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牙齿被染红，血浆糊了一脸，分不清是是从鼻子流出还是嘴。眼白翻起，意识模糊。
  “够了吧……他都不能还手。”
  人字拖鞋擦在粗糙地面，走路声音很大，但医学生打得兴起，完全没有意识到柯志丞出现在身后。
  他甩了甩手：“小白脸，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都……”
  嘴尚没来得急合上，一记横勾拳重击在那人侧颈，直接失去了意识。
  他的同伴愣住半秒，顾不上女生，直接撒腿就跑。
  找回眼镜的男人趁机上前把她扶起：“方棠，你有没有事？”
  原来他们认识。
  柯志丞看女孩衬衫扣子被拉掉，紧捂着胸口，那眼镜男身上只有一件T恤。就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扔了过去。
  “给她穿上。”
  女孩自己拿过衣服套在身上，瘸着一只脚捡起掉落背包。
  不像一般女孩惊慌失措，方棠拿出手机先报案。
  然后转头看着柯志丞：“你受伤了，用我送你去医院？”
  无视手背关节红肿：“小事，我看你朋友受伤比较严重。”柯志丞指了指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方棠摇头：“我不认识他。”
  毕竟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方棠关切询问：“同学，谢谢你，医药费我会出。你一个人能走吗？”
  “我有朋友，他在博育教室上课。不用麻烦。”
  见没他什么事了，柯志丞踢开脚底一块眼镜碎片，百无聊赖转身离去。
  身后博育玻璃门被推开，一阵冷气从里面弥散出来。
  让人精神抖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少贤，我在这，对不起，耽误你上课。”眼镜男看到出来的人，眼前一亮，略带羞愧地捂着嘴角的伤口。
  刚出门的这人余光看了一眼横在地上医学生。
  语气十分淡定：“走，去处理伤口。”
  这声音。
  柯志丞的脚步放缓，心脏突然从山顶跌落后极速升起，慌乱无节奏跳动如擂鼓，敲出的乐章每一下都像在他的耳边一样清晰。
  原来心脏跳动可以这么吵。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这衣服我怎么还你。”方棠叫住他。
  柯志丞侧身，面向女孩时。
  文少贤正好从他们面前经过，然而也只是经过，像是没看到他。
  不，他一定有看到，只是忘记了，柯志丞此刻一阵耳鸣万赖俱寂。女孩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眼睛盯着文少贤的背影。
  “行，好。”嘴上答应着，思绪不知道飞散到哪里去了。
  不听人话的结果就是，他陪着方棠接受民警的问话。
  被打晕的那医学院的学生清醒后供出逃跑的同伴，鉴于都是在校学生，并未造成重大影响，以调节为主。
  两人当面向方棠道歉，并处罚金。
  对柯志丞提出口头警告，以暴制暴并非良策。注意今后言行。
  两人从警察局出来，柯志丞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天色已晚，值班的民警没有抽调旧档案，否则他会发现，和柯志丞相关案底厚厚一叠。
  两人回去路上，柯志丞才发现和她同校。
  但方棠早在做笔录得知他真实姓名时就已经知道。
  柯志丞这个名字，在设计艺术学院可谓是臭名昭著。据说他是混□□的，经常和满身刺青的人来往，脾气暴躁手段凶狠，看不顺眼就会纠集兄弟把人打伤，长年出入医院，是派出所常客。
  “我看上去是大众脸吗？”
  猝不及防，方棠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
  老实说，柯志丞长相和他的恶名并不相符，皮肤白到自发光，五官精致小巧凑在一起像真人SD娃娃，除了那一身若隐若现的青紫伤痕，丝毫看不出恶霸相，只是穿着打扮有些随意，漫不经心地邋遢。
  “不会，让人印象深刻。”方棠没有撒谎。
  “他装不认识，什么心理？”柯志丞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他”是谁，女孩只能自行解读：“可能在错误的时机，说话不方便。”
  柯志丞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闷闷地：“你有没有遇到过看着就让人心烦的人，碍眼。”
  女孩一脸错愕，他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暴躁。
