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
汁士 更新:2025-09-06 09:24 字数:3265
丝帕拭过唇角, 待在耳边的虞烟险些也被擦了个正着。
您礼貌吗?
小人儿缩了缩身子,蜷在大费君掌心, 悄悄瞪了眼不懂礼貌的小费君。
费雨反瞪坐在自家君王掌心里的小人, 气势汹汹挺直腰板,恐吓般地将自己的影子压到虞烟身上。
虞烟:“……”
果然, 有的人即便生得高大,也是孩子心性。
真不知大费君怎么就允了这小费君的胡闹。
她选择看向母亲,不理笨蛋。
虞以松也恰好转过身来,和面带无奈的虞烟四目相对,巨人轻咳一声。
“两个老的在聊八卦,一个小的明明效率已经很低还要摸鱼,当我听不到看不到呢?”
其中那最老的轻哼了声,边推着费雨去干活,边和老友呛声。
“就是听到,你又能如何?我还能告诉你呢,这几个月都不是松树结果的月份,约莫得等上将近半年。半年,一陆的库存估计不够她吃的。”
好看的眉悄然挑起,费云揶揄道:“外边儿的松子没了,可不得找家里的松子吃嘛?那野松可没有家松香,家松更比不得以松香,以松姐姐,你说,我这般推测是不是完全在情理之中?”
清婉声儿极具调侃意味。
只见那巨人忽地耳根爆红,耳垂连着脖根,红了个透彻,如黄昏漫山遍野的绯红般瑰丽。
清肃威仪外表下藏着的,是巨人那颗极为柔软、怦然跳动着的心脏,谈及曾经的恋人,谈及过往,巨人总会如狗子那样,端的是威风凛凛模样,实则在暗自羞赧,默默掩盖情迷意乱和心慌。
“费云,你是不是很闲?”
虞以松沉声。
她急了,她急了。
费云又哼一声,两指推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摇着,风轻轻吹过,虞烟冷得打了个喷嚏,怔怔地看着大费君。
早春轻寒,小侄儿受不住咯。
费云捂唇直笑,剜了眼那笨里笨气还硬要沉着一张脸的巨人。
虞以松伸出手:“烟儿,到我这来,咱不理那没良心的姨。”
要气费云也很简单,单一个‘姨’字,足以令爱美爱鲜嫩的女人跳脚。
果不其然,费云霎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两指一拢,折扇啪地收起,狠狠打向那颗松的手臂,速度快得掠出残影。
残影冲着手臂来,虞以松唇角呷笑,淡声提醒:“受伤了,轻点儿。”
便见那扇子猛地拐了个弯,啪地打在了一旁费雨的肩上。
费雨:“?”
你们打架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小孩儿委屈巴巴,目光幽幽看向君王。
费云摸了摸孩子脑袋,少女柔软的发丝蹭在掌心,有点儿痒,她收回手,软声安抚:“虞君的手中弹了,受伤了便不太中用,再打下去真该废了。”
小孩儿顺着台阶接话:“我的手还大有用处,耐打,没事的,费君您可以继续打我。”
被内涵手不中用、手要废了的虞以松:“?”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罢了,以后确实也用不上。
巨人抿了抿唇,放下虞烟,闷头闷脑地继续干活。
忙碌一整日,下班后虞以松先去虞烟那儿看望三个小家伙。
质检不合格的小家伙在虞烟这儿过得格外巴适,粉嫩嘟嘟的小唇嘬着奶嘴,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瞧着可爱极了。
巨人硕大的指尖悬在小家伙胸前,与其说悬,不如说罩,毕竟巨人一截最顶上的指节就堪比婴儿整体那般大。
奶团团都嗅到了竹子气息的母亲,小手扒拉着大指尖玩儿,奶嘴儿也不咬了,舌尖推开,张口便咬向母亲的手指头。
奈何小家伙嘴巴也小,只能叼住指腹最中央的一小块软肉,快要到出牙期的牙龈很痒,小家伙一直磨着母亲指尖,乐得口水都要流进短脖子里。
虞以松勾着三个奶团团玩儿,指尖晃来动去不亦乐乎。
直到梳妆队来了许多队员提醒她,小宝宝要吃晚饭,巨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松手,想着明日还来。
小女儿被大女儿照顾得很好,虞以松也就放下心。
她走进「虞宫」,和万径说了自己要竞选议会长一事。
昏暗的房间在巨人走进后霎时充满光亮——万径开了灯。
女人穿着毛呢大衣,坐姿端正地微微靠在沙发,仔细听母亲讲话。
她早已知晓虞以松要竞选议会长,心中自是为虞以松高兴的。
母亲终于懂得为自己争取,不再任人宰割,是天大的喜事,是三陆公民的幸事。
可她也有几分惆怅和遗憾。
为何不在她任职期间竞选?她一定全力支持,甚至不惜把自己薅下位也会让母亲坐上那把交椅,或者以别的方式与母亲共治三陆。
但现在……
“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您这次的胜率很低。
薛冰和余娇都是大热候选人,前者站在三陆发展的立场,后者站在公民幸福母慈女孝的立场,支持者几乎只会在她俩之间择其一……”
话音突然止住,虞以松疑惑地看着女儿。
怎么不继续说?
