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作者:
月海妖后 更新:2025-09-03 09:34 字数:3790
“啊啊啊啊啊!!!”拍摄现场一片混乱,工人们惊慌失措地扔下工具,掉头就跑。
一旁的老师傅顿时变了脸色,大喊:“快叫保卫处的人过来!”
现在大型国企的保卫处就如同厂区里的派出所,保卫处干部都有配枪,他们在厂区和家属区里都有一定的执法权,遇到盗窃、打架斗殴、间谍潜伏之类的事情,他们都能管。
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期,厂级保卫部门的执法权才被公安机关收回。
就现在来说,盐业公司的保卫处条件比派出所还好,人比派出所多、火力比派出所强,民警只有枪,保卫处人家有一台民国时期留下的炮。
工人们有事只认保卫处。
很快,保卫处的人就到了,以前不是没有出过工人意外死亡的事件,他们得判断这人到底是因为违规操作造成的意外,还是突发疾病,亦或是被人谋害。
拨开盖在死者脸上的盐,几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死者不是别人,正是武长春的弟弟,武长庆。
他在五天之前就应该已经出差归来,但是直到现在不见人,也没有个电话。
如果是普通的车间工人,五天不上班,早就有车间领导和相好的同事上门去打听情况了。
然而由于武长庆一贯的作风,厂里的人只当他是出去做自己的生意去了,跑上门打听人在不在,岂不是坏人家的好事?
所以,跟他关系不好的人,只管在背后蛐蛐他,跟他关系还行的人,也只猜测他这一趟又会发多少财。
武长庆口袋里有汽车票,这边的长途汽车是流水发车,不过每一天只有四趟去县里,武长庆一向打扮光鲜,出差又多,兴许司乘人员能对他有点印象。
保卫处的人立马与长途汽车站联系,找到客运站的司机和售票员,亮出照片让他们回忆是否见过这个人。
早班车的司机和售票员一眼就认出了武长庆,说他是那天路上堵车的时候回来的,被堵了三个多小时,他相当暴躁,一个劲的叫司机把车开到旁边的野地上绕过去,司机也不想被堵着,但是车子太重,从野地走,不知道会不会被什么东西扎破轮子或者陷到坑里,就没有同意。
武长庆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售票员和司机对他印象很深。
死了人,那就要开始排查。
人死在公司的仓库里,那多半是厂里的人干的。
厂里的人都住在家属区,几栋几零几住什么人,在厂里都登记得清清楚楚。
由于涉及人命大案,派出所的同志也到了,一屋六个人直接在家属区门口的传达室一坐,拿出名单,让保卫科的人挨个把跟武长庆沾边的人都叫下来询问。
一打听下来,跟武长庆关系不好的人居然挺多。
武长庆跟哥哥武长春不一样,武长春酒后爱吹牛,不过也豁达大方,每次他说自己赚到钱了,大家也都挺高兴,因为那一般后面跟着的就是“这顿,我请!”
自己没人家这手腕和关系,能白吃白喝蹭一顿也挺好的。
武长庆是不喝酒都爱吹牛,又嘴欠,还小气抠门。
有的人是家里人重病,找他借钱被拒的;
有好不容易挤出钱来去县里买了一台新电视被他嘲笑“什么年代了,还买这么小的电视,二手的吧”;
有娶媳妇的时候被他嘲“结婚怎么只有一辆车,嫁给他就是吃苦”;
还有看他赚了大钱,便说想合伙一起干,结果把钱给了武长庆,他七扣八扣,居然还给算出亏钱的
总之,有作案动机,并且有实施能力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个。
“就他那张嘴,就算是司机和售票员动得手我都信。”去客运站走访的保卫处干事直摇头,武长庆骂得也太难听了。
尸体送去了县公安局做法医解剖,进一步确定死因和死亡时间。
县公安局来人对现场进行痕检分析,确定工业盐仓库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本来仓库并不是天天高强度出货,尸体被弄进去,多少会留点很深的脚印之类的痕迹。
但是卫导带着人来拍片,除了演职人员之外,还有无数看热闹的工人,导致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新脚印旧脚印,一层叠一层。
派出所的同志看着卫导,长长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你是外地人,你来的时候他一直不在,我都要怀疑是你了。”
仓库,没有监控。
仓库门,且不说钥匙就挂在保卫处的墙上,就那种老式锁,用力一拽,就能给拽开。锁随便就能弄开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没人在意,反正谁也不会没事偷工业盐,盐业工人都知道不能吃。
