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接的很快，几乎是刚响起就接通，像是在专门等他的电话一样。
  闻自言侧身坐在沙发上，手上还在捏外套上的扣子：“听李沐说你找我？”
  “嗯。”叶青苔沉默了一会，语气急切道：“言哥，我……可以，不，你可以借我十万吗？可以算利息，可以从未结算的稿费上扣，或者后面的我都不要了可以吗？”
  闻自言听见这个称呼明显一怔，而叶青苔接下来的话，又把他拽回了现实。
  原来只是为了钱。
  是啊，如今的他们，除了利益关系外还剩下什么呢？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关系，那就要公事公办。”闻自言自嘲一笑道：“叶青苔，我是不缺十万，但你要我在什么剧本都没看到的情况下，给你前后一共二十万，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叶青苔蹲在长廊的玻璃旁，死死的攥着围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他继续说下去：“言哥，算我求你，我……我真的没办法了，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
  说至最后，叶青苔的眼眶已经通红，声音也逐渐变小，他不明白，为什么总要在他看见希望的时候，重新回到谷底。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他趴在膝盖上，紧紧捂住了手机听筒，生怕闻自言听见一点异常。
  闻自言太了解他，也最受不了他这种样子。
  “你是遇见……”闻自言深吸了一口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会我让李沐打给你。”
  就算问了又怎样呢？他还是不会说的。
  闻自言明明看不见，他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的正常一点：“谢谢，后期的稿酬不用给我了，言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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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一个心愿
  “想让你们陪几天就这么难？”段明转头看向站在电梯旁的中年男人，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整天就一个字忙，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忙什么！”
  说话的男人叫段志，是他那个没见过多少面的爸。
  打从段明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他爸妈几回，他跟他爸妈唯一的联系就是他爷爷那台破旧的老年机。
  段志只要喝多了酒，就会拨通电话过来，简单问句有没有吃饭后，再以父亲的名义教育他。
  说是为了让他少走弯路，但段明知道那些毫无头厘的大道理，只是因为他爸享受站在高位指责他，而他跟他爸之间的关系，更像是高位者与低位者的关系。
  他讨厌他爸妈，尤其在爷爷病倒后，他更加讨厌。
  什么工作会从确诊到现在，只露一两次的面，然后匆匆离开，就算他爷爷提过多次，让他没事来医院看看，段志仍能一口回绝。
  段志拎着几提牛奶，快步朝他走去：“他娘的，就这么和你爹说话？要不是我跟你妈在外给人当孙子，你能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段明最烦他这些话，懒得再跟他在这里争执，段志见他要走，把牛奶往地下一放，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你老子在跟你说话，你爷爷就这么教你的？”
  “少提我爷爷！”段明把他推的踉跄了两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墙上：“教儿子是当爸该做的事，我是没爸吗？需要靠爷爷来教我？”
  段志按着后腰，脸色差的不行：“段明！”
  段明拎着地上的牛奶就往走廊去，他胸口堵着气，走路也比平常快一点，直到听见拐角传来的哭声，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叶哥，你怎么了？”段明也顾不上和他爸吵架的事，他用身体挡住走廊的门，有点懵的看向靠在玻璃旁的叶青苔。
  叶青苔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有点嘶哑：“烟抽多了熏眼睛。”
  这话也就能忽悠小孩子，段明好歹也高中毕业了，没过脑子的借口，可骗不了他。
  段明把水果和牛奶放在地上，半蹲在叶青苔的面前，仰头看着他道：“哥，你别哭啊，是不是阿姨的病……”
  他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他爷爷常说他这个性格将来是找不到女朋友的，那时候段明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没女朋友就没有，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现如今他却因为不会安慰人，而急的满头大汗，他见过不少人哭，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心脏扎扎的疼。
