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拾伍里      更新:2025-09-06 08:47      字数:3303
  这个时代家里男丁都不一定会读书,女孩读书就更少了,难道是什么女则女戒之类的东西?
  妇人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擦擦手拢了下自己的头发,“是让看点,以后明点事理。”
  谢文运多看了这个妇人一眼,“看点书挺好的。”
  “我看您这两位也是读书人?”妇人试探着询问。
  “读书人谈不上。”谢文运只是这样回答,倒不是他没看出妇人想问点问题,但是他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人对古代这些书实在一窍不通。
  “哦——”妇人只是笑了笑也不再回答。
  饼很快散发出了香味,一个饼现烙出锅谢文运拿着递给阿满让他先吃,正站在那里等第二个饼的时候面前的摊子猝不及防的被掀了。
  滚烫的铁锅和下面燃烧的炭火四处飞溅,谢文运扯着阿满连退几步才抬头去看掀摊子的到底是谁,只见一个形容粗鄙的男人拽着妇人的衣领骂,“臭婆娘,不是说没钱吗啊?!”
  他的骂声接连不断,周围几个摊子摊主似乎对这副场景见怪不怪,连忙扯着自己的摊子远离是非之地站在周围看这场闹剧。
  “赌赌赌就知道赌,赌狗一个。”
  “他们家大丫头再过几年不也得出嫁,这种声名在外谁愿意摊上?”
  “真是倒了霉了,一会儿引来官府咱们这儿又好几天不能开张。”
  ……
  周围人各种声音层出不穷,里面的小姑娘也哭着跑出来试图从她那个赌鬼爹手上救下自己的娘,妇人一见小姑娘跑出来立马睁大眼睛呵斥,“回去!出来干什么!”
  本来一肚子火朝妇人发的男人立马调转了矛头,骂骂咧咧朝小姑娘走去,“赔钱货!之前让你嫁张瞎子给你爹换点钱都不肯,生了你这么个不孝敬的白吃白喝,未来还不是人家外人的!”
  妇人急了,立马扑上去抱住男人的腿,但力量悬殊哪怕是这人被酒掏空了身体也是无法忽视的,男人猛的一甩腿没甩掉准备开始踢。
  一边的阿满早压不住火了,把饼和红布往谢文运手里一塞就朝男人冲了过去,一拳就把男人打了个仰倒,“我去你的!到哪发疯来了!”
  男人仔细睁眼一看发现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顿时怂了,但也不肯落了下风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冲着妇人,他吐了口口水,“去你的!又去哪找了这么个姘头来打你男人!好不要脸!”
  阿满朝他瞪眼,“你说谁呢!”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他犯怂,嘴里含糊不清嘟囔了会儿,“……又没说你。”
  阿满被这种无赖又不要脸的行径给气了个够呛,立马冲上去就开揍,男人挣扎几下干脆抱着头缩在地上哎呦哎呦连声叫唤。
  这闹腾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官府,谢文运眼皮子一跳,他俩一个没籍贯的鱼,一个有籍贯但是不想回家的人,招来官府讨不了好,周围人见官府来了也开始乱哄哄的,谢文运连忙趁乱把阿满一拽朝另一边走,把乱哄哄的动静全抛在后面从左边拐进了另一道巷子。
  身上的衣服太显眼,阿满也并不愿意离开。
  “咱们走了那人怎么办?”
  “官府来了这种地痞少说得抓起来关几天,咱们今天不回去住客栈,第二天一早我就带你来行不行?”
  谢文运好说歹说把鱼安抚住找了客栈住下又把衣服换了向店小二要了水,阿满一直都极其愤愤不平,变回鱼尾也没法全泡在桶里只好自己动手淋水,身上怒意翻涌,眼睛一直都是瞪着的,他不止瞪那男人,也瞪谢文运。
  “那是什么东西!你就在旁边看着?”
  第85章
  一句你就在旁边看着给谢文运说的哑口无言, 打好的满腔腹稿也全成了空。
  阿满说的是对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选择是否行善或插手别人的事情前总是顾虑重重,行善的成本太高, 人们总是思考再思考是否要去做,要思考后果,他能承担的起后果也要思考, 更别提绝大部分人是禁不起的,所以很少有像阿满这种直接冲上去的, 要按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谢文运现在该告诉他有些时候行善会给自己带来数不清的麻烦,但他并不想跟阿满说这些。
  谢文运有点无奈了笑了下嗯了声认下了阿满这句话, 拿了瓢搬了个凳子去帮他用水淋湿他够不着的地方。
  “你不能这样。”阿满很不满, “你们怎么这样。”
  “是我的问题。”谢文运静静的在那里继续手上的动作。
  ……
  阿满晚上临睡前强调了好几次第二天要早早起来过去一趟, 谢文运满口应下。
  这段时间一人一鱼生物钟同吃同睡同住都差不多, 第二天几乎是差不多的时候睁开了眼, 起来稍微收拾了下就再次往昨天那个巷子去了。
  巷子里有很多早点, 早就有人出摊了,那个买饼的地方今天却空空如也, 像是缺了一颗牙的嘴巴。
  谢文运看了眼旁边摊子上的包子买了几个当早点顺便打听消息,“大娘, 这家饼怎么没出摊啊?”
