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207节
作者: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09      字数:3052
  她们都是叫家里人给卖了的,不饿死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梨花没问过她们的出身,野菜煮熟后,她往里撒了点盐,这样吃起来才有味儿。
  饿了一天,她们的吃相并不好,怕她们不自在,她们夹菜时梨花就退了出去。
  赵铁牛坐在石墩上,目光望着益州城的方向,察觉有人走近,小声道,“三娘,我怎么看着官道上有黑影晃来晃去的呢?”
  四下漆黑,仅有草篷里亮着光。
  赵铁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么黑的天,即使有人也该有动静才是。
  可周围静悄悄的,并无什么异常。
  梨花挨着他蹲下,声音轻轻的,“铁牛叔杀过人没?”
  “???”
  夜深人静,聊这个话题会不会血腥了点?赵铁牛认真看去,见她双手扒着面前的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官道。
  像那儿有什么似的。
  他迅速摸向后背,发觉铁棍在,暗暗松了口气。
  “杀过啊。”
  青葵县李家人伙同村民放绳进谷,没摔断气的人就是他拧的脖子。
  可族里人不信,非说他拧的死人的脖子。
  给他气得不行。
  梨花直勾勾望着茂密的草丛,语调不变,“怕不怕?”
  “也就那么一回事。”赵铁牛解了胸前的绳子,将绳子上拴着的铁棍放到膝盖上,“真要形容的话,比杀猪轻松。”
  “杀猪的话要先把猪绑了,过程难得很,你怕不记得了,前年你家杀猪,我和你堂伯去猪圈赶猪,那猪突然发狂撞我俩,给我俩吓得一跃三尺高。”
  梨花好笑,“堂伯肯定不害怕。”
  “……”赵铁牛尴尬,找补道,“我也不怕,逗你呢,我接着说,猪绑好吊在棍子上后放血,血放完烧开水烫,你不知道,明明是死猪,突然就挣一下,给杀猪匠都吓得手抖呢。”
  “人就不会,那要断气的人,你怎么下手他都不会反抗。”
  “……”还能这样比?梨花扒开草丛钻进半个脑袋,“待会随我去杀人敢不?”
  “有啥不敢的。”赵铁牛高举铁棍,斗志昂扬道,“又不是没杀过。”
  梨花还真没见过赵铁牛杀人,他这人嗓门大,遇事嚷嚷得凶,打架看着也在行,但杀人就不好说了。
  梨花脱下蓑衣斗笠,“跟着我。”
  “去哪儿?”嘴上问着,人却诚实的跟梨花钻进草丛里。
  第一次,赵铁牛发现黑也有不同的黑。
  细密的草丛间,两个黑影轻轻的拨着草丛爬行,梨花说了是杀人,他就没觉得这玩意是野猪啥的。
  反正,梨花发令时,他挥起铁棍就扑了上去。
  嘭——
  啊——
  铁棍砸到人的瞬间,呼痛声响彻云霄,赵铁牛落地后,又去砸另外一团黑影。
  “误会,误会……”男子一口流利的戎州音,“我们就想弄点豆子吃。”
  他们匍匐的地是豆苗地。
  古阿婶她们冒死种的豆苗竟被这两人偷了?
  他知道梨花为何要他杀了他们了,偷豆子已罪大恶极,竟敢说戎州话?
  被草篷里的人听到,不得回城揭发他们啊?
  高个儿看一根粗长的黑影僵在半空,以为自己的戎州音成功了。
  他问过人伢子,人伢子不肯透露小姑娘的身份,但反复叮嘱他别招惹她。
  本以为小姑娘家世显赫,出城后,他们领着众多人翻山去岭南,却在半山腰看到小姑娘是往南去的。
  南边并无村落,小姑娘买这么多人,要么去兵营,要么进山。
  无论哪种情况,小姑娘对他们都有用处。
  于是,这才跟了上来。
  她们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并没看清,草篷里生着火堆,他们便以为人都在里面。
  不料行踪早就暴露,还被伏击了。
  “我是戎州人,戎州城起大火,我和兄弟逃进山里…”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有所触动时,头顶的黑影一闪,下一刻,只觉无数尖锐的针扎进脑袋里。
  他抱住头,“啊…”
  “戎州来的还敢嚣张?”赵铁牛经验丰富,袭击一人落地后就火速站了起来,见草篷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才落下棍子。
  他想的是,把关系摘清了再说。
  看先挨揍的人像条蛇往草丛里爬,他再次挥棍砸下去,“还想跑?”
