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他抬眼看了余乐游一眼，微微点头，他的咨询过程也使用过这一方式，相较于其他志愿者更有经验。
  程骁看向余乐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就想和我一起？”
  “你想多了。”大明星慢悠悠地开口，及时打破他的期待。
  江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果断终止这场即将升级的拌嘴：“好了，你们俩一个摄影一个画画，正好和我一起负责艺术疗愈。”
  “要是再吵，我让你们去带小朋友跳舞。”
  程骁&余乐游：“……”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原本有些拘谨的氛围也跟着轻松了许多。江临合上文件，抬眼看向众人。
  “以上，就是我们这次活动的全部内容。”
  “如果大家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将在周五进行一次培训，确保每个人都能顺利进入状态。我们为各位志愿者准备了大巴车，各位也可以自行出发，我们周六中午在目的地集合。”
  “余乐游，我开车带你去吧？”程骁偏过头小声问。
  考虑到自己的公众人物身份，他随即点点头。
  白桦瞥了一眼会议室角落，压低声音：“咱们的志愿者里，还有明星，真的没问题吗？”
  江临看向余乐游，还没开口，对方已经摘下口罩，露出清晰的脸庞：“这是私人行程，希望各位帮我保密。”
  众人点头，有人起哄：“那活动结束能签名吗？”
  “我问问保镖允不允许。”余乐游瞥了程骁一眼。
  会议室里再次笑声四起。江临看着这群各有特色的志愿者，心里隐隐觉得——这次的公益活动，可能会比他想象中更热闹。
  只不过，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第22章 隐士II
  在项目启动之初，江临就做了一个决定——
  他想邀请程路也一起参加。
  他曾在程路也的朋友圈里看到过许多张小朋友的面孔，猜测程路也会喜欢这个活动，而且在这里，他一定能捕捉到想要拍下的东西。
  除此之外，如果能有一位专业的摄影师来给孩子们拍照，无论是对小朋友，或是对后续的宣传而言，都是件好事情。
  最关键的是，他有点想看看程路也和小朋友们相处的样子。
  既然要邀请，当面最有诚意。于是他打开和程路也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他上一次对塔罗牌的解读，说自己抽到「星币王牌」，基金果然赚了一千块钱。
  江临发送消息：“在哪里？”
  对面发来回复：“[猫猫疑惑]”“在工作室。”
  “可以去找你吗？”
  “【定位】”程路也把工作室的定位发过来，又问：“怎么了？”
  “见面说吧。”
  没过多久，门铃声响起。程路也关掉刚刚更新好的塔罗视频，从座位起身前去开门，他没想到江临会来得这么快。
  “江临？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来邀请你做摄影师。”
  “你邀请我？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副业？”
  “是我们工作室和基金会合办的活动。”江临给他简单介绍了青藤计划，余光看到程路也一直饶有兴致地倾听，不自觉弯起嘴角，心想他果然会感兴趣。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他抛出橄榄枝，眼神带着期待。
  程路也没有回答，下一秒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塔罗牌。
  “我要先问一问。”
  他熟练地洗牌、切牌，动作一气呵成。
  天崩地裂，电闪雷鸣，一道天雷把「高塔」劈开，权贵平民、男女老少均不能幸免，从高处坠落。
  指尖落在卡面上，程路也的手微微一滞。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抽到过这张牌了。
  上一次，还是在母亲出走的那天。那天他去上课之前抽到了「高塔」，本想着是不是会遇到挂科或是被老师点名，却没想到中午便收到了母亲净身出户的消息。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喉咙发干，嘴唇微微颤抖。
  “……我不去了。”短暂的沉默过后，程路也开口，“塔罗牌说我去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江临看着他，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塔罗，又是塔罗，程路也做的所有决定是不是都是因为塔罗牌？那之前和自己有关的决定呢？如果塔罗牌让他远离自己，程路也是不是也会照做。
  沉默片刻，他开口问道：“是因为抽到了这张牌？”
  程路也点了点头，目光有意避开了江临的视线。他不是很想拒绝江临，可是「高塔」的出现，却让他无比害怕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抽到高塔，事情会很糟糕，一直都是这样的。”
  江临盯着他片刻，语气逐渐严肃起来：“程路也，你做所有的决定，都是因为塔罗牌吗？”
  “是吧。”程路也垂下头，指尖紧紧捏着手中的高塔。
  对方说得没错，自己的选择、生活的秩序，好像都是依靠塔罗牌才建立起来的。最近总能抽到些不错的牌面，以至于他都快忘记，还有高塔这样的存在。
  程路也抬起头，正对上江临的目光，他的声音听上去冷了几分。
  “那你和我见面，和我一起吃饭，我去打拳，都是因为塔罗牌吗？”
  江临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从头到尾只是程路也命运安排下的偶然，自己对他而言也只是一张「圣杯国王」。
  他突然想把面前的塔罗牌扔掉，似乎扔掉它们就可以让程路也清醒过来。
  “嗯……”程路也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听到他的话，江临胸口竟莫名感受到一阵刺痛，虽然已经预设好对方的回答，但真的从对方口中听到答案，他还是难免失落。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满怀期待而来，却因为一张塔罗牌，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比起塔罗牌的结果，我更关心你自己的想法，你想去吗？”
  程路也没有回答，江临却听懂了答案。如果是程路也不想做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好，我明白了。”江临点点头，“这次活动我在，程骁在，余乐游也在。我想不到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
  “其实无论你抽到哪张牌，即便是抽到了高塔，活动都会照常进行。”
  “如果你只是因为不想去，或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我都能理解，也不会介意。”他的语气轻了一点，但眼神仍然沉着。
  “但如果你只是因为抽到一张不好的塔罗牌，就放弃自己的决定……”
  江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那我会替你感到难过，因为你的人生，好像并不由你自己选择。”
  “我没有……”程路也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的许多选择，好像确实都是听从塔罗的结果。
  他本来想告诉江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高塔，但又觉得没必要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伤疤。
  “你想过吗，如果你这次抽到的牌不是高塔”江临语气停顿，程路也抬头望向他，他继续说，“而是星星、是太阳，你会答应我吗？”
  程路也微微睁大眼睛，指尖收紧，像是被这句话撞到心底的某个角落。
  “程路也”，江临叫了他的名字，语气放缓了些，“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同时也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想法。塔罗可能会让你的人生，失去很多种可能，”
  话音落下，程路也垂眸，思考着江临刚刚说的话。他是想去的，只是他实在害怕高塔的出现，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自己的生活已经稳中有进，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变化，程路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得来。
  “明天早晨九点，我会在你家楼下。”江临看着他，语气变轻了些，“没关系，如果你决定好不去，也记得给我发微信。”
  程路也没有说话，手指攥着塔罗牌的绳带，过了几秒，才低声开口：“……我会考虑。”
  江临看了他一眼，最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明白塔罗对程路也而言是惯性，是依赖。但他真心希望程路也可以听从自己的内心做一次决定，这是他出于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素养，更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或许也带着一点私心吧，毕竟一直被当作「圣杯国王」，总归会有些不爽。
  房间重新归于安静，程路也盯着桌上的塔罗牌，指尖缓缓拂过那张「高塔」。
  高塔也代表着转机，或许没那么糟呢？
  刚刚江临说程骁和余乐游都在，有他们在的话，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程路也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又回想起江临说的话，如果抽到的牌是太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发。
  他一直遵循塔罗的指引，如果这一次他真的想去的话，塔罗应该也会原谅自己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