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
时画 更新:2025-09-06 09:41 字数:3326
第三次,五条悟本人亲自来了。他没敲门,直接用咒力“卡哒”一声弄开了门锁,大摇大摆拎着几个高级食盒走了进来,像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把东西往餐桌上一放。
“哟,小鬼,还活着呢?”他摘下墨镜,扫过悠仁明显憔悴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挂上那副惯常的欠揍笑容,“看看你这副样子,简直像被咒灵吸干了精气。来来来,五条先生爱心投喂时间到。米其林三星主厨特制,营养均衡,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他不由分说把悠仁按在餐桌前,自己则大大咧咧地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一边用筷子挑剔地拨弄着食盒里精致得……不像食物的菜肴,一边滔滔不绝地吐槽高专最近发生的趣事:夜蛾校长的熊猫咒骸又胖了,压塌了新做的训练假人;家入硝子新收的实习生笨手笨脚,差点把实验室炸了;伏黑惠的玉犬最近爱上了追蝴蝶,把训练场搞得鸡飞狗跳……
五条悟声音响亮,语速飞快,一台火力全开的噪音制造机似的,蛮横驱赶了房间里的寂静。悠仁被迫听着,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味道是顶级的,可惜他的味蕾还在悲伤中罢工。他只是觉得,这吵闹……好像一点都不让人厌烦,甚至有点……他喜欢的热闹。
“喂,悠仁!”五条悟突然停下筷子,身体前倾,隔着桌子凑近,蓝眼睛带着审视,“发什么呆?该不会是在心里偷偷吐槽我吧?”
悠仁回神,差点被嘴里的顶级和牛噎得去见母亲:“当然……没有!”
“啧,口是心非。”五条悟撇撇嘴,重新靠回椅背,拿起旁边的草莓牛奶,吸了一大口,“算了,看在你刚失去重要家人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他晃了晃牛奶盒,语气忽然正经了一点,虽然很快又被夸张的语调冲淡,“听着,小鬼,人死了就是死了,哭天抢地也没用。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替他们把那份也活出来。你母亲……星见夫人肯定也不想看你整天半死不活,窝在家里发霉吧?”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她最后……不是把力量都给你了吗?好好用起来,别浪费了。这才是对她最好的……祭奠。”他似乎不太擅讲这种话,最后两个字说得有点别扭。
悠仁胸口那股沉甸甸的力量,似乎随着五条悟的话,微微悸动了一下。
这种“五条式关怀”很快升级,并且变得无孔不入。
悠仁在窗边发呆,一回头,发现窗台上多了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萝,叶子翠绿欲滴。旁边放着便签:“吸甲醛,净化空气,顺便净化一下你忧郁的小心灵。”
悠仁半夜口渴去厨房,冰箱上贴着新便签:“冷藏区第三格,无糖酸奶,助消化,防你emo到胃胀气。不许偷吃我的布丁(在冷冻区最里面)”
甚至有一次,悠仁在浴室洗澡,五条悟的声音隔着门板突然响起:“喂,小鬼!洗发水快没了,给你补了瓶新的放门口,薰衣草味的。好好洗,洗干净点,别学伏黑整天顶个海胆。”吓得悠仁差点在浴缸里滑倒。
钉崎来探望过一次,正撞见五条悟皱着眉头,笨手笨脚地用吸尘器清理悠仁客厅地毯上的饼干渣,动作生疏得像第一次拿咒具。
钉崎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啧啧有声:“五条老师,您这业务范围拓展得够宽啊?端茶递水,嘘寒问暖,连家政都包了?”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知道的说是老师关心学生,情深似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改行当牛郎店头牌了呢?这妈妈桑级别的服务太到位了,VIP中P啊!”
