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
柳青岫 更新:2025-09-06 09:43 字数:4009
令李澄玉忽然想到了一个甜品——草莓雪媚娘。
眼尖的欢天瞧见了他,随即大声冲着对方招手。
“公子,这里!”
青年听到了喊声,寻找的动作明显一顿,却并未循声转头,而是愈发大声地叫喊起来:“珰儿,珰儿~”
看得李澄玉有些忍俊不禁——以为不是唤的他吗?
欢天有些急,更加卖力地朝他挥手,同时大喊:“那位穿白衣背竹篓的公子,你家孩子在这里!”
这下青年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瞧见李澄玉怀中的男童后,更是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脚步跌跌撞撞。
口中不住地喊着:“珰儿、珰儿!”
李澄玉见状,顺势将怀中男童放了下来,看他究竟会不会朝青年跑去。
“珰儿,舅舅终于找到你了!”
青年俯身紧紧地抱住了男童,面上瞬间流下失而复得的泪水,而他身后背着的硕大竹筐却因为惯性整个悬了起来。
筐底倾斜,仅存的三四个竹笋哗啦啦滚出,对面的李澄玉眼疾手快地挡了下,这才好悬没让它们砸伤男童。
一旁的欢天瞧见自家主子手背上的划痕,投向青年的目光添上了丝不满——这男子,怎的生得如此笨手笨脚。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见自己的竹笋险些砸伤了人,青年立刻将背筐解了下来,红着脸不住地道歉,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李澄玉冲他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继而又问道:“这是你家孩子?”
青年闻言,如一只被惊动的幼鹿般抬起眼,将珰儿紧紧地护在怀中。
眼中满是对面前人的警惕:“对、对,他是我儿子。”
李澄玉轻挑了下眉,方才她听得可是清清楚楚,他对男童自称‘舅舅’。
一旁的欢天见他如此提防,随即皱眉开口:“方才我们的马车经过闹市时,你家孩子忽然追了上来,还哭着喊着要找‘娘亲’。”
“我家郡主便好心勒令停车,帮他找大人。”
名唤沈月殊的青年听罢反应过来自己错怪了人,立刻抱着珰儿跪在了李澄玉面前。
粉白如蜜桃般的面上羞赧又惭愧:“对不起恩人,我、我原以为你们......”
李澄玉温声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你也是护子心切,起来吧。”
说着,少女微微俯身,洁净的长指轻抬了下他的肘节,如蜻蜓点水一触即逝,无论是力道抑或是神情都分外的温和宽容,丝毫不会令人感到不适与冒犯。
对方生得也是极好,身量纤长而匀称,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流转着温柔平和的神采,鼻梁挺直、唇如菱花。
周身气质澄澈明朗,人也心善,愿意帮珰儿找寻家人。
这世间,其实还是好人多的......
沈月殊怔神地想。
“公子?公子!”
瞧见青年一直呆呆地望着自家郡主,欢天忍不住大声提醒。
“我家郡主让你起来。”
闻言,沈月殊陡然清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竟失礼地盯着人看了许久后,脸红得几欲滴血。
随即站起了身,垂着眼睫磕磕绊绊道:“敢、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李澄玉朗然一笑:“我叫李澄玉,叫我澄玉就好。”
沈月殊虽然是小州小镇出身又常隐居山林,却也知‘李’乃当今国姓。
再结合欢天的那句‘我家郡主’,哪里还不晓得面前少女身份尊贵。
随即越发担心起来,生怕对方追究自己方才的失礼。
“澄、澄玉郡主大恩大德,月无以为报,来日定——”
“可我不要来日,现在就想你报。”
李澄玉觉得面前动不动便红脸的青年甚是有趣,忍不住同他开了个玩笑。
沈月殊闻言,蓦地睁大了鹿眼,面上的红意更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上了耳根,烧成了一片。
身前的十根长指无意识地越绞越紧,心中慌乱又无措。
几瞬后,沈月殊忽然下定了决心,忍着因羞耻而轻颤的胸腹,迎着少女微讶的目光,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
第30章
被人突然抱住的李澄玉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这人难道是将她口中的‘报答’当成‘抱她’了吗?
“抱、抱了......”
