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分布无序的人群迅速被他吸引过去，跟在文少贤身后浩浩荡荡地队伍堵在通道里，争先恐后探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文少贤抬手利落地划过感应器。
  “10、9、8、7……”
  默数声音增添了一丝紧张氛围，房门缓缓开启。
  一个身型魁梧的男人走出房间，手臂粗壮得宛如百年老树根，青筋像藤蔓一样缠绕。
  “这就是野狗？”
  “应该是，你看那肌肉块，挨上一拳估计得躺几天。”
  在窃窃私语中，李博摇了摇头，往左横跨一步。
  他身后站着男人黑色半袖，里面套着姜黄色打底衫，尺码偏大，松松垮垮挂在宽阔肩膀上，脚下一双人字拖，走路自带音效。
  “没意思。”眼睛里带着水汽，像是刚睡醒一样，懒懒散散。
  高侠甚至揉了揉眼睛，有点难以接受：“你是他，那个神话？”
  “我是我。”柯志丞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视所有人唏嘘，他走向前台低头浅笑的肖林。
  “乌鸦，这局你输了，如果在集善，我可以拿走你全部的叶子币。”
  “有意思。”肖林小幅度鼓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办公室谈。”
  灰色地毯，墙壁镶嵌厚厚的一层隔音棉，表面上能看到的摄像头安装在四角，更别说盆栽、奖杯等一些装饰品里隐藏的不计其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办公的地方，警惕性异常高。
  “我的老板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在他意识还算清醒前要求我消除集善会所全部的交易记录和相关文件。”代价就是乌鸦可以拿走属于他的那份。
  “这么说，所有的证据都没了。”李博心里一凉，扶着一张椅子坐稳，那宋火如何是好。
  柯志丞挑眉：“现在的情况是你输了一局，但没办法把资料给我，你这赌品可不太好。”
  被挖苦得一口气上不来郁闷在心头，肖林咂嘴：“虽然没有书面文件，但这里有。”他食指轻敲自己的太阳穴。
  “陆育才首次出现在集善是6月21号，赢了三十万。两天之后再次出现，输了十万。后期半个月每天都有流水，一共输掉三百万，紧接着他抵押名下同西市的房产和公司股份借贷叶子币，输光之后再没出现过。”
  果然和他们猜想得一样，他和任孝勇都去过集善，又一起在永舒遭遇医疗事故，用巧合来形容未免太过牵强。
  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多做停留也无意，柯志丞拉着短腿手臂准备离去。
  “等一下，文……文。”肖林站直。
  “你叫他什么？”柯志丞自己还没给他取过昵称。
  “到底是怎么在那五个房间中找到他们的，你当真破解了我的程序？”肖林充满好奇地走到他面前。
  文少贤垂眼：“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开疑团。”
  “交易，好啊，很公平。”肖林乐此不疲。
  “进入集善需要邀请码，给陆育才发送链接的人是谁？”他把档案记得那么清楚，不可能会遗漏这么重要的信息。文少贤抬眸，尖锐的视线藏着无数的利剑寒光清冷：“我要那个人的名字。”
  肖林冷汗直流，退后半步：“我知道你的问题了，但是需要时间回忆一下，你先告诉我是怎么找到柯志丞的。”
  “是花粉，你的耳后皮肤过敏起了红疹，宣传单页上表明六大分区用不同品种的鲜花装饰，只有金星区域的雏菊能引起这样地过敏现象。”
  “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肖林张着嘴，对这个解释感到十分意外：“不行，你这不算，你没破解我的程序，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你怎么耍赖。”
  柯志丞上前一步，伸出的手被文少贤握住：“算了。”
  他不会说，也不敢说。
  乌鸦下意识想躲，确认安全才直起腰，憨笑着：“作为集善的老前辈，我给你个忠告，没有什么常胜将军，苟住就行。”
  柯志丞牵起文少贤的手头也不回，背影远去。
  “要不要改天吃个晚饭？”
  肖林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两个人，不过他们俩到底谁是野狗？这个问题可能要困扰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看到他们出来，拥堵在门口的计算机学生开始装忙，低头整理衣襟。
  “文少贤，找你的。”柯志丞松开他的手，让出一个身位。
  这些是涉事未深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需要一个榜样，但这个人绝不是自己：“你们知道野狗的真实姓名？”
