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野阿陀      更新:2025-09-06 09:56      字数:3869
  
  江愁余心虚放下蒲扇,说道:“我这不是怕茶水凉了吗?”
  公孙水扛着菜盘,将一盘盘看起来香气氤氲的菜肴放在拼好的木桌上,忍不住说道:“敢情就我在灶房忙活。”
  从门口进来拎了酒坛的湛玚:“你不就是个上菜的吗?”
  公孙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低头看了眼满桌的菜肴,忍不住道:“不过要我说,还得是你妹的功劳。”
  如今在灶房忙活可是胥衡,若不是蹭上江愁余的,他们还未必吃得上这顿。
  江愁余无语,这听起来好像在骂人。
  她抢先坐在美人靠上,王华清也眼疾手快坐在旁边,随即开口问道:“余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愁余:“那……”你别讲了。
  “那我就问了。”王华清接话道,那双杏眼瞬间亮得惊人,闪烁着八卦与难以置信混合的光芒。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你怎么敢当众对胥少将军那啥的?”
  江愁余心想,大约是困晕了吧。
  原先站着的湛玚与公孙水也一一落座,两人将眼神落在江愁余身上。
  公孙水略带戏谑笑道:“难道是情难自已?”
  江愁余:……我不是恋爱脑。
  湛玚神色平静:“下回不可如此。”
  江愁余终于能够说话:“这种事难道还有下回吗?”
  “哦?什么下回?”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禁言术,众人都不再吭声,王华清老老实实让开江愁余左边的座位,笑道:“美人靠太软了,我还是坐木凳。”
  只见他们口中那位胥少将军,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江愁余身后。他难得是一身素净青衫,身姿挺拔如松,手里还端着一碟翠绿欲滴的清炒时蔬,显然刚从厨房过来。此刻,他正微微垂眸,目光扫过众人又看回到江愁余。
  对面公孙水挑眉,拆了酒坛的封盖,替胥衡斟了杯酒,举杯道:“多谢胥少将军款待。”
  胥衡在江愁余旁边坐下,举起杯盏停了一瞬,便一饮而尽,随后自然地将几道菜摆在江愁余面前。
  公孙水没想到胥衡这般给面,同旁边的湛玚递了个眼神:啧啧啧瞧见了没,他抬的是左边的手,那尾指上的白玉扳指。
  湛玚不理会,反而对着江愁余道:“这几日的方子有用,每日的药不能停,寇伯三日给你把脉一回,不可放纵。”显然最后一句是对旁边的胥衡说的,他目前只担心胥衡对着江愁余放纵太多。
  江愁余闻言呆了片刻,才消化其中的意思,望着湛玚有些迟疑道:“那你呢?”
  湛玚:“用完这顿,我便准备和公孙水回京。”
  江愁余问:“京城是出了事吗?”
  公孙水靠着湛玚的肩膀,夹了一筷菜塞嘴里,语气潇洒:“离家已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湛玚躲开:“京城日日都有事,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些小事。”他还记得,有回难得同江素坐在义庄屋檐下看月升,耳畔是衙役匆匆赶往一处抄家,听说是犯了罪,家中妇孺都沦为罪奴,江素盯着那处看了许久才道:“世人眼中,京城是繁华城、富贵窝,青云地,但从来不是什么好去处。”
  思绪回笼,见着江愁余眼中的不舍,他才露出笑意:“短别而已,终有一日你也会去京城的。”
  江愁余总觉得这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不过也没纠结许久,笑道:“那也是,我也想尝尝京城的佳肴。”说起来,穿过来这么久还没去京城逛过,相当于去首都没有去长城打卡。
  公孙水:“到时我带着你逛遍京城。”
  王华清语出惊人:“若是有机会,我也去瞅瞅,看看话本里的合风馆是不是真如此风流。”
  湛玚两人用过饭便牵过拴在门口的高马走了,王华清也打
  了个嗝,说到家中有事开溜。
  江愁余望着木桌上的残羹剩饭沉思片刻,忍不住怀疑,他们是故意不想洗碗的。
  她叹了口气,抬头就见胥衡抬起手,盯着扳指看了半天,随即准备取下,动作缓缓。
  江愁余扯了他的衣角,指了指旁边的米袋,示意胥衡拿着跟在自己身后。
  随后她果断来到邻里家,先是笑着感谢对方的借桌之情,以这一大袋米袋偿还,接着略带犹疑道他们有事着急外出,可惜家中宴席尚未收拾。
  热心大娘惊喜地接过米袋,拍拍胸脯道:“我替你收拾。”
  大娘动作麻利,转身进屋将米袋交给自家那口子,便拿出丝瓜络直接往江愁余他们院子去,走时江愁余又往门口的木篓里放了一块碎银。
  这下院子暂时也回不去,江愁余领着胥衡走在乡间小道上,还好是饭时,路上没太多人,不过为了避免明日村口巷尾都是他们的传闻,她还是选择带着胥衡走小湖边。
  想起上回李家姑娘和自家同窗走了半路,第二日便传出李家姑娘已经珠胎暗结,李家姑娘直接气病,李大娘则是拎着柴刀上门一一问候那些爱在村头摆闲话的妇人些,气势之猛,只看村口空了好几日便可知。