五条悟头也不抬,继续跟吸尘器较劲,吸尘器发出刺耳的轰鸣:“钉崎同学,这叫全方位无死角最强监护,懂不懂?像你这种没体会过人间至暖的野丫头是不会明白的。”
“是是是,我不懂。”钉崎翻了个白眼,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走到悠仁身边,压低声音,“喂,悠仁,你还好吧?我们的白毛老师虽然烦人,但……还算靠得住。别一个人硬撑。”她拍了拍悠仁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介于鼓励和“清醒点”之间。
悠仁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谢谢你,钉崎。”
伏黑惠也来过一次,沉默地帮悠仁整理了一下堆在角落的训练器材,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最后只憋出一句:“有事打电话。”然后就走了。高效,务实,很伏黑风格。
太宰治的出现则充满了他的个人特色,像在悲伤浓汤里撒了一把跳跳糖似的。某个阳光过于灿烂的下午,他一阵风般卷进了悠仁的公寓,手里没拿任何慰问品,倒是拎着个医药箱。
“小悠仁!”太宰笑容灿烂,眼睛弯成月牙,仿佛不是来探望失去至友的伤心人,而是来参加什么欢乐派对。他无视了正霸占着沙发的五条悟,那家伙正一边狂炫喜久福,一边看无聊综艺节目,还不时发出巨大笑声。
太宰径直走到坐在窗边发呆的悠仁面前,从医药箱里掏出几卷雪白崭新的………绷带。
太宰治举起绷带,声音抑扬顿挫:“看,最适合忧郁美少年的特供慰问品。纯棉,透气,吸水性超强。无论是包扎破碎心灵的创伤,还是物理意义上把自己挂起来思考人生,都是绝佳选择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翻飞,将绷带缠绕指间,快速打结、拉扯,几秒钟,就做出了一个简陋且抽象,但是挺可爱的提线木偶。
“瞧。”他把那个用绷带扭成的歪歪扭扭小人偶举到悠仁眼前,另一只手的手指勾着几根绷带线,笨拙地操控着,“这是哭唧唧,眼泪流成太平洋的小老虎……”小人偶被他扯得胳膊腿乱晃,“这是这是炸了毛、气得想毁灭世界的白猫猫……”他又飞快地扭出另一个更潦草、更像一坨不明物体的小人。两个绷带小人被他操控着做出“互相殴打”、“一起上吊”等充满太宰风格的滑稽动作。
“忧郁的时候呢,就看看它们打架,可好玩了。”太宰笑嘻嘻地说,手指一松,绷带小人软塌塌地掉在悠仁膝盖上,“送你了,独家定制,太宰治出品,仅此一份。”
他的行为荒诞不经,没心没肺到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是平时,悠仁大概会无语。但此刻,看着膝盖上那两团绷带,听着他毫无营养的插科打诨,悠仁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却松动了一分。
太宰身上有种奇特的“常态感”,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淡定掏出绷带,把自己挂上去看戏。这副德性,这种不变,在悠仁天翻地覆的世界里,反而成了一种诡异的黑色幽默安慰剂。
之前路上,那若有若无的被跟踪感,那些细小的疑窦,在这份没心没肺的“常态”面前,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被悠仁归结为自己过度敏感的错觉。大概……真的只是误会吧?
“谢了,太宰。”悠仁拿起那团代表“炸毛白猫猫”的绷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得上轻松的表情。
“不用谢,能娱乐到我们忧郁的王子殿下是我的荣幸。”太宰治笑眯眯地摆手,目光不经意扫过沙发上看似专注电视,实则微微偏向他们的五条悟,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朝门口走,“阳光这么好,不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尝试一下新研究的殉情方式,真是太遗憾了。再见啦,小悠仁。再见啦,五条先生。”
他挥着手,哼着歌,像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五条悟按掉电视,走到悠仁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鬼,别老坐着,发霉了都。下午跟我去训练场,活动活动筋骨。你母亲……给你的那份礼物,不好好拆封使用,就太可惜了。”
母亲留下的力量,沉静而庞大,像一片尚未开垦的沃土。悲伤需要出口,混乱需要厘清,悠仁开始近乎疯狂地投入训练。训练场成了他暂时的避风港,挥洒汗水能让他短暂忘却胸口的闷痛,和脑海里的疑云。
最初的适应期是艰难的。悠仁身体底子较差,即使有母亲灌注的力量打底,耐力、爆发力、协调性都远远跟不上灵魂里那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五条悟成了他的专属教练兼陪练,也兼沙包。
“腰发力!你是水母吗悠仁?软趴趴的!”
“咒力流动,想象它是水,顺着你的经络走!不是让你在血管里开碰碰车!”
“躲,预判!用你的眼睛去看!不是用脸去接拳头!”
五条悟的指导精准而毒舌,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荡,伴随着拳脚碰撞的闷响和悠仁粗重的喘息。他下手极有分寸,既能逼出悠仁的极限,又不会真正伤到他。
有时一个闪避不及,悠仁会被他轻飘飘的掌风带倒,摔在软垫上。五条悟就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眼神看不真切,语气欠揍:“哟,平地摔?新技能get?”
悠仁咬着牙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汗,眼睛里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再次冲上去。
母亲给予的力量,在这样高强度的压榨和引导下,开始真正地苏醒、流淌,并与悠仁自身的能力发生奇妙的融合与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