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太爱我了怎么办/我是雍正嫡次子 第149节
作者:梦自闲梦入槐柯      更新:2025-09-02 08:41      字数:4518
  参观完后,就差不多到了吉时,一众人来到医院大门处,这里早已准备好揭匾仪式的一切。
  随着弘书轻轻扯动垂落的红绸,悬挂在大门之上的巨大匾额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上面黑底金字的落着四个大字。
  ——仁心医院。
  是弘书的亲笔字。
  “咻~咚!咻~咚!咻~咚!”
  烟花炸裂的声音适时响起,将现场的气氛推向高潮。
  福惠呱唧呱唧鼓了几下掌,遗憾地看着天边:“可惜是白日,烟花不是最美的样子。”
  而他短暂如同烟花一样的出行也要结束了。
  弘书走完揭匾仪式便带着侍卫营离开,剩下的表演以及义诊并不需要他在场,他也不适合在场。
  站的越高,和与民同乐的距离只会更远。
  ……
  “…孔庙告成,庆云呈现,实从古未有之上瑞…”
  小朝会上,弘书只留了一只耳朵给正在禀奏的大臣,剩下的身心全在自己昨日已经送到通政司的第三封奏疏上。
  走神的他却忽然被点名。
  “…衍圣公来京,本应陛见,但其病痛缠身、步履艰难,不能觐见。臣请太子殿下前往慰问,颁赐食撰,以示眷怀。”
  看来即便他的奏疏会遭到许多人反对,这些人大概率也只会反对事而不会反对人,弘书揣测着,否则这位礼部尚书不会提这个明显对他有利的建议。
  胤禛很早就知道儿子的想法,他不仅对朝廷推崇程朱理学不太赞同,对于衍圣公和孔家的存在也很不感冒,故而他没有直接允准,而是看向儿子,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愿。
  弘书察觉到阿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起头,读懂了他的意思,心下涌起淡淡的感动,眨了眨眼。
  ——固然他对这两者不是很感冒,未来也打着打压其影响力的打算,但政治不是只看自己心情,他还没有那么幼稚。
  况且见这一面也不是没有好处,弘书心思电转间,已经开始打话术腹稿。
  “准,礼部与太子沟通,安排时间。”
  此事结束,汇报人站回大队伍里,现场安静了几瞬,竟没有出来接班。
  弘书了悟,都在等他。
  “儿臣有本启奏。”
  已经看过奏疏的胤禛微微直了直腰,淡声道:“准奏。”
  “有史以来…满汉畛域之别实无缘法…故请废旗民不通婚……选秀之例乃世祖初立,顺治年原并无身份之别,世祖恪妃亦为汉女…既汉军旗可待选,汉臣为何不能?两者原无区别…虑外任者众多,亦无前例,可取自愿之原则……太医院院使近年率众太医研究…女子过幼于孕育之事弊大于利…故朝廷当做出表率,修正秀女参选年龄,以过及笄之年为美…”
  说了,他真的一字未改的说了。
  能出席小朝会的至少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此时他们心中复杂不可言说,唏嘘者有之、感怀者有之、不解者有之,愤怒者更有之。
  终于,弘书说完了。
  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臣反对!”