  “她啊。”大娘看了眼谢文运指的地方,“她昨天去了衙门好像都没回来吧。”说完大娘眯着眼看了会儿, “诶,你们, 你们是昨天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不是?”
  谢文运没承认也没否认,阿满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边吃包子边听,“她去衙门干什么?”
  这个年纪的大娘都喜欢唠,更何况还是靠摆摊为生, 平常嘴里说的话也就更多了,闻言看了圈发现也没什么来买包子的就坐下了,“她那男人是个赌鬼,之前在赌场欠了债,还不起赌场的人还来这儿跟她要过,家里都被搞的天翻地覆,可怜家里还有个小孩呢。”
  “她给了?”阿满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没啊!”大娘说,“几十两银子谁给的起啊!好像稍微给了一两还是多少来着先打发走了。”
  大娘在围裙上擦擦手继续说,“再说了,之前衙门抓了他好几次都是阿暖给银子赎了回来,次数多了谁家能掏的起,后来被抓了也不管了,衙门从他手里捞不到油水谁愿意抓个地痞流氓啊,要不是他这次又欠了债赌坊那里知会了衙门一声给抓起来了现在还在外面乱晃呢。”
  “所以这次又给银子去赎人了?”阿满表情上的不满几乎要满的溢出来。
  “这不知道,毕竟现在人还没回来呢。”
  摊子前又来人了,大娘忙了起来也就没功夫继续说闲话,谢文运手里的包子已经吃完了,阿满发了一会儿呆吃一口,平时吃饭很快的鱼现在过了这么半天连个包子都没吃完。
  他也没催,更没跟阿满接着说话,静静坐在那里看周围,大概过了几分钟巷子口出现个人影,站在摊子前的大娘哎呦了一声,谢文运看这反应估计就是那个女人,也就是这大娘嘴里的阿暖。
  那女人头发有些乱,看起来形容枯槁,神情看起来活像是遭了什么大罪,晃晃悠悠像是个游魂一样飘过来没有看周围,但禁不住阿满自己凑上去了,女人惊了下,抬头左右看了眼又看见了谢文运勉强笑了下,“昨天您花了两个饼的钱我这就给您。”她又对阿满笑了下,“昨天谢谢您了。”
  谢文运从包子摊上起来,“不用给了,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进去坐坐?”
  女人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自己的院门,良久还是低低应了声率先打开。
  两人坐在院子里那张小桌上,阿暖回去倒了茶放上去坐下再次跟阿满道谢,“昨天实在是谢谢了。”
  阿满连声说没事,谢文运开口询问,“昨天那个人被抓起来了?”
  阿暖眼里顿时有了点泪光,遮掩一般低着脑袋嗯了声,“今天被赌场带走了。”
  谢文运:“要他还债?”
  “还不起就要打死他。”阿暖语气里有点哽咽,睡在屋子里的姑娘头发散着跑出来扑在娘怀里一声不吭。
  阿满看她这样有点气,“这种人干脆让他去死好了。”
  “他没了我们娘俩也没法活。”阿暖眼里全是泪,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无望。
  “你自己能挣钱,他只会跟你要钱,离了他怎么没法活?”
  阿满瞪眼,阿暖却只是摇了摇头抱着小女孩不吭声。
  谢文运按住还想说些什么的阿满示意他别继续说了,稍微沉吟了下,“你父母在漳州?”
  “不在。”阿暖摇摇头,“家里人都没了。”
  家人不在漳州要考虑的事就少了,他掏了下钱袋干脆把剩下的三十多两银子全放在桌上,“去官府开个路引往琼州去,到那边租个房先住下吧,至于那男人是死是活别管了。”
  阿暖很踌躇,“琼州……?”
  谢文运估计回去的日子应该也不算远,“有纸跟笔么?”
  阿暖连连点头赶紧擦擦眼泪去房里找纸笔去了。
  谢文运只是在上面简短的写了点话就叠好递给她,“去琼州找谢家,说你在漳州见了谢文运,然后把这个拿给他们看,就先待在谢家做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