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逼着自己昂着头，让自己看着体面一点，也把难堪降低一些。
  “站在那里干什么？”闻自言转头看向站在店门外的叶青苔，即便是戴了口罩和帽子，也能从声音察觉到他的心情很差。
  叶青苔没法，只能走到闻自言旁边，他看了眼闻自言手上的衣服，一套亚麻色的休闲服，和他当年的风格很像。
  闻自言等了会也没等到他的回复，直接绕过他对旁边的柜姐说道：“拿套他能穿的尺码包起来。”
  柜姐看向叶青苔，笑道：“这位先生长得真好看，也是演员吗？”
  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恰当，又开口解释道：“抱歉啊，我平时不太看剧。”
  叶青苔摇了摇头，原本的拘谨因为她的话降低了一些：“我不是演员，我是……”
  总不能直接说他跟闻自言是包养关系。
  叶青苔愣了下，又把之前的借口搬了出来：“我是他的弟弟，第一次来佳华，我哥想给我买身衣服。”
  李沐凑到叶青苔旁边，小声提醒道：“叶老师，其实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别人不会问的。”
  闻自言冷笑一声，又拿了套偏运动点的衣服在叶青苔身上比划：“弟弟，看看这套喜欢吗？”
  叶青苔低着头，也不敢看他，一撇眼看到了衣角挂着的吊牌，六万多的衣服。
  “不喜欢。”叶青苔对柜姐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种风格，我们再看看。”
  柜姐礼貌笑道：“没关系，购物本身就是基于您的喜好，您不需要和我道歉。”
  他攥着闻自言的袖口，想把人往外拉：“哥，我其实有喜欢的款式，就在……”
  闻自言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趁叶青苔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和他十指扣在了一起：“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叶青苔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闻自言就直接把衣服递给了柜姐：“包起来，再帮我挑几身适合他的款式。”
  叶青苔抱着几袋子的衣服坐在副驾驶，他把脸埋进了购物袋里，一副拒绝任何人交流的样子。
  “啪嗒。”闻自言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
  “埋到什么时候？”闻自言系上了安全带：“也不怕闷断气。”
  叶青苔还没有从袋子里移开的意思，他歪着头看向闻自言：“怎么是你开车？”
  他转头看向后座，没看见李沐，明明上车前人还在。
  “别找了，我让他提前下班了。”闻自言在导航里输入了目的地：“坐稳了，撞了我可不负责。”
  叶青苔老老实实的坐直了身体，然后又加重了点抱包装袋的力气。过了快四十分钟，车还没有停的意思，他看向导航，也不知道闻自言什么时候把导航关了。
  “你要带我去哪？”叶青苔看向车窗外，他对这里并没有印象：“什么时候能到？”
  赶上红灯，闻自言把车停下，轻敲了两下方向盘，大概估计了一下路程：“晚上堵车，一会就到了。”
  叶青苔更好奇的是他们要去哪，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又问了一遍：“我们去哪？”
  红灯结束，闻自言又启动了车：“给你找了个地方住，算是你的工作地点。”
  “工作地点？”
  闻自言因为他提高的音量，下意识看向了他，不懂他在激动什么，签约编剧只是他找的托词，这事没和江卓说过，总不能把人带去云影去。
  在住的地方写剧本，四舍五入也算是工作地点。
  叶青苔下意识往旁边移了点：“今天就要去？”
  闻自言应了一声，把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下室：“不然呢？”
  还能拖着箱子坐在马路睡一夜。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两人各站在一边，中间的距离起码能隔两个人。电梯门打开后，叶青苔看向走出电梯的闻自言。
  合同签了，钱也收了，现在再说后悔好像太晚了点。
  而且即便他不想承认，也无法否定的一点，他并不排斥闻自言。
  就算他表现的再疏离，在无人窥见的地方，他仍会因和闻自言的更进一步而暗自高兴。
  闻自言开门，叶青苔站在一旁等开门，像很多年前的晚上一样，又好像没那么像，那时的他总有很多说不完的话，好像永远都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他不但要说，还要观察闻自言有没有认真听，一但让他发现闻自言走神，就会捏着他的耳朵重新再说一遍，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现在的他们也有很多想说的话，只是都藏进了心里，没人愿意先一步开口。