冬天的时候,这里会下雪,周围的住户年年都到厂里来弄工业盐,撒在家门口化雪。
保卫处的人看见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搬的是厂里的东西,又不是搬自己家的,大家住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
较起真来,盐值几个钱?都不够立案的。
搬盐的人最多被训几句,抓人的人不会得到奖励,只会多了一个仇家。
别说是厂里的人,就算是厂外的人,只要码准了保卫处的巡逻时间,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哪怕没码准巡逻时间,被保卫处的人撞个正着,只要手里没提着厂里的设备、推着厂长的自行车,就说自己是进来玩的,也就是递根烟的事。
王雪娇沉默地听着,深深理解为什么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么多悬案。
人心散了,保卫处有大炮都挡不住武备松弛,还不如土匪窝讲究,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印钞厂的保卫处还在认真管事了。
死者的哥哥武长春也在被调查之列,发霉的虫草是他们兄弟俩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原因。
但是自从虫草发霉后,武长春从来没有跟武长庆提出过要钱,被媳妇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改初心,劝媳妇:算了,那毕竟是我亲弟弟。
完全是一个体贴善良的好大哥形象。
何况,那几十万发霉的虫草,并没有把他掏空,他家还有五六万的存款呢。
手里有这么多钱,他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属于穿鞋的人。
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
他实在没有必要搞出人命案子。
听了半天,不仅王雪娇毫无头绪,县里的同志们也没有思路,一切要等尸检结果。
这几天的拍摄时间都在上午九点,张英山一大早去遛狗剩,顺便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新车辆出现,八点回来给王雪娇化妆。
王雪娇早上七点都会去派出所探望金雕,顺便打听一下武长庆的案子有没有新结果。
一天早上,她看见这只翼展两米多的大雕,蔫蔫地倚在小笼子里,福耷拉着脑袋,一副颓丧的模样,她莫名的心生同情:“要不,我把它牵出去遛遛?”
这只雕精神恢复之后,确实有点不安份,上蹿下跳的,频频撞笼子,同志们很担心它会不会把自己撞死。
“那你小心点,不要被它抓着,它的爪子很锋利,一抓一块肉。”
这几天,王雪娇就算不喂肉,也会去派出所看它,金雕跟王雪娇已经很熟了,套上绳子,它一摇一晃地跟着王雪娇身后走。
金雕这种生物,飞起来很帅,走起来偷感十足,腿往前伸的时候,鬼鬼祟祟,肩膀一耸一耸。
走地鸡都比它走得优雅从容。
王雪娇怕硬化的路面把它的爪子磨坏,专门带它去泥巴地里转悠,它时不时地拍打翅膀,好像要飞起来的样子,可惜翅膀上的枪口限制了它的发挥,也就只能拍一拍。
好可怜。
王雪娇同情地看着它。
忽然,从王雪娇的背后传来低低的狗叫:“呜呜呜”
她一回头,是张英山和轩辕狗剩。
“刚才它突然跑得特别快,原来是闻到你的味儿了。”张英山笑道。
狗剩死死地盯着金雕,背部弓起,龇着牙,嘴里发出连续不断的“呜呜呜”声音,这是犬类感受到威胁,准备攻击的警告。
另一边,金雕根本没把这只小短腿狗放在眼里,虽然王雪娇不知道金雕的习性,不过看它的动作,也绝对算不上友好,要不是它飞不起来,只怕狗剩就要被它抓到天上去了。
“轩辕狗剩!”王雪娇完整地叫它的名字,眼睛盯着它,苦口婆心跟它摆事实讲道理:
“你打它,你不用坐牢,但是你打不过它。如果要我出手的话,它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会被处罚!算下来,我们跟它动手,不划算!所以,你不能打它!”
轩辕狗剩听不懂。
轩辕狗剩只知道自己不再是王雪娇唯一的小可爱了。
它跑到张英山的腿后面,悲伤地伏在地上。
“你先把它带回去吧,它要是非得蹦到金雕的爪子下面,我也来不及救它。”
轩辕狗剩很悲伤:你还给它起名叫金雕!它真的要加入这个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