  说着又是一棍。
  矮个儿直接喷出一口血来,恨恨道,“你敢!他日我定踏平你益州,刮了你的皮铺地!”
  “呵,我会怕?”赵铁牛又是一棍。
  这棍不知砸到了哪儿,溅了赵铁牛一脸粘腻的血。
  看不到,心里便无所畏惧,赵铁牛连续砸了好几下,直到那人说不出话,又去砸另外一个。
  “误会。”高个儿换成了官话,“我是梁州来的人伢子,和小娘子见过的…”
  汉子扑过来前,他听到小姑娘的声了,知道她藏在草丛里,立刻焦急的张望。
  但茫茫杂草丛,哪儿有小姑娘的人影?
  “小娘子?”他急切的喊。
  梨花藏得极为隐秘,想着赵铁牛不行,她就用老办法杀掉他们,哪晓得赵铁牛威猛,扑过去就给了他们一猛棍。
  对方既认出她,她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来益州有什么目的?”
  “梁州官府派我们来的。”
  “真当我好忽悠?梁州不曾发生雪灾,怎么会死几万人?”
  高个儿心下大骇,“你是什么人?”
  “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赵铁牛精准的找到他,将其反手压在地上。
  高个儿的脑袋在流血,模糊了视线。
  天儿本就黑,这下更看不清了,不止这样,头也晕得厉害,“梁州雪灾,百姓伤亡惨重,导致田地无人耕,梁州官服便叫我们兄弟弄些人回去。”
  “还嘴硬?”梨花吩咐赵铁牛,“给我打。”
  赵铁牛怕他死了,坐在他身上,那铁棍砸他大腿,“说不说!”
  高个儿闷哼一声,“我说我说……”
  来这以前,他觉得小姑娘是戎州人的可能性更大,但她熟悉梁州的情况,极有可能是益州官员的家眷。
  斟酌措辞道,“我们是戎州人,戎州城失火,我们兄弟逃到了益州,后来益州大肆抓捕戎州人又逃到了梁州…”
  要不是在奎星县见过他们,梨花可能就信了。
  察觉周围没了声儿,高个儿闭上眼在地上蹭了蹭,疼痛让他清醒了些,他竖起耳,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没有呻吟,没有呼吸,身边人明显死了。
  “阿弟。”他悲痛的唤了声,质问身上的人,“你杀了他?”
  “不杀他等他刮我的皮吗?”赵铁牛哼哼,“我看起来像蠢货?”
  高个儿咬紧牙,克制自己不说错话,但仇恨烧心,他维持不住理智,更不自主的找小姑娘的身影,刚扭头,头就被人摁住。
  “干什么?”
  这人的官话明明夹杂着戎州音,为什么知道他是戎州人后却痛下杀手?
  他想不明白,但无疑这次碰到硬茬了,后脑勺被摁住,宛若压了块大石,他不得不埋下头去。
  后脑勺的那双手许久都没松开,高个儿使不上劲,只能破罐子破摔道,“我们的确是戎州人,小娘子若不信,尽管把我们交给益州将士,一旦他们确认我的身份就会将我们兄弟驱逐回戎州的。”
  这话提醒了梨花,真要把他们交出去岂不遂了他们的愿?
  他们是岭南细作,回到戎州,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这人不肯说实话,梨花换个招数,“前不久岭南派兵刺探益州军情遭围杀之事你可知?”
  男子身
  子发颤,许久才答,“当然,岭南狼子野心,死不足惜。”
  这事在益州城不是秘密,聊起这事,百姓们额手称庆,他不信小姑娘不知。
  “你在戎州待的时间久,可有听说岭南的消息?”
  “我们已离开戎州好久了…”男子感觉头越来越沉,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哀求道,“我不想死,小娘子若觉得我居心叵测,就把我交给益州军吧。”
  进了戎州地界就安全了。
  至于这笔仇,来日定会百倍奉还!
  晕过去前,他这么想着。
  赵铁牛察觉他双手绵软无力,一棍下去人也没反应,探他鼻息,“他晕过去了。”
  “那就杀了。”
  赵铁牛掐住他下巴,往右一拧,咔的一声。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