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拾花照海      更新:2025-09-06 09:59      字数:3721
  
  岁初并未察觉,听着这话总觉的食之无味,又口中干渴,将碗筷搁下,续了杯。
  她知道玄长衍这是盯上殷晚澄了,他盯上的东西,一般会想尽办法抢了来,所以便用好处去诱拐殷晚澄了。
  傻子被容易被骗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说一句,将殷晚澄作为诞辰礼物送他的,但估计他担心殷晚澄生气才出此下策吧。
  这小傻子不懂他的用心,很容易会着了道。
  “你不信我?我是万妖王诶,不止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玄长衍不断抛出条件,循循善诱,眼见殷晚澄眼神越来越亮,举起手发誓,“我保证,很多,你都没有见过。”
  殷晚澄迟疑地问:“你说的这些,都可以给我?”
  “是啊,只要你随我来,都可以给你。”
  殷晚澄这下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去。”
  听完全程的岁初拿起酒杯,越喝越觉得干渴。她不自觉地喝了这么多的酒。
  并没有醉,只是觉得胃里被酒水刺激得并不舒服,先前那头晕脑胀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辛辣的酒水刺得她浑身发冷。
  她只要制止就可以了,莫名又想听殷晚澄的回答,明知他的回答大概率会惹她不快。
  别人给点东西就拐跑了,连犹豫都不犹豫,白养了这么长时间。
  养不熟的……养不熟的……
  从一开始就不该信他。
  “主人,主人。”入耳是殷晚澄着急的呼唤,许久未见她抬起头来,殷晚澄干脆捧住她的脸,额头抵在上面,惊呼一声,“主人生病了。”
  “得治疗,我可以让主人舒服。”
  岁初从混沌中惊醒,不知何时玄长衍已经离席,正与下位的妖怪攀谈。
  而面前的殷晚澄与她贴的这样近,呼吸都能感觉到。
  岁初推开他:“不用你治疗,不是答应了妖王宴会后去他那里吗?”
  她说着说着,被酒意一蒸,气恨委屈一股脑地冲了上来,听到他一句“是答应了”,怒气直接到了顶点。
  当即就想将这小白眼狼扔在这算了,就算被玄长衍和那个冒牌货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她也不管了。
  想起冒牌货,她抬眸望去,那位置已经空了。
  溜的还挺快。
  身侧殷晚澄又靠上来:“可是,主人生病了,澄澄不能抛下主人。”
  “我没生病。”她又把面前的脑袋推开,被他凉凉的额头一碰清醒了不少,“你可以去。”说完又念叨一句,“孩子才会喜欢那种东西,幼稚。”
  “哦。”他不太相信的看了看她,重新坐回原位置,“那我更不能去了。”
  “嗯?”这倒让她觉得意外了。
  殷晚澄抬眼,眼珠也不错一下认真地望向她:“澄澄想和主人一起去啊,把澄澄喜欢的、主人喜欢的,全部装起来带回家。本来就是送给主人的,主人不喜欢,没必要去。但妖王一听这话,起身就走了。”
  说着说着他声音沉闷:“澄澄就知道他骗人,他知道我会那么多,想拐走我。”
  “……”她实在没想到小傻子还聪明了一回。
  但,他把荫山,称为家吗?
  岁初恍惚片刻,扶着脑袋清醒片刻,继续问:“你会那么多?我怎么不知道?”
  他十分不满道:“主人小看我,澄澄就是会——那么多!”
  夸张地用两臂比出一个距离。
  “你会些什么?”
  以前的殷晚澄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他傻后估计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现在的他,除了吃,还会些什么?
