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一尾羊      更新:2025-09-06 09:17      字数:3326
  第三次驱逐。
  即使背对,谢瑾宁也能感受到那股视线落在自己后背,快将他盯穿。
  但他始终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空气在沉默中阴冷、凝固。
  终究,又是一声“吱呀”,凉风窜入,又停歇,卷起的发丝回落。
  严弋走了。
  手心的瓷罐逐渐冷却,指尖不自觉摩挲几下,被光滑冰冷的外壁冷得一颤。
  谢瑾宁发觉,自己仍是贪恋刚才的温暖。
  将其放至桌上,他烦闷地将自己扔进床铺,在被间一通乱蹭。
  目的达成,相信以后严弋也不会再与他过多亲近,对他过度照顾了,也不再会做出些异常的、会让他面热心跳的举动。
  他们也会成为一对正常的,兄友弟恭的外姓兄弟吧……
  但是为何,他一点都不开心呢?
  第35章 幻梦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静躺在床上的少年面容皙白细腻,似一尊沉睡的精致玉偶,透着薄红的眼皮紧闭,呼吸平稳,已然陷入梦乡。
  朦胧间,谢瑾宁回到了他最熟悉不过之处,锦苑。
  纹理细腻的青石铺地,一尘不染,再往前看,屋房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气派。
  不远处,梧桐在秋日暖阳下亭亭如盖,枝叶繁茂。树下,一张纹理细腻光滑的八角雕花石桌,几把圆润石凳,如意云纹线条流畅婉转,增添几分雅致。
  春秋之际,谢瑾宁犯懒不愿出门之时,就是坐在此处,托着脸看戏本。耀日在摆满点心果露的桌面洒下斑驳光影,清风拂过,乳香蜜甜四溢。
  他随意用几口,被晒得犯困,又拖着身子一头栽进被窝,剩下的,等阿和选过后,就都又院子里的丫鬟仆从分了去……
  也不仅如此,咿呀学语,蹒跚学步,骑在谢擎肩头,被林锦华抱在怀中哄着用药,被谢昭明握着手写字……院中每处都见证着谢瑾宁的成长。
  谢瑾宁不由得走了几步,还未靠近,他竟猛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顿时无措地站在原地。
  曾经锦苑的主人,如今却只能用眼神丈量这片天地。
  不知何时,一只体型壮硕的黑色大狗踏着轻而稳的步伐,逐步向静立于院中的少年靠近。
  谢瑾宁正伤怀着,忽地手心一暖,他低头,是以前经常跑到他院中蹭吃蹭喝的黑犬,德宝。
  它浑身毛发黑亮,油光水滑,如一匹上好黑缎,随着走动,皮毛下的肌肉隆出力量惊人的分明弧度。
  光凭外表,实在是只将养得极好的猎犬。
  谢瑾宁唇角上扬,熟稔地摸摸狗脑袋,又挠挠下巴,德宝舒服地兽瞳眯起,喉咙里发出“呼噜”声,仰着脑袋更方便谢瑾宁摸。
  喷洒而出的湿热鼻息与舌头一同,将谢瑾宁的手心打得湿乎乎,德宝尾巴飞快摇动,几乎成了残影,全然看不出半分能将人手臂硬生生从躯干间撕扯下的凶狠。
  被它的热情感染,谢瑾宁忍不住笑意,干脆坐在地上,拍拍大腿让德宝横躺。
  他被赶出谢家得太仓促,甚至还没跟德宝告别,也只能在梦中最后帮它顺顺毛了。
  可下一瞬,眯起眼享受的德宝忽地抬起前爪,按在他肩头,稍一用力,便将谢瑾宁按倒在地。
  在他愣神之际,德宝倾身而上,喉间低吼着低下头颅,向毫无防备的少年靠近,微咧犬嘴间,闪着寒芒的,能将三尺厚的木板咬穿的利齿若隐若现,竟是个进攻的预兆——
  即使是在梦中,谢瑾宁也感觉到了兽类身上独有的野性与血腥交织的气息,甚至还有股酒气。他肩膀一缩,起了身鸡皮疙瘩。
  瞳孔中的尖齿越来越近,似乎真的要刺破他的血肉,谢瑾宁闭上眼,做好了被咬死从梦中醒来的打算,心头涌起淡淡的惋惜与失落,可最后,却只等到一条舔过他侧脸的湿润长舌。
  梦境仍在继续。
  原是在跟他玩闹,谢瑾宁呼出一口气,拍拍狗头,想让压在自己身上的德宝起来。
  怎料这一拍像是得到赞许,德宝兴奋地哈了几声,重重舔过那带着香气的玉白脖颈。
  柔软而粗糙的舌面带来湿黏痒意,压过小巧喉结时,仿若有股电流从脊柱窜入,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游走。
  谢瑾宁呜咽着,长睫轻颤,眸中迅速氤氲起的水雾模糊视线,又因平躺姿态,不受控制从眼尾滑落。被舔舐过的肌肤泛起鲜妍晕红,湿漉水痕让其目似半融晶冻,令人口舌生津。
  接着,不仅是脖颈,长舌一路向上,碾过下巴,唇瓣,鼻尖,眼眉,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舔舐,留下道道湿痕。
  见始终无法钻入紧闭的软唇之间,获取更为甘美的液体,不舍地舔压唇心,将其磨至充血红肿,才缓缓下移。
  灵巧舌尖顺着脖颈钻入繁复衣领,找到玉深凹陷处那一颗小小的种子,润泽蕴养,试图将其生根发芽,又一路往下,卷起掩埋在雪川间的小巧朱果……
  “不,不要……”
  谢瑾宁浑身发软,想伸手推拒,却只能无力垂下,揪住地上嫩芽代替,葱白指尖染上艳色,如含羞花蕊坠在芽间。
  腰身紧绷成弓弦,战栗不已之时,狡猾的犬终于从衣领间探出脑袋,却是尾巴一甩,叼住腰带慢条斯理地扯离。
  “唔!”