  段明摸了摸口袋，没有面巾纸，也没有可以用的上的东西。
  他没了办法，单膝跪在地上开始拆段志买来的牛奶，他拿了瓶给叶青苔，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喝杯牛奶，等牛奶喝完了，所有的不开心也没了。”
  叶青苔不喜欢纯牛奶，尤其是这种无蔗糖的牛奶，但他还是接受了段明的好意。
  “谢谢。”他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开始想段明的话：“这是哪里的说法？我怎么没听过？”
  说的是他刚说的话。
  段明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走到他旁边坐下：“我没其他东西哄人，就现编了一个。”
  叶青苔回想了下他刚刚的那句话，真的没什么逻辑可言，笑道：“好像是没什么依据。”
  “胡扯的嘛。”段明歪着头看向他，想要戳下叶青苔的脸颊，却被他下意识的躲开，段明收回了手，岔开话题道：“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在晚上九点五十的时候，去楼下的小亭子坐着，那时候的天空最好看。”
  叶青苔有些讶异，没想到会有人观察每个时间的天空：“时间这么具体？”
  段明也戳了瓶牛奶，喝了两口道：“根据我很长时间的观察发现的，从那个角度抬头看上去，就能看见最漂亮的夜空。”
  “啪嗒！”
  楼道的门被段志猛地推开，他的气还没消，如今看着段明和另一个人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他买的牛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想把段明拽起来，可现在的段明也不是小孩子，单从身高上来看，比他还要高上不少，要真打起来，他还真不一定是段明的对手。
  他这么一拉扯段明手上的牛奶摔在了地上，还溅了不少在叶青苔的身上，段明的手腕也被他拽的隐隐作痛，要不是碍着叶青苔在场，他也不会一言不发。
  段明抱歉的看向叶青苔：“哥，一会你把衣服换了给我，我来给你洗了。”
  叶青苔摇了摇头，没沾多少牛奶，随便搓两下就能解决：“没多大事，一会我搓两下就行。”
  段志不像他，想要维持在外人眼里的体面，只要能压段明一头，让他明白谁才是老子，甭管多丢人，他都不会在乎。
  段志见拽不起来他，转头看向叶青苔，朝他笑道：“小帅哥，你这喝的牛奶可是我买给他爷爷补身体的，这小子二话不说就给你了，你两关系不错啊？”
  段明拧着眉头看向他，不想让他再继续下去：“烦不烦？几块钱的牛奶还在这里说，你要的话一会我转给你，这就当我给爷爷买的，不花你的钱！”
  “你他娘的，你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从哪弄钱？就算是你打兼职挣得钱，也是老子的。”段志冷笑一声：“花老子的钱，还天天这么有底气？”
  段明起身想走，他趁段明躬身拿东西的功夫，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未等段明反应过来，已经被段志拽去了病房。
  叶青苔看着段明消失的地方，想要去劝两句，但又想到了徐嘉年，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是不愿意别人掺和进来的。说到底也没太大的深交，现在过去横插一脚，还惹的别人烦。
  更何况他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哪还有心思去操心别人。
  叶青苔想看下闻自言有没有把款打过来，按了好几下手机按键都没一点反应，估计是来的时候太着急，没顾得上充电。
  “已经打过去了。”李沐捏着行程表，没忍住提醒道：“闻哥，你不觉得叶老师他像骗子吗？就那种网络诈骗的套路。”
  李沐在娱乐圈也不是一两天了，对编剧的事多少也了解点，一般稿费都是分五次给，再大的咖最多就是开机前结算，还没听谁说过连大纲都没定下，就先收二十万的。
  闻自言翻行程表的手一顿，他转头看向李沐：“骗我什么？”
  李沐以为他听进去了，拉了把椅子坐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钱啊。”
  “闻哥，虽然这二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你也不能这么让人骗吧。”李沐看着和叶青苔的聊天窗，分析道：“我和他说钱转过去了，正常人高低得回一条，他倒好，一点也不带回的，你不觉得像卷钱跑路了吗？”
  闻自言看了眼李沐的聊天界面，正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是叶青苔发来的消息。
  苔藓：除了谢谢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和你说的，大纲我已经写的差不多了，晚点发给你看看，可以的话就按照这个写了。
  苔藓：我能做的事情很少，你可能也不需要，但还是想说一下，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愿望，当作附加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