  弘书看过去,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他原以为第一个跳出来的会是那几个有极端民族倾向的满族都统,却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位——蒙古族人莽鹄立。
  莽鹄立是康熙朝的老人了,今年才被擢正蓝旗蒙古都统,弘书对他并不算熟悉,但作为能立在朝堂上的为数不多的蒙古人,明安图与这位还是有些交集的。弘书不信自己的属臣在背后没有去帮自己拉票,而此时莽鹄立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位,恐怕比一些视汉人为贱民的满人还要偏执一些。
  “旗民不通婚乃世祖爷在世时定下的规矩…大清以孝治国…太子正位不过几月时间,便要改祖制,恐怕不妥…八旗乃我朝之根本…”
  他猜错了,随着莽鹄立的辩驳,弘书心中逐渐升起明悟,莽鹄立如此急切地站出来反驳,固然有他本身歧视汉人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为了维护蒙古各部的利益。
  还是他小瞧了能在朝堂屹立几十年的这些人精子啊,弘书本以为不会有多少人能窥见废除旗民不通婚的背后,对蒙古各部的影响,至少蒙古那边的反应应该会迟钝些,毕竟他的四姐前几日才由弘昼送嫁前往草原。
  却没想到,这个底层出身的莽鹄立竟然这么敏锐。
  不对,他又想错了,弘书微微摇头,一个能从八品笔帖式爬上从一品都统的人必然是有超越他出身的过人之处。
  莽鹄立恐怕就拥有着卓绝的政治敏锐度。
  第160章
  虽然意外于莽鹄立的出面,弘书也没有因此产生事情不在掌控的焦虑,不在掌控太正常了,完全掌控才不正常。而且他也不是孤军奋战,不说直接隶属于他的属臣和那些支持者,就是完全中立的那部分人,里头也有不少人在这件事情上是偏向于支持他的。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在阿玛的努力下,他们之中汉臣的比例实在不低。
  果然,莽鹄立慷慨陈词完后,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的就是非“太子党”的礼部侍郎傅德。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反对派和支持派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多数人的立场都没有出乎弘书预料,少数出乎预料的也影响不了大局。
  不过战事意外的焦灼,眼见都过了午膳时间半个多时辰了,两方还没有哪方能稍稍占据些上风。
  弘书看了眼上首始终沉默不语的阿玛削瘦的身形,站出来打断道:“诸位大人站了一早上也该累了,皇阿玛,不如暂停一下,让诸位能够喝口水方便一下。”
  胤禛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点点头:“准,苏培盛,让御膳房给诸位爱卿准备午膳。”
  “嗻。”
  众人退去,弘书还不走,胤禛有些奇怪:“不去和尹继善他们同用?”
  潜意思——不去和属臣商量一下下半场的策略?或者使一使盘外招。
  弘书明白,不止阿玛以为他打断朝会是想搞什么策略战,其他人估计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也不说自己不是为了这个,只道:“让他们先消停吃口饭吧,用膳时说工作容易消化不良,儿臣先陪您用。”
  胤禛轻哼了一声:“你倒是体谅臣下。”显得他这个老让臣子加班吃不上饭的皇帝好生刻薄。
  弘书抿唇一笑,还真敢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您确实不太体谅,还是改一改的好。”
  没有外人,胤禛也不端着,随手拿起一本折子飞过去:“臭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敢管起朕来了。”
  弘书空手接折,上前放回原位,把着胤禛的小臂扶他起来:“走吧,去用膳,您不饿我都要饿死了。”
  “怎么说话的。”胤禛反手拍他,瞪眼,“知不知道忌讳!”
  “呸呸呸,说错了说错了,饿蒙了饿蒙了。”弘书连忙改口,扶着的手却没松开,“快走快走,真的好饿。”
  胤禛嫌弃的挥开他的手,龙行虎步地往摆膳处走:“朕还没老到这两步路都要你扶!”
  弘书追在后头,哄他:“您哪儿老了,您年轻的很,儿臣这不就是想表表孝心嘛。”
  膳食上桌,弘书是真饿了,看似优雅实则暴风吸入式的干掉一碗饭,咀嚼的速度才稍微慢了些。
  本来最讲食不语的胤禛忽然开口道:“今日想要有结果恐怕很难。”
  弘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玛指的是什么:“无妨,儿臣本来也没想一两日就能定下。”
  这封奏疏不同于前两封,牵扯的范围太广,背后涉及的利益也很深,不是在朝会上吵几句就能定下的,想要达成目标,势必要在私下里进行一些利益交换,令各方满意。
  前期多争论一会儿也没事,正好给它一个传播和发酵的土壤。
  小朝会上这些大臣才几个人,全国可是有几万官员的,等他们都知道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战场。
  胤禛微微颔首:“你有心里准备就好。”说完又开始沉默用餐。
  弘书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他又吃了一碗饭后,胤禛又开口道:“莽鹄立出身底层,表面上和蒙古各部的首领没什么交情,但实际上私下的往来并不少,如果棋走的好了,他会成为你摆平蒙古各部的最大助力。”
  弘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点他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莽鹄立是个孤臣呢,没想到竟还是个‘交际花’。
  没有去问该怎样下棋,阿玛饭都喂到这种程度了,他若再连具体操作都要询问,也不配当这个太子,殷勤地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多谢皇阿玛指点,多吃点肉,您又清减了。”
  胤禛看着碗里看一眼都嫌腻的、还在微微晃悠的肥肉,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这个臭小子就是来讨债的吧!