一瞬后,沈月殊随即放开了手,接连后退两三步远低垂着眼睫不敢看少女,声音更是如蚊蚋一般。
身侧的欢天都看傻了,见过主动向自家主子投怀送抱的,没见过这么主动的。
李澄玉见状,唇角笑意越发深了几分,她没有同对方解释这个误会,反而笑着继续道:“既如此,我也理应还公子一个礼。”
说着,她上前一步,停在适合的位置,抬手轻轻摘下了青年发间的一根草芥。
呆愣愣地望着少女手中枯草几瞬后,沈月殊再次涨红了脸,圆润的面颊犹如熟透散发着淡淡酒味的蜜桃般,随便一戳便会破,流下甘甜馥郁的汁水。
“还没问你们姓名。”
送沈月殊与珰儿回去的马车上,李澄玉笑着开口询问。
青年闻言,随即答说:“我叫沈月殊,珰儿大名沈凌意。”
“很好听的名字。”
李澄玉朝他点点头,瞧见青年怀中男童琉璃珠似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手边的春山酥,随即拿了块给他。
并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瓜。
小孩子不哭不闹时,真的是人间天使。
熟料珰儿还没接到,便被自家舅舅给拦下了。
“他、他不能吃!”
沈月殊急急忙忙向李澄玉解释,一双圆阔鹿眼水滢滢地望着她。
还不等李澄玉问为什么,青年便主动开口,生怕她会误会。
“珰儿的体质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除了人乳,吃什么身上都会起红疹。”
难道是过敏?
李澄玉忽然想起现代时自己表姐家的女儿,断奶后能吃能睡,甚至比同龄孩子的食量都要大,结果半年下来孩子既不见长高也不见长肉。
最后被医生推荐去查过敏源,发现孩子不能吸收的食物竟然有十几种之多,就连北方人最常
吃的小麦、鸡蛋什么的也赫然在内。
珰儿或许也同她表姐家孩子情况一样,甚至更严重些。
“没关系,珰儿还小,再长大些说不准就好了。”
李澄玉出声安慰。
沈月殊点头,毕竟他的祖辈几乎每人都这样,三岁之后就正常了。
“那既然珰儿不能吃,便由你这个‘爹爹’代劳吧。”
李澄玉说着,将青年微蜷的长指展开,把春山酥放到了他手心上。
沈月殊有些无措地捧着手中的花酥,直觉得被少女触碰过的指尖,火烧火燎般在隐隐发烫。
“谢、谢谢!”
春山酥皮入口即化,很是香甜。自从家中遭变后,沈月殊已经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
他捧着手中的春山酥,小口小口地吃着,怀中的珰儿则满眼渴望地看着他。
吃到一半,沈月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后知后觉地朝李澄玉道了声谢。
“其实,当初给珰儿起名的时候,我姐姐与姐夫都快将永亨字典给翻烂了......”
正在喝茶的李澄玉闻言先是一顿,随即俏丽的眉眼浮现出笑意。
定定地望着他:“我是说你的名字,月殊。”
沈月殊缓缓瞠大了眼,脸变得热烘烘的同时语气重又磕磕巴巴起来:“谢、谢谢......”
“其实,我的名字也是姐姐给起的。”
提起自家姐姐,青年的面上流露出骄傲自豪的神情,不过慢慢的,李澄玉便发现那股骄傲流转成了水一般绵绵不绝的哀伤。
沈月殊垂下眼,睫根处渐渐渗出潮湿的水汽,语气低落隐匿着哽咽:“不过她和我姐夫,现下已然不在了......”
李澄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随即敛了面上的笑,冲他点头:“节哀。”
沈月殊闻言,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嘶了声,甜丽的面容皱在一起,神情有些痛苦。
李澄玉低头一看,发现方才还乖乖巧巧窝在他怀里的珰儿,不知怎的忽然不听话起来。
左手紧抓着沈月殊垂在胸前的那缕头发,扥得自家舅舅不得不偏了头。右手则胡乱地去扒他的衣襟,整个人更是急切地在他怀中钻来钻去,咿咿呀呀地似哭似闹。
李澄玉一边帮助沈月殊摆脱束缚,一边问:“他这是怎么了?”
沈月殊痛得蹙紧了眉,声音也有些不稳:“饿、饿了。”
“是我的错,我忘了珰儿上次吃奶是在四个时辰前。”
得了自由后,沈月殊不顾自己被扯得纷乱的发丝,红着面颊出声安抚:“珰儿乖,待会儿咱们到家了再吃好不好?”
“小孩子经不得饿。”
说着,李澄玉敲了敲车壁:“小欢,让老陈找个地方停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