  片刻寂静，柯志丞反应过来，和一个刚认识几小时的人说这些确实冒昧：“就当我没说。你住哪栋？”
  女寝和男寝中间隔了一个超市，把方棠送到楼下后，柯志丞买了一盒创可贴回到寝室。
  灯还没熄。这本来是六人寝，其他两个人因为和他们合不来搬出去，后来也没人敢申请入住。
  结巴对着镜子挤脸上的痘，短腿已经躺下了。
  黄以峰坐在下铺，无聊的把玩一块银色吊牌。
  “你去哪，这么晚。”
  柯志丞揭开一条创可贴缠在手指上。
  “动手了？和谁？”
  黄以峰这一问，吸引了其他两人注意。
  柯志丞怕麻烦被一直追问，如实说：“医学院的小角色，不知道名字。”
  “他们老大外号叫野狗，是不是每人都有一个这样的狗牌。”
  黄以峰停下手指，举起手中链子。
  坠下来的图案是狼狗咬着一块骨头。
  “哪来的？”
  “咱们打架那天红姐在桌子下捡到，被沙子盖住了，她以为是属于我们几个，一定是曹桂那伙人的。”黄以峰合理猜测。
  柯志丞拿在手中，想起当时情景，文少贤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放弃红姐烧烤，柯志丞专业课后甚至连人影都看不到。
  黄以峰和短腿担心他遇到了麻烦，放学之后，两人带着鸭舌帽一路尾随。
  打架地点居然约在培训班，让人始料未及。
  直到一个中长卷发，气质高冷的漂亮女人出现，两人屏住呼吸。
  短腿认出，激动拍着身边人肩膀：“方棠，咱们学院服装表演系的，我知道她，很多人追她。”
  黄以峰皱眉，还处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
  “真没想到，老柯春心动了。”短腿想象那画面憋不住笑意。
  一旁的黄以峰表情像是吃了苍蝇，眉头紧皱便秘相：“他为什么喜欢她，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两人反应形成鲜明对比。
  柯志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报了博育培训机构英语学习班。花光他三个月的伙食费。
  不想承认，最主要的原因是面前眼镜男的朋友，那人就在同一班。
  他真名叫林智翔，是建筑学院三年级学生。
  “真巧，你也来这里上课，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练习。那天多亏你出手相救。奇怪，你的手腕还没我粗，怎么能一拳把人打晕。”
  林智翔把胳膊放在桌面上和他对比。
  柯志丞余光看着门口方向，一张熟悉的脸悄然出现，像是秘密被揭开，立刻转头，后悔真不应该来的。
  尤其是那林智翔起身招手，把人叫了过来。
  文少贤坐在他正前方，回身搭话。
  他呼吸像是带着火，烫得柯志丞脸颊烧热。
  “昨天的课文你背了吗？”好在有个林智翔打岔。
  柯志丞感觉被心虚扼住咽喉，快要把自己掐死。
  文少贤点了点头，回应之后没有坐正。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过在意，柯志丞感觉他一直在看着自己。目光若是有形状，简直是万箭穿心。
  “你们认识？”
  林智翔都能看出来，所以才这样问。
  说明不是自己多想，柯志丞抬头，对上炙热的目光。
  “柯志丞，你不记得我了，怎么不跟我说话？”文少贤微微侧头，脸上有些委屈。
  恶人先告状。
  柯志丞手握紧，忍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第10章 躲到桌子底下
  文身这一行业比较冷僻，来店里的常客有一部分是外国人。
  柯志丞从小耳濡目染，虽然英语考试成绩不高，但口语相当流利。
  这是连黄以峰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显然也出乎林智翔的预料，下课之后，满眼都是钦佩。
  “我请客吃火锅，你们俩都来，一个是我的小学同学，一个是我的救命恩人。”
  文少贤整理书本：“不吃了，我有事要办。”
  原本燥热的心瞬间降至冰点，柯志丞咬唇发白。
  “不能推掉？难得凑在一起。”林智翔不擅长交际，和柯志丞没总共没说过几句话，既然这两人认识，三个人一起也不容易冷场。
  文少贤摇头，推开椅子：“不行，有个朋友好像在生我气，我得去半山公园等他，要是哄不好他。可能要等一夜。你们去吃。”
  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强，林智翔原本打算就是专门向柯志丞还个人情。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下次有机会再约。”
  半山公园的入口百步梯有233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