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影响。”叶青苔又把话题绕到他的伤口上了：“身上也是？”
  指的是他身上的伤口。
  都过了好几年，前一秒还在说要和他分清楚关系，现在又问他疼不疼。
  闻自言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索性破罐子破摔：“叶青苔，你要真想和我只做朋友，就别问这种话，我没你心狠，没法这种话当成合作方之间的正常沟通。”
  “我只是……”
  闻自言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道：“只是关心？只是出于合作方的正常沟通？你的这些话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
  李沐朝车窗拍了好几下，车里的两人愣是一点要看他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好拨了通电话给闻自言。
  李沐见车门打开了，赶忙递了把雨伞给闻自言：“闻哥，你到后面坐吧。”
  经过了这么一趟的折腾，等叶青苔往车站去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原本定的车次没赶上，只能把时间改到九点多。
  李沐透过后视镜看向车内的叶青苔，解释道：“闻哥有点不舒服，就让我送你去车站。”
  回酒店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拿行李换衣服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反而不舒服了。
  叶青苔没拆穿他的话：“他家的地址给我一个吧，我买套新的运动服给他寄过去。”
  “不用了叶老师。”李沐说：“那都是品牌方送的，不花钱的，闻哥家里还有一堆呢。”
  说完又想到了那天散落在车里的衣服，万一闻哥想给呢？
  “我记错了，昨天那两套是闻哥自己买的。”李沐报了个地址出来，怕叶青苔不记得又给他发了一遍：“你要买的话，提前和闻哥说一声，小区管的严，快递送进去都要和业主说下。”
  小区可没这规定，李沐是怕闻自言不乐意让他寄东西，提前说下总好过猝不及防。
  “好，我知道了。”叶青苔知道高档小区的私密性好，也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叶青苔提前和徐音说了声，说下午就能到医院，她要有事的话，等徐嘉年吃完饭就能走。当时徐音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先忙自己的事，医院这边她看着。但叶青苔总觉得她不对劲，无论是声音还是语气，听着都像是有事。
  他以为只是公司的事，就没再多想。
  叶青苔到医院的时候，徐音还在病房里，脸色看着挺差的，而徐嘉年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叶青苔把水果放在柜子里，问靠在墙边的徐音：“你们吵架了？”
  徐音跟徐嘉年，就没有观点一致的时候，一点小事都恨不得吵上几个回合，这种场面叶青苔没少见过。
  不过自打徐嘉年病了，徐音是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住她就出去透透气，反正不会和她正面起冲突，像今天这种情况，他已经很久没看见。
  徐音拉了把椅子坐下，低头看美甲上的花纹：“我现在的脾气好的很，你妈哪是被我气的，是被你那个爸。”
  徐嘉年最要面子，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她怕徐音把事情全都抖出来，打断道：“你还不回去上班？”
  徐音瞥了眼隔壁的病床，医院到了上班时间，隔壁两床的病人都去检查了，病房里除了他们也没别人。
  “别担心，人都走完了。”徐音把病床中间的帘子拉开，让徐嘉年看的更加清楚，省的她以为别人在骗她。
  她看徐嘉年没有要说的意思，索性由她来说：“你爸就不是个东西，你拿来给你妈治病的那几万块钱，被他拿走了。”
  李沐打给他的总共十万，叶青苔怕徐嘉年再动不治疗的念头，想着她手里攥着钱会安心一点，就转了九万给她，剩下一万留他自己做日常开销。
  “拿走是什么意思？”叶青苔看向徐嘉年：“妈，小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爸拿钱做什么？”
  徐嘉年攥着病床的扶手，气道：“徐音，你就是想看我笑话是不是？这么多年了，你处处压我一头，现在我病成这样，你是不是心里偷着乐呢？”
  话越说越离谱，徐嘉年气上头的时候六亲不认，什么尖锐的话最戳人，她就专门挑那类的话说。
  她现在没理智，可叶青苔有。
  叶青苔倒了杯水给她：“妈，从你病了家里亲戚有几个管过你，只有小姨一直在忙上忙下的，你这气话说过头了。”
  徐音抠着手机壳，佯装不在意的说道：“让你妈说，我倒想听听看，我在我亲姐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小时候家里穷，你非要去上那个学，爸妈的难处你知道吗？”徐嘉年指着坐在床尾的徐音，冷笑道：“你不知道，因为你的眼里就只有你自己。”
