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自言摸着他的肩膀，眉头拧成了一条线：“你过得好吗？”
  叶青苔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以前挺糟糕的，我甚至痛恨过我为什么还活着。”
  叶青苔感受到了闻自言的动作一僵，他往后移了点，后背同闻自言贴在了一块：“不都说玩艺术的人精神都会有点问题吗？我有这种想法应该挺正常的，不过现在没想过了。”
  他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话，到了闻自言耳边却成了一根根刺，不停的搅着他的心脏。
  闻自言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为什么……现在没想过了？”
  “你的问题有点蠢，因为现在的我想好好活着。”叶青苔停顿了片刻，开口道：“言哥，当年的事对不起。”
  同闻自言再次遇见后，他说过很多句对不起，但每句道歉中，都会夹着点其他的情绪在，唯有这次是他真心实意的在和闻自言道歉。
  “为什么要对不起？”
  叶青苔转过身看向他，人处在黑暗的时候情绪会被无限放大，而胆子似乎也比平时大一点。
  从遇见方成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事瞒不住，与其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他倒宁愿说出这些的是自己。
  叶青苔摸着他的脸颊，像是被拉到了很多年前：“当年害你被打，害你被方成钰针对丢了戏，这些事我都应该和你说对不起。”
  “叶子，那时候我是你的男朋友，我认为保护你是理所应当的事，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叶青苔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他攥着闻自言的肩膀，想拼命把眼泪收回去，可就是控制不住，他死死的咬着唇，直到嘴边多了点咸味，才勉强找回了些理智。
  “因为打架的事，方成钰恨上了你，我不想你的戏路被毁，就买了个微型摄像头，想录些关联性的证据威胁他。”叶青苔说：“后来我用录音威胁他，我以为这件事从此就能翻篇了。”
  别说威胁方成钰了，就算让他有一点不痛快，他都能玩命的整你。
  “后来呢？”
  后来方成钰的确消失了几年，在叶青苔都快把这个人忘记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父亲去世，哥哥病重，方家的大权都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砸在娱乐和影视行业上。
  圈内无论是小的导演还是知名大导，都对同他合作有浓厚的兴趣，毕竟谁都不会嫌钱多。
  投资的金额越多，就代表片子的质量越高
  而方成钰选中的第一部 片子就是《削雨》。
  那部让叶青苔拿下金奖的作品，却成了方成钰折磨他的开始，当年和郑坊产生争执，除了郑坊要改故事走向的原因外，还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方成钰。
  方成钰恨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毁掉他，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更热衷于摧残一个人的心。
  在剧组的那阵子，几乎是叶青苔的噩梦，方成钰只要闲下来，就会跑剧组坐着，而他最爱干的事就是碾碎叶青苔的自尊心。
  他时常会找剧本的问题，要求他把剧本改了，甚至还各种言语羞辱他的作品。
  叶青苔这个人平时是挺好说话的，但只要涉及到了剧本，他就像一只刺猬，哪怕这个人是方成钰，他也不会轻易应下他的要求。
  叶青苔攥着被方成钰踩烂的剧本，找到了正在和演员说戏的郑坊，他本以为郑坊会站在他这边，拒绝方成钰毫无道理的要求。
  可他却一脸烦躁的看着叶青苔：“改不就改了，只要故事没变，什么剧情改不了？”
  方成钰提的地方在郑坊看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改不改都不会影响片子的收益，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和方成钰闹掰。
  在他看来叶青苔还有点小题大做了，资方要求改本，这种事在圈子里太正常不过了，别说叶青苔是个新人，就连圈内的资深编剧，都不可能提出拒绝改本的要求。
  叶青苔没了办法，只能由着他说的去改，不知道改了多少次，才算是完成了方成钰的要求。
  结果方成钰简单翻了两下，就把剧本甩在了他的脸上，不屑道：“就这种东西，还配我投资？你真当我是慈善家？”
  叶青苔捡起了地上的剧本，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和方成钰正面对峙：“你到底要干什么？”
  方成钰想了想，笑道：“我要你离开他。”
  叶青苔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不假思索的拒绝道：“不可能。”