  “别,别舔,那里不行……”
  “坏狗!”
  啧啧水声回荡。
  ……
  翌日。
  谢瑾宁从床上坐起身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萎靡,眼睑下方的浅淡青紫犹如工笔描绘白瓷,微湿的鬓角是瓷间的裂纹,平添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
  但那蹙起的眉宇间又泛着层春意朦胧的薄红,如表皮青涩而内里将熟的果实,令人忍不住猜想,若是熟透,该是何等风情。
  昨夜,谢瑾宁也并未好眠,严弋走后,他将药罐往桌上一放便没再管,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酝酿出些许睡意。
  呆坐片刻,睡得发软的四肢逐渐恢复知觉,谢瑾宁最先感受到的,便是腿心的一片冰凉黏腻。
  “!”
  望着湿漉的指尖,几年前初次的窘迫轰地蹿上脑海,睡意瞬间消散,绯红从眼尾不断蔓延,化为大团烟霞,谢瑾宁整个人红得像一只熟透的红柿。
  他,他居然梦y了?!
  手臂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脊背僵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瞪得溜圆的琥珀瞳孔中有光影晃动。
  梦中内容像是被层薄雾拢住,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锦苑,其余的,任他绞尽脑汁,也没能回想出来。
  裹在被间的双腿却在回忆时悄然并拢,摩擦,腿根软肉被失了温度的半干液体冰得一抖。明明只是蹭过,一股熟悉的燥热就从腹间升起,那处的皮肉好似被激活了烙印,在紊乱呼吸间轻微地颤栗痉挛着。
  酥麻爬上后脑,紧咬的齿关溢出声含糊闷哼,谢瑾宁火烫似地弹起身,将其扯下,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便冲到柜前,用棉布草草擦过腿根,找出条新的换上。
  看着掉落在地的脏裤,谢瑾宁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脚趾蜷紧,还不知要如何处理,门外忽地传来谢农的声音:“瑾宁,起了吗?”
  谢瑾宁一抖,连忙将其踢进床底,掩盖罪证。
  他扇扇风,让面上的热度散去,“起,起了。”
  尾音还在发颤。
  “该吃饭了。”
  “就来。”
  心事重重地用过饭,连谢农离家前的吩咐都没听清,待他走后,明明是在自家院中,谢瑾宁也做贼似地左看右看,如同一只警惕着天敌的狸奴,小脸紧绷,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惹得他一颤。
  确认无人察觉,他才溜进屋内,用木棍从床底勾出那皱得一塌糊涂的,又沾上些灰尘的布团。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他却嫌弃地将手臂伸得远远的,是一点也不想沾到。
  干脆将它毁尸灭迹吧,谢瑾宁想,但他站在灶台前愣了半晌,又不知该如何生火,只得又挑着走出伙房。
  想挖个坑埋了,用木棍戳了半天,坚实的土地却只被刨开一个小口,谢瑾宁手心发红,火辣辣地痛,再磨下去怕是要破皮。
  将木棍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谢瑾宁扁扁嘴,忽地想起自己本就没几条亵裤可穿,若是扔了这条,就更少了。他只得不情不愿将其扔进院内洗衣的木盆中,将其端到后院。
  谢瑾宁挽起袖口,舀了几瓢水将其浸住,直到布团在水中慢慢展开,湿透,那处的湿痕不再明显。
  他小小松了口气,耳垂依旧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满心不自在。
  但更重要的问题出现了——
  他不会洗。
  小心探入水面,井水虽不至于刺骨,却对于谢瑾宁来说,也仍旧冰凉。他“嘶”了声,秋风吹拂,裸露在外的皓腕冒出颗颗小粒。
  强忍住抬起的冲动,谢瑾宁捏住布料一角来回摆动几下,在盆中晃出阵阵水波,搅到手指都酸了。他抿抿唇,又忆起以前在城郊河边见过洗衣妇的模样,将其重重摔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