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作者:九冉      更新:2025-09-06 09:45      字数:3682
  
  可他根本不需要,他无法忍受晚娘因为自己一再被这个禽兽胁迫,她把自己赔进去了。
  他想告诉晚娘,他还记得他们的誓言。
  “我与晚娘情意相通,此生敬她护她,与她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当日种种还历历在目,可未过一年,他们夫妇二人便如今日,相见却不相认。
  沈易望着那扇门,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快来人!快来人!”
  裴荃的脑袋简直要爆炸了,怎么都可着他一个人折腾?
  屋内的裴济自然听见了动静,他只当充耳不闻,当即便要传令去给噪声来处赏二十板子。
  可眼下要紧的还是她的伤。
  传来了陈从,细细看过伤口。
  “所幸娘子所用金簪钝力不小,伤面较小,里面伤的也不深,未曾伤及要害,用了药后,少食坚硬之物,少嚼少动少言,以防牵扯了伤口。”
  裴济抬了手,陈从轻声退下,他还未踏出门槛,就被余巩拉住了。
  “医正,我这儿还得请您定夺。”
  陈从暗叹一口气,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他了,看来又是一糟乱事儿。
  随着余巩去,看了沈易的伤口,又看了余巩的方子,没有下笔改动,只是说,“慢慢养着罢。”
  说罢,再不停留,唤了小童,背着药箱快快离去了。
  方才实在是把裴荃吓坏了,他用尽了力气,才勉强把虚弱了那么久的人给制住,掰开了他的嘴巴,没让他把舌头给咬断。
  不然,项娘子一旦知晓,家主必定是要怪罪下来,到时他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他又羡慕起了趴在床上的裴荟了。
  扣点月例银子也成,赏二十板子也成,只要还留得一条小命,打几板子都不是问题。
  他就怕这么闹下去,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丢都不知道。
  家主没吩咐,人又带回了地牢,好在这一回闹了一场,总算有先生看诊,算是保住了这条小命。
  也不知道这位,何时能离得了?
  大抵是不可能了。
  他们家主什么时候被人威胁过?
  看着项娘子年岁虽小,可看人毒辣得很,嘴也厉害,在家主手底下居然没输。
  实在称奇。
  第77章
  “伯渡哥哥,怎得这个时辰来了?”
  卢婉方才在千华苑侍奉过卢太主,还未入院,留在院中的松烟已在门前等着了。
  “娘子,家主来了。”
  卢婉顿了下,随即细细问过屋内情形,便匆匆赶了去。
  裴济端坐在上首,面前是婢子奉上的茶盏,却不见他用,只闭着眼睛,似是在思索什么烦心事。
  卢婉的面上露出名门士族女子那恰到好处的笑,亦不失亲昵,与未进门前似是别无两样,这些时日的冷落也毫不存在般。
  “银毫,怎么没给家主奉君山银针?”
  卢婉走近,见裴济看向自己,她也并无异样,只道似寻常一般。
  “婢子知罪。”
  守在门外的银毫立刻请罪。
  “去给伯渡哥哥换茶,算了,取来我泡——”卢婉将茶盏亲手递了过去,银毫堪堪接过,裴济便抬手打断了。
  “暂且退下。”
  银毫微微抬眸,看向了她的主子。
  卢婉笑了笑,“你且先退下罢。”
  随即便看向了裴济,笑意盈盈,“伯渡哥哥可是有事?”
  裴济没有回答,盯着人看了会儿,才收回目光,问道,“近日你这院内的婢子可出府了?”
  卢婉心中一怔,没有否认,“前些日子砚秋出了趟府,本是想着为阿姑绣一幅双面的烟雨屏,不想阿娘留下的那本绣谱忘在了涿阳,便遣她回去了一趟。”
  说着,似是忽然反应过来,忙问道,“可是出了事?不若我这唤人将她传来?昨夜她才赶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莫不是我二哥在荆州出了事不成?”
  提及荆州,裴济的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冷光,又消失不见。
  “荆州无事,有将士在,他还出不了事。倒是这府上,近日乱得厉害,你也该着手管束些。”
  卢婉忙起身应道,“是婉娘之过,原是我瞧着有大裴掌事在,上上下下秩序井然,也无需调动,不知哪里竟乱了起来,待我问过,定会处置。”
  裴济走后,卢婉才传了砚秋来。
  “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砚秋低声道,“派去的人随着李平一路跟到了宛丘,本是暗中观察,只待那项氏出现,一击毙命,可中间出现了意外。”
  卢婉的眉头紧蹙,砚秋继续说道,“当日项氏一入城门,家主得了消息,又派了人去,只寻见了一个死士。”
  “那个呢?”
