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221节
作者:
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09 字数:3178
“我想买点涂伤口的药膏,你这儿有吗?”梨花认识的字不多,有些药材名认不全。
上次看大夫,抓的主要是治疫病咳嗽发热的药,谁知进谷后,族里人大大小小的伤没有消过。
“要多少?”
自然有多少买多少,梨花想着,但当药膏瓶拿出来时,她又改了主意,“药膏的方子卖吗?”
药膏装在瓷瓶里的,瓷器薄脆,磕着就坏了。
买方子就不同了,不仅山里能用,难民们也能用,想要笼络人,总得拿点实实在在的好处来。
大夫皱眉,“你家种药材的?”
要不拿方子作甚?
“准备种。”梨花脸不红心跳的说,“药材涨价,种药材比种粮划算。”
“你家有认识药材的人吗?”大夫说,“好些药材看着一样,药效却大不相同,弄错了要死人的,就说比如艾草和蒿草,乍眼瞧着差不多,实则差了十万八千里。”
村民们挖草药和挖野菜差不多,只挖认识的,去年戎州城大夫开的药在他们进山后好多都认不出来。
梨花迟疑了会,“我家有读书人,准备买本药材类的书籍……”
“荒唐,乱世求生,谁家的地不是用来种粮,你竟拿来种书上看到的药材?”大夫气得捶桌,接着,从抽屉掏出一本书拍桌上,“一百两,拿去吧。”
赵铁牛看了眼发黄的封皮,“一百两?”
梨花翻开看了两页,手伸进兜里,摸了十个金锭放桌上。
赵铁牛觉得梨花被骗了,让赵广从劝劝她,赵广从摇头,“你不懂。”
“一百两,实在是懂不了。”
赵广从解释,“他真要是个黑心肝的,给我们把脉时就该添油加醋的要我们买神药,但他没有,可见是个有良心的。”
在乱世生活久了,看谁都不怀好心,殊不知世上有好人的。
否则上次他也带不回那么多粮食。
走出医馆,他问梨花,“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酒楼。”梨花说,“难得进城一趟,总要吃点肉。”
赵铁牛心疼钱,“不了吧,咱的干粮饼没吃完呢。”
“先留着。”
梨花去酒楼主要想买鸡,之前囤的鸡煮粥炖汤吃完了,这次多买些,日后给阿耶补身子吃。
酒楼的价格比益州黑市的价格便宜,梨花点了三十只鸡,三十只鸭,十条鱼,半只羊,给赵铁牛他们惊得张大了嘴。
这像个缺口,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看到什么都想买,也确实买了。
饴糖五斤,黍米糕五斤,猪油五斤,粮种五升,黑豆黄豆,麻布绸布,弓弩火折子,磨刀石应有尽有。
赵铁牛他们跟在她后面,就看到她哐哐哐的往兜里摸钱。
铜钱,碎银,银锭,金豆……
从来不知衣兜这么能装,赵铁牛跟赵广从嘀咕,“三娘从前也这样?”
赵广从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论花钱,没人比得过梨花和她阿耶,凡她想要的就没有不买的。
第139章
就梨花大手大脚这事,赵广从乐见其成。
荆州离得远,既然来了,想买什么就买,他担心的是其他,“三娘,咱还得回戎州村,管事看咱买这么多,眼馋起了杀心怎么办?”
双拳难敌四手,村里上百管事,真动手,他们必输。
“我们把东西藏到山里再回难民村。”雨渐渐小了,梨花脱了蓑衣,撑着刚买的伞,东瞅瞅西看看,好像八辈子没进过城似的。
经过人满为患的铺子,指着上头白底黑字的招牌问赵广从,“二伯,上头写的什么?”
进城后,她看到好几间这种招牌的铺子了。
赵广从抬头,心里五味杂陈。
女学盛行,如果不是闹饥荒,梨花应该在学堂读书识字了,哪至于连’酒铺‘两字都不认识。
压下心底的叹息,他笑着回道,“酒铺。”
“铺”字梨花是认识的,益州城的商铺招牌都有这个字,许是益州城禁止酿酒,满大街都没“酒”字,所以才不识。
不过这酒香里好像有熟悉的香味,她嗅了嗅鼻子,收伞走了进去。
柜台的灯烛似乎快燃尽了,铺子里的光线很暗,她个子矮,更瞧不见掌柜打酒的情形,便踮起脚伸长脖子往前凑。
来这儿的都是男人,突然冒出个小姑娘,前排的人回头看了好几眼。
赵广从上前拉她,“三娘想买酒?”
