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去，就看到还黑夜中亮起的手机屏幕。Alpha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了：
  “信息素好像淡了。”
  男人音量不大，没什么特别的语气，看似只是在陈述一件小事，其实是在默默暗示对方再放点信息素吧。
  但沈晟舟偏偏装听不懂，黑暗中起了坏心思，明知故问：“我要再放一点吗？”
  陈叙池被他问得难堪，今天他已经请求了对方太多次，易感期的Alpha心思敏感，过多请求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废物。
  虽然他自己就是这么认为，但在对方面前，还是有些骄傲在的。
  脑海中的想法在不断拉扯，体内的信息素再度冲撞起来，无处释放，折磨得他腺体发痛。
  Omega对对方的沉默心满意足，正打算行行好，释放信息素时，就听到了旁边传来声音：“放一点吧。”
  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小狗的哼唧。
  第24章 带味道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沈晟舟醒来时就发现，旁边床上的人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被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像个白面馒头般摆在床尾，上一次看到这么板正的，还是在大学军训时。
  Omega边洗漱，边疑心对方昨天是不是在骗自己，虽然经验不足，但他总是知道易感期的Alpha不能乱跑的。
  正猜测着，就有人进来了。
  陈叙池如昨天一般将自己裹得严实，像是只从南极逃荒来的企鹅，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的早饭放下，然后才开始脱衣服。
  空气中残留的Omega信息素，比他走之前要浓得多，Alpha大口呼吸了几下，跟正在扎头发的沈晟舟说话：
  “我打包了早饭，吃过再走吧。”
  昨天他看了，外卖软件上的早饭少得可怜，又念在对方放了那么多信息素，于是今早特地去了旁边的早市买。
  沈晟舟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吃饭的间隙，视线扫到坐在旁边的Alpha，狐疑地打趣道：“恢复得这么快？第二天就能出门了，你身体好得很呢。”
  闻言，陈叙池皱了皱眉，似乎是不理解易感期第二天就出门，和身体指标有什么关系。自己从前打完药剂，便可以将病症抑制，完全没有过正常度过易感期的经验，自然是不知道正常的Alpha，易感期是不会出门的。
  沈晟舟在心中认定面前的人不简单，也就没再说什么，他总不能相信一个成年Alpha，连这方面的常识也没有。
  即使事实就是如此。
  早饭草草解决，Omega将挂在门口的衣服穿上打算离开，专校那边来了消息，说明天就可以办理转学手续，自己要过去处理。
  正垂下头围着围巾，就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能留下个带你味道的东西吗？”
  视线看过去，就落在了坐在床上的男人身上，Alpha坐在床尾，双手搭在床沿，似乎是有些忐忑，抓着床单的手力气紧了几分，但当事人浑然未觉。
  沈晟舟笑了笑，带着几分轻佻，问：“要什么？”
  他这话说得轻浮，偏偏那双眼睛总给人含情脉脉的假象，要叫外人看去，定会说这是赤裸裸地勾/引。
  坐着的Alpha将视线和对方错开，不由自主地看向别处，双颊滚烫，耳后红了一片。他明明说得不是这个，也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最终还是说不出半个字的回答来。
  但最后沈晟舟还是留了件东西给他，自己缠在脖颈的那条围巾，被随手留在了衣架上。
  出门前半开玩笑道：“陈大少爷，回京城还我条新的。”
  随着门被合上的动静，室内终于再次回归平静，Alpha站起身来，走到门后的衣架旁，克制地站在那条围巾旁嗅了嗅。
  掺杂着葡萄芳香的酒味，味道浓郁，大概是因为平日里贴近Omega的腺体，令人陶醉。
  沈晟舟先去了一趟医院，刚好看到了陪在房间的叶闻轩。推门进去时，感受到了对方的炽热目光。
  “回来了哥。”男人像条温驯的金毛犬般，眯起眼睛，笑着看向Omega，金属边框的眼镜因为动作，而一闪一闪的。
  沈晟舟点了点头，和床上的少年说明了转学情况，便将已经计划好的行程说给了对方，无非就是要带小孩回家和学校，整理一下档案。
  叶闻轩坐在旁边安静地听，面前的Omega，面对自己的事业时，永远都是思虑周全、倾尽所能的。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沈晟舟了，毕竟对方有太多耀眼的瞬间。
  说完了这些，Omega转过头来，问：“你能不能开车？”
