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者:蔓越鸥      更新:2025-09-02 09:11      字数:3283
  还有师尊脖子上九锢咒是怎么来的,大家万众期待的吃醋发疯囚那个禁(误)情节,会很酸爽的,请一定要来看喔
  第76章 秋有白露
  贺凌霄伸手接住了一片柳叶。
  太巽学堂外种着片垂杨柳林,林总约得有个近百棵,挨着窗口这边的几颗生得尤其粗壮,柳枝韧且长,随风一飘便欲拒还迎地扫向了窗檐。
  山上众弟子苦这群柳爷爷柳奶奶已久,春生絮,叫他们一边上课一边喷嚏连天,连授课先生也要捧着经书“大道无形……阿嚏!生育……阿嚏!天地!”再到夏日,柳枝上便要招来许多哔蝉,今日尽了明日再来,一天到晚扯着嗓子嚎得无法无天,直叫得学堂众人恨不能当场拔剑自刎。如今正秋,蝉鸣渐消,远没再有头几月那样难捱,但秋日飞虫最盛,时不时便有什么蜘蛛槐蟲随风荡进屋里,落到人耳旁,免不得又是一场大战。
  秋意正浓,那群柳叶多数已泛了黄,唯只有落到贺凌霄手里的这片青翠的像刚长出来,他闲得正无聊,两指夹在指尖折了折,忽听窗外有人叫他:“贺悯!”
  贺凌霄伸头望去,见是顾芳菲和李馥宣站在外头,叫道:“还不下来干嘛呢你!等齐先生找你麻烦啊?”
  “来了!”贺凌霄朗声应了,随手将那片柳叶夹进了经书里,两三下收拾了书囊往外跑,顾芳菲抱臂在外等他,见他现身不轻不重翻了个白眼,“慢死了!”
  李馥宣站在一旁,他现年十五,小时候就是个俊秀胚子,大了果然成了个面如美玉的俊俏少年郎,个高背直,丰神俊朗,身穿太巽内门弟子独有的滚金道袍,鬓边垂出两缕发,用玉扣并起——正是多年前贺凌霄在鬼山中捡到并赠给他的鲸骨所造。
  “大师兄。”李馥宣笑意盈盈,“你怎么在里头待了这样久?”
  听齐先生讲课听困了,一觉睡到现在——这话能说吗?说出来有损他大师兄的威严,贺凌霄随口胡扯:“看书看入迷了。”
  顾芳菲听了,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也没多和他掰扯,道:“帮我个忙,替我抄十本《上元心经》。”
  贺凌霄:“又抄?!”
  顾芳菲面色有些不大自然,“我师尊说我上回抄的心不诚,还没知道悔改,得抄到我知道错了为止。”
  李馥宣:“那得抄到什么时候?”
  贺凌霄:“你还没跟你娘认错啊?”
  顾芳菲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跟元微闹了别扭,一气之下跑到了盖御生山头去住,扬言要离家出走。元微理都没理她,横竖她的“离家出走”也就是从一个山头跑到另一个山头,都在太巽,两个山头还挨着,有什么区别?
  顾芳菲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这回气性大,还真就一连在盖御生那待了一个月没回过家。如今又叫贺凌霄提起这茬,她语气不快道:“我做什么要认错!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吗?”贺凌霄说:“你偷拿她的剑跑下山,还称自己是道门仙长哄骗一群小姑娘认你当什么老大,是我我也得抽你。”
  “我不是好好还回去了吗!”顾芳菲叫道:“结果她就追着我从山上抽到山下!大白天!整座山!满山弟子都看见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我二师姐的威名往哪搁!”
  贺凌霄与李馥宣不约而同地心想:你从小叫元微真人抽到大,还差这一回吗?
  说话间几人穿过了那片垂杨柳林,贺凌霄说:“其实每回见师叔那样追着你打,我还挺羡慕的。”
  李馥宣叫他一言惊呆了,手里的书“啪”掉在了地上。
  顾芳菲:“我操,你有病吧!”
  “真的。”贺凌霄说:“我娘走的太早了,她在的时候身子又不大好,不要说追着我满山跑,就是从床上走到屋门口都难。有娘是多好的事啊,所以回去吧,不要再和她闹了。”
  此言一出,空气猛然静了。
  贺凌霄完全没发觉,本就是随口一说,好半天没见有人跟上来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只看这二人皆是诡异地瞪着眼,活似白天见了鬼那样看着他。
  贺凌霄狐疑道:“做什么?踩着地网了?”
  同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两人还从未听贺凌霄提过一句幼年的事,知道的只言片语也是从别处捕风捉影着听来的。顾芳菲道:“没什么,很少从你嘴里听到人话,一时有些消受不了。”
  贺凌霄:……
  “大,大师兄。”李馥宣说:“你娘身子很不好吗?”