  几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那他有什么明显特征？”文少贤语气耐心谆谆善诱。
  “我知道。”高侠收藏了很多关于他的报道：“他有一条项链。”
  文少贤点了点头，手指贴着柯志丞的锁骨，勾出银色狗形吊牌。
  “原来真的是你。”
  柯志丞用手盖住，用嗔怪的小眼神斜视一旁的人，直接伸文少贤衣领里，也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牌子。
  “两个？你们俩……”高侠懵了。
  “惊喜吧？这是情侣款。”柯志丞像拉着项圈一样，牵着那人坐上车，发动机轰鸣声呼啸着飞驰而去卷起一阵微风。
  “什么意思？”高侠和朋友们解过无数的难题，但这道看不懂。
  晚餐过程中短腿一言不发，没吃几口默默地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节目，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李博一向不是那种心事重重的人，消沉的情绪蔓延，嘴里食物失去香气，柯志丞也放下筷子，拄着下巴发呆。
  文少贤把一枚去壳的虾仁递到他嘴边，柯志丞机械地咀嚼。
  又投喂了一只、两只、三只……
  来不及嚼烂，柯志丞腮帮子鼓起：“就只会塞进去，一点技巧没有。”
  “別以为抱怨声音小，我就没听见，你说得最好是虾。”文少贤夹了一根菜心到碗里，嘴里分泌苦涩。
  柯志丞看他郁闷的小表情，忍不住笑意，探身嘟嘴快速地亲了一下他咸味唇瓣：“就是说给你听的，不服气呀？”
  文少贤搂着他的脖子，刚想还以颜色，不远处一声哀怨的叹息，瞬间没了兴致，余光看向那个孤独的背影：“我可以给他一片药，让他睡吗？”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柯志丞推着他去开门，走廊内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份包裹。
  “什么东西？”柯志丞好奇地凑上来。
  文少贤打开后，里面装着一个文件夹，看完内容他抬头笑了一下：
  “你兄弟的特效药。”
  第89章 人之将死
  匿名人士送来的文件包括宋火签署的入职协议和多年来工资流水, 每一笔都是正当所得。
  几天之后冒出一个从集善离职多年的老员工证实这一点。
  从嫌疑人转为证人，宋火沐浴到久违的阳光。
  她没有回到四季云顶的公寓，销声匿迹, 同时也带走短腿的专注力，不工作的时候发呆成了常态。
  柯志丞也意识到，原来不是喜欢就能有回应。
  夜晚躺在公寓的床上，他翻了个面, 蜷起脚趾轻挠旁边人小腿。
  文少贤用手臂把人揽住, 在他胸口轻拍：“做噩梦了？”
  柯志丞侧过来：“短腿伤心了, 他多久能恢复到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状态？”
  文少贤困意还未消, 黑暗中挪动靠近，弓着背从下摆钻进柯志丞的睡衣里，把脸埋进温暖的肌肉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很快就会忘掉。”声音囫囵不清。
  他呼出的热气洒在皮肤上有点烫, 不然柯志丞还以为自己怀里抱了个球。
  “要是很那个的人, 忘不了怎么办。”
  文少贤吻了一下他的肋骨：“大多数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那个的人，从中选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一起生活，也有人得到就不那个了, 或许下一任更那个。”
  “那……”他绕来绕去的, 把柯志丞说懵了：“你那个多少人？”
  文少贤闭着双眼，嗅着奶味, 一口衔住椭圆。
  齿尖擦过皮肤麻痒难忍, 柯志丞想打断, 但他的头塞在衣服里撑满空间，无处下手。
  柯志丞忍住闷哼隔着衣服拍他的侧耳：“別装死，说给我听，我保证生气也不动手。”
  文少贤吮吸完一边又换另一个。
  柯志丞咬牙直接撑着床板拖着他坐起, 棉质布料落在文少贤肩膀上，整个头露出来，两人套在同一件睡衣里，相对而坐，无处可逃。
  “那个你一人。”文少贤像在烈火中锻造含着浓烟声音低哑。
  “想哄我躺平让你睡，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柯志丞太懂他想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文少贤是一个以结果论的人，想要达到目的不惜任何代价，做他的对手会很可怕，做他的爱人更糟心。
  文少贤指腹按揉着他的锁骨：“不想躺下？让你坐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