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
炖糖 更新:2025-09-06 09:54 字数:4090
“大清早的,真是奇怪……”老大娘还在嘀咕。
第47章 仙妖之别“世人骂她是妖女,却称您是……
“壹柒捌伍玖贰”,这六个奇怪的数字到底有什么含义?
从拿到这本籍册起,夏时远连梦里都有人在耳边反复念着这六个数字。什么意思?
害死老刘头和卖豆腐那妇人的女儿的凶手都已经明确,正是徐允则。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壹柒捌伍玖贰就是徐允则之意呢?六个数字如何对应三个字?
他提笔濡墨,将整本籍册上面的奇怪数字又默写了一遍。这上面的奇怪数字一共有七组,除了他推测代表徐允则那组之外,还有六组,长短不一,最短的也有六个数字。
夏时远望着这些数字,眼神黯淡,心绪不平。他隐约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面前只剩下一面薄薄的镜子。可这镜子好结实,他无从下手。
“少卿大人,王大人来了。”侍从站在书房门外禀告。
夏时远下意识地把那张写了数字的纸对折起来,收进了袖口,正要出门迎接长峰,对方已经来了:“意隐,我听闻你受了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王泉,三四十岁的年纪,长了一张周正的方脸,倒是很符合外人对他正直的印象。
他步子很大,几步就走到书桌前,拦下夏时远抬手行礼的动作,一手搭着夏时远的肩膀,双眼扫视他,见他并无大碍,松了口气。
夏时远:“有劳大人挂念,下官无碍。”
王泉:“唉,我本想着你刚上任,正好有个机会历练一番。哪想到会让你陷入这般险境?”
“大人这话让我心中难安,都是职责所在。”
夏时远绕过书案,亲自为他斟茶。
王泉的目光扫过架在笔搁上的毛笔,笔尖的墨还未干,显然毛笔的主人刚刚还拿着它写东西。可是书案上空空如也,不见一张带字的纸。在他进门之前,夏时远收起了什么东西呢?
“意隐,你去岁已到弱冠之年,”王泉转过身,笑得亲切,“可以成家了,已经有人打听到我这里了。”
其实三年前,就有人试图榜下捉婿。当年的殿试三甲,除了榜眼已有家室,状元和榜眼都还未成家,自然成了众人追捧的香饽饽。没想到这两人竟然都一心仕途,不论来问的人是谁,全都婉拒了。
眨眼,已经过了三年。
夏时远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成家之事,不急。”
王泉:“也是。虽然你父母双亲俱已不在,但是有蒋相这位恩师在,定然也不会差。”
他大笑两声:“我本就是来看看你伤势如何。好在没伤到要害,不过你的伤既然快好了,那就赶快结案定谳。边关才安定没几年,又出了这种事。这事拖得这么久,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咱们做臣子的心里得有数。”
夏时远点头称是。
“行了,我先走了,你忙吧。”
夏时远送他出了门,转身回了书房以后才掏出那张纸,默默地又念了几遍之后,将它放在蜡上点燃了。
这几日,不少人明日暗里催着他结案。他分明指出了籍册上还有两事不明,一是那奇怪的数字,二就是籍册明显有被撕毁的痕迹。可除了他,别人似乎都不在意。
今日,王泉催他竟然催到家里来了。
一旦结案定谳,这些物证全都要送去刑部仓库保存,以后再想看到只怕没这么容易。那天晚上,夏时远连夜呈上证据。对于徐允则的恶行,庆兴帝是愤怒的,为官一任,祸害一方,还敢诬告他人。夏时远禀道,或许诬告永威将军的另有其人。庆兴帝又给了他半月的时间来调查剩余的谜,可惜这些谜他看也看不清。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夏时远痛苦地闭上眼,脑中想到孙提刑的话“此案牵涉甚广……我劝你慎之又慎”。
哦不,孙立耕如今已经不是提刑官,而是低了两级的提刑判官了。他不敢查,怕被牵连,却还是被牵连了。那他这个敢查的人,将会落到什么下场?
“意隐,你说什么?”蒋柯皱着眉。
“老师,”夏时远满脸愧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此番凶险,或许正说明了我不该留在大理寺。”
蒋柯:“大理寺也并非总是涉及这种凶险的案子,这毕竟是例外。”
夏时远不言不语,似乎愧疚不能出声。
蒋柯问:“你不是胆小的人。莫非是见了那么多尸体,心中难过?”他面前的书案上摊着夏时远草拟的结案奏章,奏章上从头至尾完整地描述了徐允则的丧心病狂——只剩下两个谜团:徐允则至死不承认自己诬告永威将军,也至死不肯吐露那一串奇怪数字的半分信息。
夏时远抬起头,一双眼微红,只对视了一瞬,便别过头去,似乎因被说中了心事,而觉得有些难堪。
竟然是这个原因。蒋柯心里叹气,他这个学生哪里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他垂眸看向摊开的草拟:“算了,总有些事情是人想不清楚的。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勉强你。那你想做什么呢?”