  卢婉的脸色愈发不好了,她终于确定了。
  “被李平活捉了?”
  她不敢相信,一旦人落到裴济手里,那意味着什么?
  砚秋没有回答,她低下了头。
  “砚秋,你应该知道,陆机那样的手段,他是能从死人嘴里问出话来的。”
  “婢子知罪,不过娘子放心,陆机当是问不出来的,家主派去的是荆州人士——”卢婉又怒又气,“便是荆州人士又如何?阿父若是亲自见了人,陆机怎会审不出来?”
  她忽然觉得无力,裴济既然会来找她问,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便是此刻他还没有证据,也并不影响结果了。
  今日,他没有直接处理了砚秋,已经是看在远在荆州的二哥的面子了。
  卢婉明白,这一次已经引起了裴济的注意,来日再想做些什么,必生掣肘。
  “悄悄的去查,陆机近日可有什么动作?”
  砚秋应下,犹豫了下,才问,“娘子,如果人真在陆机那里,可要……?”
  卢婉摇了摇头,“不能再打草惊蛇了,就算人还活着,也绝不能再动手,他既然没有直言,想必这桩事便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牵涉不到其他,就这么了了最好。”
  摒去了砚秋,卢婉坐在了绣案前,翻开了绣谱。
  “对了,昨儿那边闹得什么?”
  昨日晚间,裴荃从地牢里提了人直奔那松雅山房的事儿可是没瞒住。
  那么大的动静,一来一往,可闹大了。
  锦书禀道,“不仅如此,裴荃还着人去请了先生,能和那边扯上关系的,除了吊在城墙上的那位,想必不会再有旁人了。”
  手中的针线翻飞着,卢婉倾着身子,“想个法子,暗地里探探情况,吊了那么久,人还能撑多久?”
  -与此同时,昏沉了一夜的颜霁堪堪醒来,守在榻前的绿云见她睁开了眼睛,忙问,“娘子,可是要起身?”
  颜霁张了张嘴巴,并没有发出声音。
  见她疑惑,绿云忙解释道,“早间医正已为您诊过了,您伤到了嗓子,这些日子许是说不出话来,用食多加小心些,咱们慢慢养些日子是没问题的,回头伤口结了痂,慢慢抹了药也能去了痕。”
  颜霁大抵听明白了,她没有再试图说话。
  绿云将人扶起,为她净面抹药,这才命人传了膳来,满满的一桌子,都是些好克化的,也多是甜羹。
  这都是家主早间特意吩咐过的。
  颜霁要下床,可绿云跪在地上,“娘子,这是家主下的令,您得好好养身子,尤其是这双股间的伤,要是晚了时候,婢子们定要被责罚的。”
  于是,颜霁只能半倚靠着,连床榻也未下,吃食都摆在了面前,只看了一眼,绿云就能立刻捕捉到,为她奉到了面前。
  好在,她能自己动手,不用绿云喂她。
  勉强用了些,她才挥了挥手,指了指书案上的纸笔,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绿云领悟到了她的意思,将小几放到了她身前,纸墨笔砚也都一并挪了过去。
  颜霁拿起笔,写了几个字。
  所幸绿云还是识字的,当年她与叩香在老主母身旁,都是跟着上面的姐姐们认过字的。
  可看见上面的字,绿云下意识的就压低了声音,“您是问……昨日那位先生?”
  颜霁点了点头。
  绿云面露难色,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没人说起过,可就看昨日那般情形,也都能猜得出来。
  想必,那位先生就是娘子心中一直惦念的人了。
  可隔墙有耳的道理她不是不知道,何况对娘子,家主又只是隔墙有耳这般?
  看着绿云犹豫不决的模样,颜霁立刻就明白了。
  裴济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誓言,他没有善待沈易。
  “他在哪儿?”
  颜霁拿起笔匆匆写道,可下一瞬她又划去,绿云和她没什么区别,出不去这座院子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他被带走,离开这里了吗?”
  颜霁看向了绿云,她迫切的需要知道沈易的下落,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有没有人去给他看诊?他到底还活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