  “啊。”贺凌霄说:“还成吧。”
  李馥宣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眉间笼上了层阴云。只听顾芳菲说:“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没娘,我没爹。”她一指李馥宣,“你爹娘都没有,咱三可真是绝配啊。”
  贺凌霄:“……”
  李馥宣:“…………”
  李馥宣眉间的那点阴云还没来得及聚齐就散去了,转而化成了一抹诡异而抽搐的微笑,生硬附和道:“……说,说得是啊,师姐。”
  顾芳菲哈哈笑了声,又扑过来,问贺凌霄:“下月初秋猎,你师尊让不让你去?”
  仙门中的秋猎十年一次,来源已久,据说是早年白微上元天尊还在人间求道时立下的传统,道门中人苦于向天修行,多忘了地上事。天尊拍掌定板,觉得不能叫弟子们只知窝在山上苦读死书,于是举办了个猎场,当然不是猎飞禽走兽,是猎人间精怪杂鬼,效果大好,有助弟子悟道历练不说还能顺手平了人间许多祸事,于是自此流传下来。
  因当年是秋时,以后每年也就定在了入秋白露,年满十五者与二十五以下弟子方可参加,因十年一期,也不是每个道门弟子都能赶得上的。
  贺凌霄今年刚满十九,顾芳菲十八,李馥宣十五,刚好都够格。李馥宣头次能赶上这样大的盛事,兴奋不已,“我师尊已允我去了!他说只要我不给他丢人就成。”
  “挺好。”顾芳菲说:“你呢?”
  贺凌霄:“唔,我得问问。”
  “你居然还没问?”顾芳菲大惊失色,“你个狗!别到时候就你不能去,那我俩玩谁去?”
  贺凌霄抬了胳膊,索命似的一把勾住李馥宣的肩,将他拉近自己怀里,“玩阿宣啊,我们阿宣不好玩吗?”
  “大……大师兄……”李馥宣叫他勾着肩背压着,两条鬓发上的玉扣相撞碰出叮当脆响,想挣又挣不开,涨红着脸道:“大师兄!快,快先放开我……”
  贺凌霄非但不放,还压着他更往下了些,顾芳菲这时候忽然瞧见了什么,面色一变,连忙疯狂小声道:“放手!有人来了!”
  贺凌霄在外头这样也不是头一回,心想谁能惹得顾芳菲这样大惊失色?不大在意地抬头瞥了眼,却瞥见了一抹白。
  白观玉站在他面前,正静静看他。
  贺凌霄一愣,连忙飞速撒开了,一本正经道:“拜见师尊!”
  李馥宣满面通红地站好了,鬓发叫贺凌霄揉得跟狗窝一样,跟着道:“拜见师伯。”
  白观玉的目光在他身上点了一下,移开了。贺凌霄拜过他,笑道:“师尊怎来学堂了?”
  “来寻你。”
  嗯?贺凌霄道:“寻我?”
  白观玉点了头,贺凌霄就明白了,忙跟到了他身侧,“弟子明白了。”
  言罢,他便同白观玉一齐转身而去,也用不着他多说。走的时候,自背后朝顾芳菲两人摆了摆手。学堂离九遏峰不远,白观玉走得却不是回峰的路。贺凌霄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越走越惴惴不安,白观玉一言不发走在他前面,待到前头现出了一座大殿,贺凌霄抬头一看,心当时就凉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白观玉带他去的是三神殿,里头供着许多太巽前辈祖师们的画轴宝像,最中间三座神像是太巽的三位开山祖师元尊,众弟子私底下都偷偷叫这里为“法诫宝殿”。无他——能叫师长们带到这里来的,定是都犯了什么过错要在元尊面前跪着受罚思过,虽不比受训用的法诫山恐怖,但叫人闻之牙酸听之悚然的作用也大同小异了。
  大殿岑寂,众列祖列宗宝像庄严,其下烧着几炉莲花妙香。贺凌霄一只脚刚迈进了门槛,便听白观玉冷声道:“跪下。”
  贺凌霄立即跪在了供台下的蒲团上。
  ——啪!
  拂尘结结实实抽在他脊背上,抽得贺凌霄两肩一颤,忙咬着牙跪直了。白观玉道:“你自己说。”
  贺凌霄:“弟子……知错。”
  白观玉:“错在何处?”
  “弟子不该,不该帮着顾芳菲抄经书。”
  拂尘又抽到他背上,白观玉的声音冷得像寒潭积年的冰,“还有。”
  还有?贺凌霄一愣,还有什么?他疯狂在心底搜罗起最近闯过什么祸,想来想去想不出来,白观玉看他沉默,冷言道:“天神无目?”
  贺凌霄一怔,想起来了,脸登时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