  吃了一口红烧肉的胤禛饭后喝了两杯白水才把那股腻味压下去,嫌弃的赶人:“赶紧滚,朕要休息一刻钟。”
  一刻钟能休息什么,弘书明白,这是专门留给他的和属臣沟通的时间。
  一刻钟后,朝会重开,得了弘书点拨的尹继善等人焕发出新的斗志,一番你来我往下竟占了些上风。
  不过花费时间实在有些久了,整个朝廷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件事,分个轻重缓急的话,这件事也排不到最前面。
  “咳。”胤禛清嗓,“此事既然争议这般大,那就散朝后再从长计议。今日还有别的政事,不可耽搁。”
  “下一项。”
  “臣有本奏……”
  在疲惫中结束朝会,弘书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尹继善交代几句,就被礼部尚书找到:“殿下,不知您年前哪日有空闲?臣好通知衍圣公准备。”
  差点忘了!
  弘书看朱意远:“哪日有时间,或者哪日能挪出空闲来。”
  贴身秘书朱意远早已在心中翻过日程,从容回道:“二十六日,孝庄文皇后忌辰,您可以晚一个时辰出发,也能赶上吉时。”
  弘书忍不住想捏眉心,不是他不尊敬这位已经故去的高祖母,实在是他这几个月来参加的祭祀太多了,多到一听见就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那种。
  没事,忍一忍,再忍一忍,也就这一次,以后就不用了。弘书微笑着说服自己,微笑地看向礼部尚书:“那就定在二十六日一早吧,介时孤直接从衍圣公府出发去昭西陵。”
  礼部尚书觉得太子笑的有些怪怪的,不过既然已经得到答案,他也懒得探究,反正这是一场为太子养名造势的政治秀,太子怎么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二十六日,孔家在京的府邸,天还没亮就已经灯火通明,下人们来来往往,在管事的指挥下将已经很干净的大门、道路、游廊等再次从头到尾擦拭了一遍。
  天蒙蒙亮时,当代衍圣公孔传铎的嫡长孙孔广棨已经带人在路口处候着,和执行护卫工作的侍卫营首领面面相对。
  “哒哒哒、哒哒哒。”
  蹄铁敲击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所有人精神一震,整理仪容、敛容肃目,等那马车小跑到面前停下,孔广棨就带着人拜下去:“学生叩见太子殿下。”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车帘,弘书露出半张脸,稳稳坐在车内,笑道:“是孔公子啊,不必多礼,朱意远,快去将孔公子扶起来。”
  “谢殿下恩典。”孔广棨并没有表示不用,不过在朱意远伸手过来时,只是虚虚搭了一下,就利落地站起,侧身相请,“殿下请。”
  弘书看着似乎准备随马车走回去的孔广棨,含笑邀请:“孔公子可愿与孤同坐。”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弘书看着眼前这个只比他大了七八岁的少年人,所有人都知道,孔传铎活不长了,而他这次拖着病体也要入京,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位。
  ——孔传铎的嫡长子,也就是孔广棨的父亲,还没等到承袭衍圣公之位就早逝,虽然作为嫡长孙,孔广棨作为继承人按说不该有什么问题,但这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确定的事呢,你态度若不够诚,朝廷就算不能废除衍圣公的爵位,也总能找到理由拖延袭爵之事,甚至干脆另找别支承袭。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宋金之时的三公并立可还在孔家的族谱上记得清清楚楚呢。
  “听说孔公子善诗文?”弘书随意找了个话题。
  “不敢当殿下一声公子,学生字体和。”孔广棨恭敬道,“不敢说善诗文,只是与其他比起来,学生于诗文一项还算能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