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397节
作者:
芒鞋女 更新:2025-09-04 09:10 字数:3080
她去灶间拿镰刀,唤宁儿背背篓,隔着门和梨花道,“三娘,你陪赵奶奶在家,我和宁儿割草晌午就回了。”
老太太走丢过好几回了,身边不能离人。
梨花进屋整理行李,闻言探头回了句,“多拿把镰刀,我也去。”
“不用。”李莹语气沉稳,“这天恐怕会下雨,你在家守粮就好...”
李莹拿着镰刀出来,接过宁儿递来的小背篓背在身上,又嘱咐了句,“抢完家里的粮记得去其他院子瞧瞧。”
有的人坐不住,晒完粮就往外面跑,下雨根本赶不回。
“好。”
李莹这才和宁儿走了。
梨花的行李并不多,除了药罐,还有她常背的布袋。
里面有梨花换洗的衣物,还有几个煮好的鸡蛋。
她问老太太吃不吃,老太太忙甩头,“你阿耶天天给我吃这个,我都吃腻了。”
她道,“白水煮的鸡蛋没有油煎的好吃。”
奈何赵广安不会煮饭,而家里其他人又忙,为了省事,都是用白水煮的。
见梨花把鸡蛋放回去,掏出个竹盒来,她不经好奇,“什么呀?”
“手镯。”梨花把盒子打开,露出数串金光闪闪的手镯,看得老太太直呼,“哪儿来的?”
“南陵。”
鲁小五他们对尸骨爱不释
手,她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挑了些金饰。
“阿奶喜欢吗?”
“喜欢。”老太太笑逐颜开,“这玩意套在公鸡头上我就不会认错了。”
“......”左右不过是些玩意,老太太想拿来装饰鸡就装饰**,她高兴就好。
梨花配合的说,“可不就是?”
地下挖出来的银镯子不就被老太太拿来套鸡鸭了吗?
金镯子没什么不同。
想起进院后没看到鸡笼,她问,“咱家的鸡呢?”
“院里要晒粮,养到竹林那边去了,鸭笼也搬了。”
最开始,鸭笼搭在小溪边的,方便鸭子喝水,但随着鸭子越来越多,溪水被它们搅得越来越浑浊,赵大壮便让大家伙把鸭笼移到了田地的交界处,不让鸭子去小溪里游。
梨花纳闷,“为何?”
“担心鸭子生病引起瘟疫。”
老太太拿着镯子戴在手腕试了试,继续道,“不仅如此,鸡鸭兔要分开养,牛和马也是。”
上个月,族里的牛产了小牛,赵大壮害怕小牛养不活,和刘二在牛棚住了好几日,出来时一身屎味。
想到这,她冲梨花眨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满是庆幸,“幸好你把村长的位置给你堂伯了。”
就那臭气熏天的味道,梨花哪儿受得了?
梨花好笑,“我记得当时阿奶你不乐意来着。”
农事杂事她本就不擅长,给赵大壮是理所应当的。
老太太似乎也想起自己当时的不情愿了,扁扁嘴,嘟哝道,“我这不是怕他欺负你吗?”
“堂伯不是大伯,哪儿会欺负我?”
老太太点头,“那倒也是,你大伯眼里容不得人,他要得势,绝没咱好日子过...”
说起长子,老太太满脸嫌弃,“族里好吃好喝养着他,他非但不知足,还折腾想往外跑呢,他要四郎放了他,四郎不肯,他就骂四郎不得好死,断他升官发财的机会。”
“哦?”梨花侧目,诧异老太太会知道赵广昌的事。
老太太取下镯子,忿忿道,“他现在可会骂了。”
“阿奶见过大伯?”
“我才懒得见呢,是你阿耶说的,他寻死觅活想见你阿耶,真见到你阿耶了又开始发疯。”
“发疯?”
赵广昌的病不是好了吗?
“晃着铁笼子想出来,不是发疯是什么?”老太太呲牙咧嘴道,“也就是你阿耶脾气好,换成其他人,非揍他一顿不可。”
赵广安素来就怕赵广昌,要赵广安顶嘴还手还行,要他主动打赵广昌他怕是没那个胆。
“大伯为什么说四郎断他升官发财的机会?”