  方成钰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答案，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知道为什么郑坊对我和对你的态度不一样吗？因为我是资本，而你什么都不是，这个圈子最有话语权的可不是什么影帝、大导，而是资本。”
  “我今天可以轻易改了你的本。”方成钰捏着他的手腕，语气平和道：“明天就能让他滚出娱乐圈，你是想要用所谓的爱困住他，还是让他去走该走的路，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叶青苔攥着手机，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方成钰像是想起了什么，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别再用录音录像威胁我，如今方家掌权人只有我，你的那些证据，对我来说只是闲暇打发时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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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过去了
  叶青苔本以为离开安京后，也能照样写他的本，只是他低估了方成钰的权利，也低估了方成钰对自己的恨。
  自从《削雨》杀青后，他再没接到过其他的别说合作，别说独立编剧，就算是当助手的机会都没有。
  也因长时间的空窗期，叶青苔还上过一阵子的热搜，说他在写《削雨》的时候用力过猛，以至于灵感枯竭，除这个作品外，再无可以拿得出手的作品。
  言下之意就是开头即巅峰，但他的路也只能到此。
  林言知看着热搜词条，和被营销号引导开始抨击叶青苔的网友，气不打一处来，接连注册了好几个号与他们正面对峙。
  他这边吵的热火朝天，叶青苔做为被骂的当事人，是一句话都没说。
  林言知气的把手机一扔，怒道：“你就让人这么骂你？”
  叶青苔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堆在桌上的稿件，和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文件夹，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呢？发帖子和营销号正面对峙吗？
  可他以什么去反击？说不是自己写不出，是没人找他要合作吗？
  这种话到了别人那里，只会是坐实他灵感枯竭，同样也会成为他写不出好本的证据。
  他没了办法，别人不找他合作，那他就只能一个个问，但凡有点合作意向的，即便给的稿费不多他也愿意。
  可哪怕降到不要稿费，都没人愿和他合作。
  碰壁多次后，叶青苔接到了一家工作室的合作邀请，对方给出的条件十分可观，说是只要签了合同，就能保证他有源源不断的合作项目。
  如果没有方成钰从中作梗，这些承诺还有点可信度，但有了方成钰夹在其中，别说源源不断的合作，哪怕只有零星几个，都显得弥足珍贵。
  这种情况下，即便知道工作室的话掺假，叶青苔也没有别的选择。
  工作室的话不能全信，但也没到一点都不能信的地步，合作他们确实谈到了。
  只是合作的制片人和导演，对剧情有自己的要求，如果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改，整个故事几乎是面目全非。
  叶青苔当然不愿，可他和工作室签了合同，合同里有明确的条款规定，工作室负责帮他拉合作，而在创作的剧本里，工作室有权提出修改，否则就算是毁约。
  他也曾因为改本的事和导演争执过，可当工作室的人把合同摔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后背就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他赔不起违约金，也不可能说服合作的导演凭着他的意思拍，只能依着工作室和导演的意思去改。
  即便故事再偏离他的中心，叶青苔也没有过问的权利。
  片子上映后，要是票房不错，那就是导演拍的好、改的好。
  要是票房惨淡，那就成了他这个负责改本的编剧责任，没人会去讨论改之前的本，他们看到的只是上映后的结果，和这部片子的编剧署名是谁。
  圈内知道内情的导演，瞧不上他没点文人的底气，不知道内情的导演又觉得他写的东西一塌糊涂，没有多少爽点可言。
  这种情况要是只有一两次，那就是他碰到的导演不行，可要是接二连三的出现，还是发生在不同导演的身上，那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
  叶青苔花了大量的时间，把那几个导演的片子都看了一遍，他们之前的作品称不上多好，但也没到烂片的地步。
  前后变化这么大，宁愿毁了自己的作品，也要变动本子的剧情，这背后操控的人除了方成钰，他想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