  他赌气似的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我会变蛇,会记东西,会上树摘杏子,会写字,还会买东西。”
  她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傻子。
  “还会做春饼。”
  岁初不由想起那一次他差点把厨房烧了的事,心想,这也能算……
  他一只手数完了,又换了另一只手,无非是一些小事,他都算进去了。岁初枕着下巴,竟然就这么听他说下去了。
  无不无聊啊,她笑自己。
  “对了。”他特别骄傲,十分认真地补充一句,“我还会勾引主人。”
  “……”
  她的酒直接醒了大半。
  第31章 眼见岁初并不理睬自己,殷晚澄又凑近几分,神情愈发认真:“澄澄勾引的可好了。”
  不仅能上桌,还能爬上床,甚至勾引得主人和他交尾,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会勾引主人的玩物。
  岁初慢慢啜了口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殷晚澄的话,后来就这样盯着他狭长明亮的眸子走神了。
  他的眸本本来是清清淡淡的纯黑,不生杂质,如今挑眉笑着看她,几点星火落在他眼底,整个瞳孔蒙上了一层漂亮的琥珀色,显得温柔又情深。
  他说荫山是他的家,她是他最亲近的人。
  自她破壳开始,就没有所谓的亲人,飘零一人过得随性,此刻却忽然生出一种“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的想法。
  不用担心他会背叛,不用担心他会走,永永远远作为“澄澄”陪在她身边……
  玄长衍离席后,席间觥筹交错不再拘谨,月昇来到岁初旁边嚷着不应该带他来,都被岁初几句话堵了回去,他又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但有更讨厌的人不想让她好过。
  比如道魁和蔺盈盈。
  郁肃回来这一趟,这两人便借着四山相聚的由头给岁初找不痛快,比如她不爱饮酒,却偏给她满上一大碗,冠冕堂皇地说四山情谊地久天长。
  谁还不了解谁呢?都是千年的妖怪,脆弱得如同纸一样的盟约,用这拙劣的借口不觉得可笑吗?
  “难得郁肃前辈回来一次,岁初,你既然能帮这玩意赔罪而饮酒,那这碗,你不会不给面子吧?”蔺盈盈挑衅道。
  什么心不言而喻。
  岁初可以搪塞推辞,她不愿意喝的,哪怕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会喝一口。
  这东西不该到她肚子里,而是应该泼到对方脸上。
  “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我不胜酒力,回仙界还要当值,喝多了可不行啊,我看,便以茶代酒,我这来一趟也该走了,岁初,一会你送送我。”郁肃站起身,准备换掉碗中酒水,蔺盈盈却抢先一步道,“她又不当值,这是四山的情义,大家都能喝,荫山为什么偏偏不行?”
  手中碗一空,却是殷晚澄夺过去,来不及说什么,他仰头便灌了下去。岁初夺下来的时候,一碗酒已经被他喝得只剩了底。
  “澄澄是荫山的妖,我替她。”他大概是被这酒辣到了喉咙,表情有些不自然,甩甩脑袋,“主人不舒服,你逼她,你是坏人。”
  郁肃看着这一幕,拉过岁初耳语道:“虽然上神愚傻,但却懂得维护你,对你真不错。”
  岁初沉默片刻,摇头:“可他不是殷晚澄。”
  如果是殷晚澄,估计只会冷眼旁观,任由旁人如何嗤笑她都不会出言维护。
  澄澄不是殷晚澄。
  她抬眼望向挡在他身前的殷晚澄,她似乎是头一回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他穿得素雅,总给她一种柔弱可欺的错觉,事实上无论他傻前还是傻后,他的背都一直这样宽,足以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将所有她不喜欢的一一挡回去。
  这样对她好的“澄澄”总有一天会消失的,而后用她很熟悉却讨厌的目光看向她,再也不会亲昵的喊她主人,而是嫌恶地喊她“妖女”。
  她想,最好,殷晚澄再也不要回来了。
  在一侧的郁肃不赞同道:“你看不通透,我倒觉得,虽然上神和之前不一样了,但他依然是他,只是表达的方式略有差异。”
  “差异?”她可不觉得殷晚澄会维护一个蛇妖。
  “上神只是不善言辞,其实千年前那场宴会……”
  提起过去的事她便觉得心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上前把殷晚澄拽回来,抢过蔺盈盈手里的碗一饮而尽,彻底堵住两人的话:“够了吧?再灌可就没意思了。”
  眼见她在发怒的边缘,蔺盈盈倒是想闹,但道魁却将她拉走了。
  凭岁初那个疯样,保不准在诞辰上闹出什么,倒时候她嘴皮子一番,又是他们的不是了。
  先前被她讹钱的事还历历在目。
  岁初这才去看殷晚澄,他人看上去并不清醒,视线好久都没有聚焦在她身上。
  “病不好出什么风头,我需要你替我出风头吗?”
  他甩甩头,视线才清明些许:“主人不喜欢。”
  “我不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声音不自觉的软下来:“真傻,你先休息一下,一会,我带你回家。”
  “哦……”他反应迟钝,慢慢伏在桌前,半睁着眼眸去看她的手指帮自己整理弄乱的衣襟和头发。
  他迷迷糊糊想起很多个夜里,就是这指尖落在他身上,碾着,揉着,时轻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