“老师,学生想去集贤院。”夏时远说。
集贤院负责编纂典籍、校勘图书,设有院使、学士、校理和修撰等职。相较大理寺,倒是清闲许多,也安全许多。
“集贤院?”蒋柯不赞同地摇头,“你资历尚浅,怕是无法担任集贤院学士。”
夏时远道:“学生想做集贤院校理。”
此言一出,蒋柯就愣住了,他惊讶地打量自己的这个学生,仿佛才认识他:“集贤院校理是从六品,你若去了,那就是连降两级!”
夏时远站了起来,走到他正对面,俯身下拜:“学生无用,愧对老师厚望。”
蒋柯沉默地凝视着面前年青人的脊背,好半晌才叹口气,算是答应了:“意隐你啊,这么多年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难得有一次跟我开口,也罢也罢。”
蒋鸢躲在书房外偷听,面上不由得飞上薄红,眼神满是欣喜。她悄悄提起裙角,远离了书房。今日不知为何无人在外值守,给了她方便。不过要是被父亲发现她在偷听,免不了一顿责罚。
她的侍女也道:“娘子,这下不用担心了。你看少卿大人宁愿连降两级也要调离大理寺,说明朔州之行,让他心存芥蒂。”
蒋鸢咬着嘴唇,心中那郁郁一团,终于散开。以前时远哥哥总是面色冷淡,叫她心中七上八下,拿不准主意。那个女侍卫一出现,她心中更是惶惶。现在,时远哥哥竟然求到父亲面前,只为调离大理寺,似乎是要将朔州之行斩于脑后。
蒋鸢面色越来越喜。她甚至感激那个刺客起来。
踏上游廊,远远地看见那一片东倒西歪的雪映桃花,现下都没了花苞,几个侍女忙着把竹竿插在土里,把牡丹的茎秆绑在竹竿上。只不过都是徒劳。无论如何,今年的蒋府是一朵牡丹都不会有了。
她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心里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子,纵使时远哥哥多看了两眼,也不过是看在有救命之恩的份上。蒋鸢脑子里一闪,又闪过游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什么舅舅,自她出生,她就没见过这个所谓的舅舅!对着陌生人都比对她的话更多,蛮横无理之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罢了。
不过,裴珩那日是怎么回事?蒋鸢眼一转,她心中有了一个好主意。
“你说裴郎看上了一个女侍卫?”元柔公主一双杏眼似乎有些疲乏,睁不开,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朦胧。
她无聊地摆弄着双手,十指纤纤,白嫩如葱。指尖是鲜艳的丹寇,这是今晨侍女刚做好的,她非常满意。
蒋鸢赞叹:“公主的手真好看。”她眼一转,接着说:“是啊,您在宫中可能还不知道,外面都传遍了。”
元柔扫了她一眼:“都传遍了,你怎么今日才来告诉我?”
蒋鸢道:“我也是前两日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那宴席上的事如此这般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只撇去了游野,重点是二人同乘而来,又相携而去。
总之,如果这两个人没点交情,她餐桌上那条死去的鲈鱼都不同意。
元柔很喜欢听她说宫外的事情,有起有伏,面容一扫往日的娟秀,声音偶尔也变得尖利,像个挣不了几块碎银、掉进了醋缸,整日怨天尤人的说书先生。别说,这模样比她原本故作端庄的样子生动许多。
元柔招了招手,侍女熟门熟路地去取了个锦缎包裹的木匣。侍女把木匣打开,露出一支金灿灿的绞丝镶珠蝶簪。
元柔大方道:“送你了。”
蒋鸢和元柔的交情由来已久。几年前,蒋鸢随父亲参加宫宴。她生得一般,文采也一般,旁的娘子跟她寒暄几句就发现,这小女娘说话柔声柔气,但是话都不太中听。你夸张家三娘漂亮,她定要扯李家四娘更好看,你们没见过,才会夸张家三娘好。
于是她们便不再同她多聊。蒋鸢自觉心中嫉妒藏得很深,还未意识到已被人看破。只是疑惑众人为何都疏远她,心中颇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