  “这几天你先用钥匙开门，出去的话记得带钥匙，过两天会有人过来换密码锁。”闻自言拿了两双拖鞋出来，其中一双给了叶青苔，而后开始换鞋：“冰箱的东西都是我让李沐给你添的，要是有缺的你就和他说，他会安排人送过来，或者你自己去买也行，楼下就是超市。”
  叶青苔坐在沙发上没吭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有一个臭毛病，出门总是忘带钥匙，十次出门，起码有七次没带。
  住在城中村的时候，只要房东不在家，叶青苔就来敲他的门，有回他临时接了大夜戏不在家，房东恰好带孙女去旅游了，叶青苔没了办法，只能蹲在家门口，后来脚麻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直接坐了下去。
  等闻自言拍戏回来整个人困得不行，被叶青苔的脚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一个跟头，他扶着围栏，看着靠在门边睡觉的叶青苔，又无语又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人永远不记得带钥匙，不带就算了，还靠在陌生男人的家门口睡觉。
  闻自言踢了踢叶青苔的脚，叶青苔正处在熟睡的状态，没一点要醒的意思，见人没反应，闻自言拿出钥匙开门，在叶青苔要一头仰进去的时候，他一把把人捞了起来。
  叶青苔彻底被吓醒了，他拉着闻自言的衣领死死不松：“吓死我了，我梦到我一直在往山崖走，就差一点就摔下去了。”
  闻自言把人扶稳，朝屋里走去：“就该让你摔下去，等你长教训了，下次肯定记得带钥匙。”
  下次会带钥匙的这种保证，叶青苔可不敢说。
  他躺在闻自言的床上，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忘了就忘了呗，反正还有你这里可以去。”
  闻自言从衣柜拿件干净的T恤想要换，脱了一半意识到叶青苔在这，又把衣服理好，拍了两下在床上躺尸的叶青苔。叶青苔歪着头看向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闻自言说：“你到门口站一会，我换个衣服。”
  “不要，不想动，你有的我也有，又不是多稀罕的东西。”怕他要拽自己，叶青苔又往里面滚了点：“我闭眼了，肯定看不到你。”
  闻自言想到了他靠在门外的样子，拿他实在没辙，只能开始换衣服。
  叶青苔听见了动静，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确定闻自言看不到以后，又睁开了另一只眼：“你真有腹肌啊？”
  叶青苔蹭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凑在闻自言跟前，有点苦恼的说：“我也想要腹肌，平时也没看你健身，你什么时候练的？”
  闻自言拍开他想摸的手，无语道：“你先长长肉吧。”
  “摸摸怎么了，以后我练出来了也让你摸。”叶青苔收回了手，坐在椅子上出神：“你这身材都能去拍打戏了。”
  闻自言岔开话题道：“要是我不住这，你又没带钥匙，你也会像今天这样敲别人的门？”
  “会吧。”叶青苔揉了揉有点落枕的脖子：“朋友不都是从陌生人发展来的嘛。”
  叶青苔说的是敲门问人要把椅子坐一会，但到闻自言那里就换了一层意思。
  他以为他是打算睡人家床，掀人家衣服，以及企图摸腹肌。顿时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等房东回来后，闻自言就拉他去配了两把钥匙，一把在他这里，一把被他塞在了叶青苔房门上的窗户缝里。
  闻自言把剩下的一把钥匙放在了他的掌心，郑重其事道：“备用钥匙一把放窗户缝，一把放包里，要是还没有钥匙就来找我要。”
  “肯定不会再找你。”叶青苔没把他的话放心上，朝他摆摆手：“饿了，想吃麻辣烫，楼下那家的。”
  闻自言捏了下他的脸：“多吃点，看记性能不能好点。”
  “我和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闻自言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看向妆容精致的闻自言，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嗯，我在听。”叶青苔的语气没有多好，甚至可以说是敷衍。
  屋子是他临时让李沐租的，用的东西也是李沐采买，他这几天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过来，今天是他第一次过来，所以他也不知道李沐准备了什么。
  闻自言大概逛了下房子，着重看了下厨房，还行，比他想象的要多。
  叶青苔这么大人了，也不可能把自己饿死。
  他从冰箱拿了瓶水给叶青苔，环顾了下周围：“附近的设施我会让李沐发张表给你，到时候你出门也会方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