  沈晟舟昨晚没睡好，到底是和Alpha共处一室，加之对方的信息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在深夜几度被霸道浓郁的苦咖啡味熏醒，只能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来让自己好受点。
  这个情况并不适合开车。
  叶闻轩点了点头，注意到了对方眼下的乌黑，比前几天更严重了些，看起来休息得很不好。
  可惜Beta嗅不到信息素，只能在心中猜测，对方昨晚是不是去了那个Alpha那儿。不过大概是去了，沈晟舟谈生意不会过夜，聪明如叶闻轩，怎么会猜不到呢。
  内心的嫉妒几乎要将他吞噬，身为Beta，一边对AO嗤之以鼻，却又忍不住肖想着身为Omega的沈晟舟，这种矛盾又出现了，叶闻轩无数次痛恨自己只是个Beta。
  驱车拐了无数个弯，终于看到了少年所说的小巷，叶闻轩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两人。
  少年凑得很近，红着脸跟沈晟舟说悄悄话。
  已经是已经是下午，希望透过车窗洒进来，橘色的光拢在后座的男人身上，漂亮五官带有的攻击感减弱，像是副调色美丽的油画。
  如果不是听到两人在说什么的话，叶闻轩可能会一直保持愉悦的心情。
  “哥，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是你男朋友的吗？”
  沈晟舟被他问得一愣，自己被熏了一夜，已经对陈叙池的信息素没那么敏感了，味道清淡了，自是以为已经消失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不打算跟小孩讲太多。
  身边的男孩红了脸，新奇地继续发问：“好浓的味道啊，你是去安抚他了吗？”
  沈晟舟又点了点头，拿这孩子没办法，随后又严肃地告诉对方：“不许随随便便让Alpha标记。”
  少年面色更红了，低下头，语气都跟着变得低落，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我有病的，不会有人喜欢我。”
  下一秒，一只大手就覆上了他的脑袋，沈晟舟在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温声道：“生病的小孩做错了什么？不配得到别人的爱吗？”
  闻言，愣头愣脑的小孩双手环住了Omega的腰，不由分说地将脑袋埋进了对方怀里，泪水洇湿了沈晟舟的外套，但男人只是由着他哭，轻轻拍着少年的脊背，神色温柔。
  叶闻轩将一切听得清楚，内心阴暗的猜测被证实，面色冷了几分。
  沈晟舟竟然真的去安抚那个废物了。那他们俩做了吗？Omega身上有没有对方的标记？
  一个又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滋生，由嫉妒浇灌，隐秘又卑劣地生长着。
  一直到后座的人出声提醒，车子已经开过了巷子，Beta这才回过神来，扯出一抹饱含歉意的笑容来，调转车头。
  少年的母亲认识他们，这些天也早就知道了沈晟舟要给他办转学的事。
  Omega让叶闻轩从后备箱里提出一箱花生奶和一袋大米，放到了空荡荡的客厅角落。
  女人推脱着不要，嘴上念叨着，“沈先生，你们已经做得太多了，这礼我就不收了，小莫上学的钱都是你出的，你已经是我们家的恩人了。”
  而沈晟舟只是摆了摆手，使眼色让叶闻轩跟着少年去准备材料，冲面前这个瘦小的女人笑道：
  “阿姨，小莫上学的事，我承诺过，一码归一码，这点礼品你收着，是给你的。”
  他曾经看过自己资助的这些孩子的资料，小莫父亲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死刑，他母亲一个人带他很不容易。
  闻言，女人瞬间就哭了起来，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被她自己用袖口擦去。
  Omega上前，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弯下腰，出声安慰：“我做这些不求回报，看您和小莫过得好就行了。”
  女人哭得狼狈，却在看到自己手里攥着的是块绣着金丝的帕子后，手抖了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东西看起来就贵重，她这种粗人怎么用得？
  沈晟舟看穿了对方的犹豫，将那帕子推到女人脸边，出声安慰：“这手帕就是拿来用的，您用和我用又有什么区别？况且现在您更需要。”
  女人踌躇了会儿，便也小心翼翼地用着了。
  等到叶闻轩他们出来，女人已经不再哭泣，只是眼眶还红着，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已经哭过了。
  少年拿着手中的档案袋，向前和母亲拥抱了下，又说了几句话，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莫还在管控阶段不宜在外头逗留太久，女人也没再留他们吃饭，只是将人送到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