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作者:
炖糖 更新:2025-09-06 09:55 字数:4045
可没想到的是,刚一回来,晋王妃就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她摒出下人,低声道:“我听闻有人状告太子勾结西戎,你刚刚从宫里出来,你看到诉状了吗?传言是真的吗?”
晋王大惊:“你说什么?”
晋王妃神色也不好看,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原以为你从宫里出来,该比我早知道才是。现在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今天有两个平民女子敲登闻鼓,状告太子十年前勾结西戎。这两个女子中,还有个西戎人。现在老百姓都在说,这大庆的太子还不如人家西戎的百姓……”
听完晋王妃的话,晋王的表情已经变得铁青:“我都没看到这封诉状!老百姓是怎么知道的?谁在传这些谣言!”
他来回踱步,心里在急速地盘算。他就知道,这股子邪风不带走几条人命,是停不下来的。晋王一面思索,一面对晋王妃道:“这几日,京里要乱了。夫人,你多费心,除了日常采买,大家都别出去了。尤其是亭云,他个不安分的,已经卷进来了,千万别让他再出门。”
晋王妃见他如此严肃,又听见最后一句话,忙问:“亭云怎么了?关他什么事,十年前,他才几岁?”
晋王长叹一声,说:“容令,兴许是太子的孩子。”
只一句话,就让晋王妃白了脸。她沉声道:“王爷放心,我把他的腿打断,也不会让他出去半步!”
晋王往太师椅上一靠,整个人疲惫不已。
晋王妃道:“这个节骨眼,太子还不在京中。”
晋王道:“陛下已经召他回京了。不过……”
不过什么,他没有往下说。若太子足够敏感,蒋柯出事之时,他就该发觉异常,哪里要等到陛下下旨才开始往回赶呢?
太子才出京师不久,若是从那时往回赶,今晚也该到了。
“希望太子不要犯糊涂。”晋王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希望他十年前没有犯糊涂,还是十年后的如今,不要再犯糊涂。
—是夜,月明星稀。山里雾气重,今夜的月竟然是橙红色的,让人看了心生隐忧。
马车上,太子元祐面色阴沉。车内烛光闪烁。
太子对面那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他先出声,道:“太子殿下,您又换了枚新扳指。”
太子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冷笑一声:“一枚扳指,我看那个高程那么喜欢,赏给他了。”
斗笠人也笑了笑。
太子又道:“上次送您的那些梅花合香,您用完了么?我派人再给您送去一些。”
斗笠人摇头:“不急,待这些事结束之后,我再找您讨要。”
太子轻轻舒了口气,眉目间舒展开来:“有您帮我,我就放心了。”
斗笠人沉默片刻,道:“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发。明日若是您发了信号,我就依计划行事。”
太子勾了勾唇角:“但愿父皇不会逼我至此。”
斗笠人骑马离去,太子坐在马车上,左手还在无意识地转动扳指。马车行至宫门前,天已大亮。
太子到时,曹公公迎了上来,道:“陛下还未退朝,请太子殿下随奴才前往御书房等待。”
太子却不肯进御书房。他对曹公公淡然一笑,道:“因我之事,劳累父皇忧心,我就跪在这里等吧。”
说着,他撩起衣摆,跪在了御书房外。
曹公公见状,知晓劝也无用,便不再多言。他看着太子的背影,心中产生疑惑,太子如此平静,兴许那封诉状是污蔑?
庆兴帝到御书房时,就好像没看见太子跪在门外似的,平静地走进御书房,处理政务。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才道:“让太子进来。”
太子神色倒还平静:“儿臣参见父皇。”
又是片刻的寂静,庆兴帝才道:“你回来地倒是很快。”
太子从这句平静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质疑,他膝行上前两步,道:“父皇英明,儿臣不敢隐瞒。十年前,儿臣在朔北与蒋柯有旧。听闻蒋柯罪状被人揭发,儿臣觉得这种人能隐瞒恶行,在朝堂数十年,与儿臣识人不清也有些关系。因此,便准备提前返程,跟您请罪。不曾想,行至中途,又听闻有人敲登闻鼓状告儿臣。虽不清楚所告何事,但儿臣不敢耽误,快马加鞭,这才赶了回来。”
他面露委屈后的隐忍,眼圈发红,当真是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你不知道所告何事?”庆兴帝冷笑一声,将那第二封诉状扔在他的脸上,“那你好好看看!”