“他没说,你堂伯猜跟鱼腥草有关。”
那玩意能治嗜血症,有了它,能治好多人的病,赵广昌估计想以此去梁州谋个小官。
不想聊那扫兴的人,老太太岔开了话题,“这次回来待几天?”
“新益村没什么事了,我去新高村看了青山堂伯后就在家陪阿奶你。”
“你忙你的,阿奶用不着谁陪。”老太太嘴上说用不着,脸上的笑就跟褶子似的越来越密,“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先洗个澡,你多田嫂子给你缝了新衣,试试合不合身。”
多田虽然入赘黄家,但两人生的孩子仍姓赵。
黄月的意思是婆婆生前对她好,第一个孩子就随父姓,第二个孩子再姓黄。
黄月要养弟弟妹妹,梨花不好收她的东西,便道,“她们家人多,有点布料留着给孩子做衣服啊...”
“她拿兔子去峡谷那边换的布料...”老太太知道黄家的情况,说道,“她给你你就收着,你若不收,她恐觉得你与她生分了。”
赵多田帮族里干活,族里会分她们炭火粮食。
加之黄月又勤快,养了十几只鸡鸭,条件并没想象的差。
她道,“村里人送你东西你就收着,若实在贵重,你就与你堂伯说,他会帮你还人情的。”
村里人疼梨花是因为梨花带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太见外反而不好。
梨花道,“那等阿耶回来叫他给黄家送几个鸡蛋去。”
“行。”
族里最不缺的就是鸡蛋鸭蛋,送几个给黄家没人会说什么。
梨花洗完澡出来,金灿灿的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院子,老太太拿着竹耙,慢慢赶稻谷。
她的背微微驼着,脚步很轻,似乎怕踩坏了脚下的稻谷。
阳光罩在她身上,愈发显得慈祥。
“阿奶...”梨花擦着湿润的头发问,“篦子呢?”
她声音不大,却给老太太吓得手抖了下,老太太回过神,盯着她的秀发问,“你长虱子了?”
自打逃荒出来,梨花头上的虱子就没断过。
只勤快的那阵子头没那么痒而已。
梨花点头,“对啊。”
“那玩意不好除干净,你得天天洗澡。”说话间,老太太扔了竹耙,大步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挠着头转向梨花。
梨花问,“怎么了?”
“三娘你好像突然就长高了。”她抬起手,比划了下梨花的身高,转身进了屋。
然而刚跨过门槛,脚步又停了下来。
她背着身,身形不胖不瘦,哪怕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一丝不苟的发髻仍能瞧出几分贵气。
她低头看看手,再次转过身来。
“三娘...”她望着院里的粮食,松弛的脸上晃过几分惊惧,“我是不是病了?”
梨花心头咯
噔了下,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阿奶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近溪村出来就长了虱子,我刚刚竟然忘了。”
“嗐...”梨花故作轻松道,“年纪大了不都这样吗?别说阿奶你记不住,阿耶常常拿着水囊找水囊呢。”
“是吗?”
“对啊,不信阿耶回来你问他。”
“不问了,免得他伤心,你不知道,他小时候背不住诗,晚上睡觉都哭呢。”回想小儿子读书时的时光,老太太温柔的笑起来,“你阿耶啊,看着不着调,心里比谁都靠谱。”
做娘的眼里就没儿子的缺点。
梨花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眼看话题扯远,梨花以为没事了,哪晓得老太太拿了篦子出来。
冷不丁冒出句,“病就病吧,阿奶这把年纪,不生病反倒不正常。”
彼时梨花坐在矮凳上,身后的老太太替她梳头。
“阿奶没什么怕的了。”老太太心情豁达,“早点去陪你阿翁也好。”
“才不好呢。”梨花趴在老太太大腿上,满脸不高兴,“阿奶你走了我和阿耶怎么办?往后谁给我梳头上的虱子?”
老太太一手拖着孙女乌黑的秀发,一手握着篦子往上梳。
笑道,“不是还有你阿耶吗?”
“阿耶没空呢?堂伯怕你,给阿耶安排了个轻松的活,你若走了,阿耶就得去种地,他从小没下过地,累着了怎么办?”
“我和你堂伯说,农活不给你阿耶做。”
梨花道,“堂伯表面答应你,等你不在了反悔怎么办?”
老太太哼一声,“阿奶死了也是他婶娘,阿奶给他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