小人身子微微瑟缩,动作虽小,虞以松也捕捉到了。
“冷?”
“不,不是。”
万径难受地阖了阖眸子,缓声继续道:
“大部分时间,薛冰在陆议会是领头羊般的存在,经济发展相关部门的议员都会站她。
她虽嘴毒了些,但胜在足够冷静理智,人脉足够宽广且具备深度,绝对是我陆非常杰出的操盘手和布局家。”
“再者,她品性足够磊落坦荡,和政治.立场相悖的妻子恋爱结婚多年,外界没传过任何丑闻。
妻妻俩虽是政敌,经常在开会时闹得不可开交,但恩爱有加,基本是薛冰单方面纵着余娇的胡闹。
这样磊落大气的领导人是会被大家推崇和喜爱的,这也是她和余娇天然的加分项。”
万径一骨碌倒出自己的分析,虞以松津津有味地听着。
她这女儿,晚年的路子走得是邪门了些,如若不然,没人能在万径手里抢到下一届议会长的名额。
女儿在给她分析大热候选人的竞选打法、候选人之间可能的配合、以及每种打法的立足点和突破点,好叫她想清楚自己能走什么路子,以便拉升支持率。
“薛冰的基础盘是多方衡量后的综合利益,大家选择她,完全清楚自己需要舍去些什么,总的来说,在她们能接受的代价范围内。
倘若有另一候选人告诉某个群体,她能提供比薛冰更小的代价、更多的利益,那么这个群体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薛冰,转而支持那位候选……嗯,人。”
又涨奶了……
万径胸前难受,险些哼出声。
她浅浅阖上眸子,仔细感受着两团渐渐晕开的濡湿。
不,不行……还得继续分析下去,不然母亲会吃大亏的。
她调整了下呼吸,双手环胸,继续分析:
“余娇和薛冰的打法完全相反。她不去做那个衡量利益重新分蛋糕之人,她也做不到。”
“如今外陆人口越来越多,我陆是高度发达的经济体,外陆人蜂涌来我陆打工,甚至许多核心岗位也被抢占,我陆多有人不满。
余娇就咬死站在公民立场,坚定更优质的人类适配更核心的工作岗位,她保证给我陆公民提供优质工作岗位,再举着母慈女孝大旗,确保人口质量不会下滑。”
“对比薛冰的基础盘,余娇的就没有那么广,但胜在很结实。”
“她的基础盘是那些可以为了核心立场,放弃其它利益之人,难以撼动。”
万径呼出一口气,气的尾调还带了些颤意:“您的竞选视频我看过,没什么问题,就是观点太……中立,拉拢不来任何一个人。”
这位陆君不掌实权,懂民生.政治,却不懂选举.政治,她只好逐个点剖开来说。
没什么问题,但拉拢不了人。
前议会长说话是相当具备艺术感的,虞以松轻笑。
听了一通分析,她自然也明白问题所在,便问:“所以我的打法可以是,分化薛冰的基础盘,再剽窃余娇的立场?”
真的好聪明啊,不愧是她喜欢的母亲。
万径轻笑:“是的,但不是剽窃,余娇说白了就是替您行个公道,而您本人,显然比余娇更适合站在这个立足点。”
“接下来的几场巡演是重中之重,您一定要把握好每次巡演的机会,之后的一场在京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慢慢把话题延展下去。
万径从未和母亲交流得如此深入,她耐着酸涨的难受,一点点给虞以松剖析清楚,一处处细节不落地给对方梳理。
凌晨,千山目送虞以松离开,确认大门关好,才进了万径的房间。
脚才刚踏进去,女人便一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