太子茫然地捡起那一张纸,只扫了头两句,便面色煞白,泣涕不能自已:“是何人,竟如此污蔑儿臣!朔北三州失守,是大庆之痛!怎能拿此事污蔑儿臣!”
“你说这是污蔑?”庆兴帝打量太子的表情,“你母后也说是污蔑。可是,大庆的老百姓却都相信了。”
“父皇!”太子极力解释,“这更说明了此事为诬陷!十年前,儿臣去朔北一事,朝中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百姓!如今,这话传到街头巷尾,必然是有心之人的手笔。”
“既然如此,你可敢当面对峙?”庆兴帝沉吟片刻,道。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定然有人动手脚。尤其是,这封诉状的内容传得如此快,一夜之间,整个京师的百姓竟然全都知晓。
悠悠之口,如何能堵?
不过好在,敲登闻鼓的只是个平民女子。此案到底是他们来审,结果尚且可控。可是,庆兴帝心中仍旧愤怒:“你最好当真无辜!”
百姓不必知道真相如何。
但他需要知道。他需要知道他这个儿子,究竟是真无辜,还是装无辜。
第120章 贵人忘事太子冷眼看着被侍卫押进……
太子冷眼看着被侍卫押进来的两名女子。
左边的女子更为年轻,打扮质朴,也难掩姿容。右边的女子……竟然半张脸都布满青记?太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实在毫无印象。
与此同时,御史宋钊、晋王等人被再次传唤。这一次,裴太傅也被请了过来。
庆兴帝有心想让这件事彻底结束。无论真相如何,皇室之事,岂可让天下知晓?
而御史只觉得自己命苦。多少年了,登闻鼓就没响过。偏偏在他任期之内,竟然被敲响两次——还都是状告太子!天哪,他祖坟上的青烟,难道将熄灭于今日?
但,活儿还是得干。
他觑了一眼天子的神色,狠命地压住自己狂躁的心跳,保持一副木头疙瘩的表情,说:“天子殿下,这位杳娘说……”
他话还没有说完,杳娘抢先道:“太子殿下,您还记得朔州的容月么?”
容月?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他如何不记得?但,他摇了摇头,道:“不知你口中的这位容月,与我有何关系。”
杳娘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您不记得也没关系。不过,您应当认得您曾经写的书信吧?”
有人为太子呈上那三封书信。
太子端详半晌,这才轻轻“唔”了一声,道:“那时年幼,或许接交过几位好友……”
“好友?”杳娘似乎完全豁了出去,不管不顾地嘲讽,“一同生孩子的好友?”
“你!”
这粗鄙直白的话,激得太子面色一变:“你是何人?”
杳娘继续道:“我是您这位好友的妹妹。哦,也是,您对我也没有印象。不如,您见一见您跟您这位好友的孩子,兴许见过之后,您就有印象了呢?”
“我哪里来的孩子!”太子显然气得不轻。
容令这时牵着曹公公的手,无忧无虑地走了进来。曹公公也算从慕亭云那里学了两招哄容令的手段,好歹是让他接受了自己。
容令一进来,倒也不管地上跪着的那一群人,径直朝庆兴帝走过去。
“站住!”太子喝止道。
容令哪里听他的?仍然不管不顾地朝前走,走到御案前,抽出一根毛笔,兀自玩了起来。他甚至觉得靠着御案不舒服,干脆绕过了御案,走到里面,靠着庆兴帝的一只胳膊,开始拔笔尖。
“父皇,这……”太子直起上半身,望着容令,有些不知所措。
庆兴帝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道:“你觉得这孩子,与你有几分相似?”
太子闻言,连忙叩首道:“父皇,儿臣当真不认识这个孩子!”
杳娘冷笑:“你当然不认识了,因为你以为他死了!太子殿下,我阿姊临盆之际,你亲手给她下的毒,你不记得了吗?你没想到吧,这孩子命大,没能如你所愿呢。”
太子的眼睑抽动了一下。
这片刻的犹豫,没能逃脱庆兴帝的眼睛。他道:“滴血验亲吧。”
话音刚落,太子突然泣涕道:“父皇!儿臣,儿臣有话要说。”
太子目露哀切,望着杳娘:“这位姑娘,你是亲眼看见我亲手下毒吗?”
杳娘道:“你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你有那么多手下为你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