  徐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沉默了几分钟后夺门而出。
  叶青苔见情形不对，赶忙追上前去：“小姨，我妈她就是气上头了，她这个脾气就这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徐音停住了脚步，她转过头的时候眼眶已经通红，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没多好看：“我的脾气也没多好，我知道你妈病了，我要处处让着她，可我就是气不过。”
  徐嘉年觉得她得了这病，只有她自己最痛苦。
  实际上呢？徐音的痛苦不比她少。
  她这几十年未婚未育，将来应该也会如此，那徐嘉年和叶青苔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刚知道徐嘉年病了的时候，她连电脑都没拿住，电脑从楼梯上滚落，摔的不成样子。
  而她呢？躲在办公室哭的很久，什么体面通通没了。
  她想不通徐嘉年这一生磕磕绊绊，几乎没有享福的时候，为什么又得了这个病。
  她知道徐嘉年爱面子，也知道她的心思。
  所以就算再伤心痛苦，她也没在徐嘉年的面前表现出来，如今却成了她亲姐口中的恶人。
  想的通吗？她应该想得通吗？
  肿瘤科的空气太压抑，徐音怕再待下去会窒息，索性跟叶青苔下了楼，找了个亭子坐下。
  天气燥热，原本纳凉的凉亭没有一人，反而方便了他们。
  徐音靠在柱子旁，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就几十年的日子，要是每天都活在计较里，我活的也太累了。”
  叶青苔问她：“小姨，你刚刚说我爸拿了钱，是什么意思？”
  徐嘉年没打算告诉叶青苔，直到刚刚她还想着帮叶泽春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徐音看的明白，知道的是九万，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要不是徐嘉年嫌进口药贵不愿治疗，叶青苔也不至于想方设法的弄来这笔钱。
  现在他用来给徐嘉年治病的钱没了，谁知道徐嘉年会不会又动了不治疗的心思，无论是出于什么角度，叶青苔都应该知道这件事。
  徐音说：“你爸和人包工程欠了笔钱，你给你妈的那笔钱，被他拿去还债了。我看你妈的意思，是打算替他瞒着你。”
  徐音今天来的早，她到的时候刚好听见叶泽春问徐嘉年要钱，说是公司谁结婚要随礼。徐音手上没有那么多现金，就直接把叶青苔转账的那张卡给他了。
  结果她刚吊完了第一瓶水，手机就弹出了转账消息，九万全没了，卡里的余额为0。
  徐嘉年气的不行，也顾不上徐音在场，接连给叶泽春打了十几通电话，从无人接听到电话关机，也就一个小时前，才拨通了叶泽春的电话。
  他没仔细说，只是说欠了债，别人催他还钱，他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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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周四更新哈！这周的已经更完啦，明天截止榜单，祝我周四出一个好榜～
  唉，这周收藏就涨了1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点好的榜单～
  好啦，emo结束，大家晚安啦！
  第18章 没办法
  没办法。
  这三个字他听了太多回。
  他小的时候叶泽春喜欢玩牌，晚上出去打牌是常有的事，玩上头了也不管赌的大小，徐嘉年常常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
  有一回叶泽春把几个月的工资都赔了，也是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叶泽春摔门而出，他妈就坐在床边哭。叶青苔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只知道徐嘉年哭了，需要人替她擦眼泪。
  他趴在徐嘉年的腿上，歪着小脑袋看着她，小小的手一会摸摸她的脸，一会又按住她沾到泪珠的眼睫毛。就好像只要他按的久一点，徐嘉年的眼泪就能止住。
  叶青苔奶声奶气的跟她说道：“妈妈不掉泪珠，小苔把你的……开关按住了，就不会流泪，不会伤心了。”
  他不知道徐嘉年为什么哭，更不知道徐嘉年为什么要骂爷爷和爸爸，他只知道眼睛是眼泪的开关，也是不开心的原因，只要他按的久一点，妈妈就能开心，爷爷也不会被骂。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青苔没了力气，他胳膊举的太久，酸酸麻麻的，但他怕松了手，妈妈又会流眼泪，只能悄悄的用另一只手去捏酸胀的手腕。
  眼泪“开关”可真难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