  旁边的胥衡低头看了眼和走得慢吞吞的某人之间距离,他皱了皱眉,眼见江愁余心不在焉,脚下没留神踩到一块溜滑的鹅卵石,整个人猛地向前一趔趄。他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肘,顺势将某人往身边扯了些。
  “看路。”胥衡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块浸在寒潭里的玉石,听不出喜怒。他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捻了一下。
  江愁余缓过神,余光瞥过胥衡清晰的下颌线,又开始忍不住感叹自己眼光不错,长得帅武力值强工作也不错,算起来还是体制内,如果不犯大罪能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脚步不知何时停住了。
  江愁余茫然抬头,才发现胥衡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正静静地看着她。他就站在几步开外,身侧是一株枝条垂拂、姿态婀娜的老柳树。河面吹来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撩动他额前的几缕墨发。
  江愁余心漏跳一拍后,脑子里快速闪现偶像剧名场面,此时应该是bgm起,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何处的短笛声悠扬。
  绝了。
  她看着胥衡往她缓缓走过来,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近得能看清他青色衣襟上细密的云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寒香,不知道是哪处铺子的香,还怪好闻,她明日也去买一些。
  只见胥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微凉的指腹托住她的下巴,凑近了些。
  江愁余几乎一切感知都在无止境扩大,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又仿佛只凝固了一瞬。
  于是她看见薄唇一启一合,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昨夜又点灯看话本了?”
  不开玩笑,有种老父亲检查作业的感觉。
  江愁余:“……”少女心彻底碎掉了。
  她面无表情地打掉他的手,收回先前的判断,眼前这个直男凭什么有女朋友,活该单身一辈子。
  “看了,怎么地?”
  面对江愁余突如其来的变脸,胥衡挑了挑眉,随后道:“那便多加一碗药。”
  江愁余:“?”
  她觉得这病应该不会让她噶,但迟早会被这位哥气厥过去。
  为了保命,她假意微笑:“我想了一下,让大娘独自一人帮我们洗碗实在不该,我还是回去帮帮她。”
  刚退了一步,手腕就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攥住,相比于上一回,更加轻柔,似乎生怕伤到她。
  胥衡的脸在她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急速放大!一瞬间只有唇舌的感知,覆盖了她的视野,隔绝了微凉的河风,也隔绝了远处的笛声。
  江愁余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猛地贴住了她的唇。
  “嗯——!”
  所有的呼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而陌生的触感彻底堵死,闷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模糊破碎的呜咽。
  似乎感受到她的放松,对方趁机而入,敲开她的防守,唇舌交融,她被迫仰着头,颈侧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疯狂地颤抖着,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鼻尖轻轻蹭过自己的脸颊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水声不断。
  不知过了好久,对面的人终于稍稍松开。
  新鲜的空气骤然涌入肺腑,江愁余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满是咸鱼的无神。
  胥衡依旧离得极近,近得她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根根分明,在眼下投出小片扇形的阴影。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沉沉地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暗色。
  江愁余摸了摸嘴唇,有些肿了,残留着被碾磨过的麻痒和灼热感。她张了张嘴,忍着喘息为保全小命,抢先一步道:“到此为止。”
  老天奶,抛开小命不谈,感觉再下去就是绿江审核不过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