酒在哪儿都不便宜,何况在这医术都卖至百两的地,他纳闷,“你阿耶不是不喝酒吗?”
赵广安的陋习是斗鸡,梨花买酒干什么?
“这酒闻着甜...”梨花不好说味道有点像桶里的酱,领刘娘子她们进峡谷,她编造说刺泡儿是种来酿酒的,实则她并不知道刺泡儿能否用来酿酒。
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茶馆的说书先生每次说到西域就会说起西域的葡萄酒,一种果子酒,在京都,漠北,东境等地颇为流行。
益州和戎州也有,但价格太昂贵,民间并没有卖的。
是以民间并没果子酿酒的配方,现在好不容易闻到熟悉的味道,当然要看个清楚。
她问赵广从,“二伯没闻到?”
赵广从一嗅,铺子里还真弥漫着淡淡的甜味。
恰好,最里头有人出来,吆喝围得水泄不通的人,“让让啊,别把我的酒挤撒了……”
男子五十来岁,捧着只青铜三脚鼎。
酒装得满,他曲起手肘挤开人潮,走得慢而紧张。
赵广从看到他走到门框外长长吐气,不由得走上去,“这是什么酒啊?”
看他视若珍宝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神仙水呢。
男人把青铜鼎伸到他面前,“自己看。”
赵广从低头,顿时眼前一亮。
酒是红色的,清澈透亮,漂亮得很,而且离得近了,甜味儿溢出来,直让人吞口水。
而且不知为何,晚上吃的肉突然让他感到油腻,很想喝上一口酒解腻。
他说,“没见过呢。”
“没见过就对了。”说着,男人低头,嘴唇贴近光滑的鼎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霎时,像打通堵塞已久的关节似的,嘴里发生满足的喟叹。
赵广从舔了舔唇,“是果子酒吗?”
“嗯。”男人看向街道,好像仍然沉浸在美酒的滋味里。
赵广从又问,“什么果酿的啊?”
男人似乎没料到他还在,答道,“野果。”
“什么野果?”他瞧着颜色跟桶里的果酱颜色差不多呢。
“那就得问难民了...”男人低头又抿了一小口。
许是心情舒畅,男人耐心的说,“上个月掌柜说这个月有新酒我以为他骗我呢,没想到是真的...”
赵广从看他喝酒口干得很,取下腰间的竹筒灌了半竹筒水,疑惑丛生,“为什么得问难民?”
男人瞥他,“刚从外地来的?”
“是啊。”梨花有过所且过了明路,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赵广从应了句,接着问,“酒是难民酿的?”
“怎么可能?”男人昂起头,眉眼有几分傲色,“这酒是掌柜自己酿的。”
“难民不是开垦山林去了吗?他们挖回来的荆棘上挂着果,果子落地后,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村里想卖野果,就把这事和掌柜说了,这才让掌柜酿出了与众不同的酒……”
他是酒铺的常客,粮价上涨,酒价跟着飙升他就没怎么买过酒了。
直到一个月前遇到掌柜,掌柜说这个月有新酒,价格不会太贵,他想喝酒的话今天来铺子。
掌柜特意叮嘱他晚上来。
以为掌柜念他多年照顾酒铺生意,想偷偷送他酒。
出门时,他特意挑了个小点的鼎。
没想到想岔了……
早知道就带大点的鼎了。
现在好了,他就是回家拿装酒的鼎也买不着了。
他怅然的抿了口酒,提醒赵广从,“兄台要买的话就抓紧,掌柜就酿了两坛,卖完就没了。”
今个儿来的都是街坊邻里,价格地道,若不是掌
柜说每人只能买打酒勺的半勺,他都想全买了。
赵广从瞅了眼往里挤的梨花,“我侄女排着呢,就是不知轮到她时卖完了,若卖完了,城里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卖的?”
“这就不好说了,村里想赚钱,从山里挖回来什么东西都会放出消息,其他酒铺是否有这种酒,就看他们掌柜是否买了野果,是否酿出来酒了。”
赵广从又看了眼鼎里的酒,隐隐猜到梨花的心思,遂问,“哪儿能买到野果?”
“找里正,他会联络村里...”
赵广从就是从难民村过来的,完全不知村里还向城里卖货,不由得问,“什么都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