是否睁着眼在看自己，于是故作认真地点评道：“挺有效果的。”
  “昭昭。”
  沈淮序敛声屏气地平复下脑子里一团乱麻般的冲动，声音暗哑，带了点哄人的意味，“先睡觉，好不好？”
  第39章 发烧ing“你身上好烫，元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躺了个一米九的男人浑身不自在,这一觉陆元昭压根没睡多久。
  头痛，浑身发软，压根提不上什么劲儿。
  大脑跟浆糊一样迷迷糊糊地，激起一身颤栗,像是被人丢进了冷水里,扑通扑通的,冰凉的冷水漫过她的头顶，她发了疯似地在水里蹬腿,对氧气的渴望让她迫切地想要上岸。
  可就在快要浮出水面时，像是水下钻出了有什么浮游植物,如藤蔓般,缠住了她的腰,将她再次拖入水下。
  陆元昭挣脱不过，茫然地半睁着眼,察觉到环住自己的热源，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微弱地挣扎了下,整具发软的身体被沈淮序以尽数掌控的姿态圈在怀里,她不适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膝盖不留神地顶到一处。
  男人倒吸了一口气。
  腰上的手骤然收紧了,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隔着被褥，带着明显的沙哑,警告她，“别乱动了，昭昭。”
  陆元昭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以一种极为紧密的姿势贴合在一起,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某处发生的变化。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翻身时，碰到的那处的是什么。
  这下好，也不怕冷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在短短一刻，风驰电掣地遍及全身。
  不知是不是屋里头的暖气开得太足了，陆元昭浑身上下无声无息地烧了起来，偏偏沈淮序并未察觉到异常，滚烫的仍旧鼻息喷洒在她的颈间，“你身上好烫，元昭。”
  他依旧锢住她的腰，陆元昭睡得不安稳，想伸手挪开，睡衣袖口微微下滑，在被窝里袒露出了一截光滑手腕，去碰了碰他的手。
  沈淮序这才注意到她异常的体温，霎时清醒了，他直起身，将陆元昭从被子里剥开，露出一张发烫的脸蛋，温热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说：“好像有点低烧。”
  “你房间有温度计吗？”
  陆元昭累得连眼皮都懒得抬，随手指了指床头柜的方向，“在你手边的床头柜，第一个抽屉。”
  沈淮序摸索着，寻到了床头灯点上。
  暖黄色的光晕洒满整间卧室，陆元昭无法适应骤然明亮的视野，抬了只手遮住眼睛，沈淮序很快寻到了温度计，把人从被窝里翻出来，要给她量体温。
  耳边滴了一声，“38.2。”
  沈淮序披衣起身，“我下楼给你找药。”
  “你等等，我书桌上有板泰诺。”陆元昭喊住他，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一阵一阵地发凉，她不想从被窝里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问沈淮序，“过零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