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京枳      更新:2025-09-06 10:07      字数:3827
  
  她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收到过粉红色的礼物了。
  …
  签完产权登记,销售另外叫陈禹让过去签各种单子。
  余想坐在店内沙发上等人,眼前忽而停下来一道人影。
  看见她,孟雨谣也很意外:“余想?”
  孟雨谣手中还提着爱马仕的购物袋。她现在林港城和南屿市来回飞,每日拍拍vlog,做一个乐得自在的博主。刚结束今日的shopping,才路过这家店,意外看见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抱着不可置信的心理走进来,没想到真的是余想。
  内心无声地呐喊了一句“OMG”,她抬眼望见那道立在柜台前的身影,又迅速收回眼:“你和陈禹让一起来的?”
  “你们还在一起啊。”
  孟雨谣不可思议道。
  眼前闪过刚才透过玻璃窗,乍瞥到的陈禹让看向余想的神情。
  许多年前,陈禹让把她送回家,在车上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一直记在心里。
  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说着最刻薄冰冷的话。简直快成为孟雨谣的心理阴影了。毕竟这辈子没有男人和她说过那样的话。
  她真没想到,原来陈禹让那张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
  签完保单,陈禹让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人从余想面前离开。他走到沙发旁,却看见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人,此刻又在出神。
  他没看清人,问余想:“认识的人?”
  余想回过神,嗯了声,站起来,抓住他的手:“现在回去吗?”
  闻言,陈禹让睨了眼窗外。
  天色还未黑透,海岸线上是最后的余晖。
  宽阔的滨海大道旁,椰子树剪影般矗立着,羽状的叶片轻轻摇曳,这里出去就是一个小公园。
  陈禹让:“走走也行。”
  最后一缕熔金色被海岸线吞没,海风温柔地拂过余想的头发,二人路过一家宠物店,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透明的玻璃窗内,一只幼小的阿拉斯加犬正趴在笼子里,湿润的鼻头抵着栏杆。很像小时候的木法沙。
  但也仅仅只是几秒,陈禹让的目光淡淡地移开。
  余想知道,陈禹让不会再养其他狗。
  或许还会有许多阿拉斯加犬很像木法沙,可都不是木法沙。
  沉默地走出一段距离,海浪声轻柔地拍打着堤岸。陈禹让的声音忽然响起,融在晚风里:“当年我把木法沙带到美国。”
  他难得提起那段时间,余想安静地听。
  “有一天,它突然就不肯吃东西了。”
  那段时间临近Finals,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一起。他载车到市里,宠物医生问他是否要将这只狗安乐死。
  他知道木法沙活不久了。
  于是他请假,带着木法沙去了加州,去了那条他高中最喜欢的那条大道。只是这一次,开得很慢。
  旅途中,那只阿拉斯加犬好像一直那么威风凛凛,仿佛还能再陪他很久。
  “再过了一个月,它就离开了。”
  陈禹让的声音很低,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好像只是在单纯描述一件事。
  可余想的目光往上望,陈禹让的视线望着前面,她的视角可以看见他的眉骨、睫毛、下颌。
  唯独看不清他的眼睛。
  从小到大,心情不好的时候,陈禹让总是会避着不和她对视。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个习惯。
  她之前问过陈禹让,木法沙为什么叫木法沙。
  木法沙是动画片《狮子王》里的角色,是主人公辛巴的父亲,是真正的狮子王。
  远处海面平静,倒映着对岸已经开始闪烁的都市灯火,勾勒出繁华的天际线。
  南屿市和林港城隔着一片内海,遥遥相望。
  余想更紧地抱住他的胳膊,忽地开口:“陈禹让。”
  原先眺着远方的陈禹让终于垂下眸,过分漂亮的眼睛凝望着她,低嗯了声。
  余想说:“下个月,你陪我回林港城,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吧。”
  第62章 恋爱金鱼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五)……
  那天之后,南屿市居然下了几天雨。余想不舍得开新车,她的小粉就在停车场安静躺了几天。
  那几天都是陈禹让送她通勤。
  直到雨后初霁,整座城市的尘埃被洗涤干净,空气里弥漫着湿润而清透的气息。她终于将那辆新车驶出地库,融入了焕然一新的城市街景。
  到了公司,秘书敲门:“余总,这里有一封您的信。”
  闻言,余想不明所以。接过信后,看见信封上标注的来信人,仅一个字:韩。
  微愣,余想将信封拆开。信封里,一张折叠好的信件,打开时,一枚夹在中间的照片骤然滑落。
  曾经,韩双鹭给她写过一张小纸条,余想也很诧异,自己居然还认得出她的字。
  “Joceline,好久不见。
  我是韩双鹭。
  不知道你现在住哪里,就把信寄到你公司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介意的话也没办法啦,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近况吧,毕竟我现在还是蛮火的。但其实我一直记住之前在致橡树唱歌,最开始,是你和于庭陪我去的。后来我回过林港城,发现致橡树还在,只是换了老板,换了装修。
  它还叫这个名字,但是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说实话,我进娱乐圈不是因为喜欢演戏。唱歌我倒是挺喜欢的,不过我演戏好像比唱歌红,所以几乎没犹豫就选前者了。毕竟我入行,没什么其他目标,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出名。
  当年和那个人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段关系,就这么说吧——一开始,确实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证明我父亲被构陷的证据。后来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总以为我手里有什么筹码,几次三番找人与我谈。但其实,他们全家都那么谨慎,我怎么可能拿到什么?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真是好傻好天真,固执得不得了。
  但那时候,我是真的怕,怕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死在哪个角落都无人知晓。所以我进了娱乐圈,想法很简单,或许名气可以成为我的保命符。再不济,要死,也要死得人尽皆知,要有人为我感到惋惜。
  但现在我知道我不会死了——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还害怕着这件事。从小到大我都是没有父母的,什么也没有,现在好像什么都有了,但丢了之前不计后果的鲁莽,剥下这样的勇气之后,我每一天都在惯性害怕。曾经我什么也不怕,可如今我最很害怕死去。
  不过前几天碰到欧阳梦,她和我说,根本没人在意我,不过是个没人理的孤女罢了。她和她老母在意的,从不是我。
  话说回来,我从他那里顺走的,只有这张照片。我知道他有两个孩子,家中一个欧阳梦,外面的那个,听说念了哈佛。好像是你朋友?所以就寄给你了,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祝你幸福,Joceline。”
  照片还有点泛灰,右下角印在相片上的时间是跨世纪那一年。
  这是余想第一次见焦牧六岁前的照片——而且,焦牧六岁之后的照片,也多是和他们几人的合照。他总是站在旁边,或是懒散地搭着谁的肩,笑得漫不经心,却从未单独占据过镜头的中心。
  看着照片上眉眼尚未长开的小小男孩,一时有些恍惚,原来James小时候是这副模样。
  余想捏着那张照片,最后无声地收起照片。
  …
  原本说今天下班后她去接陈禹让,可余想忽然不想开车,叫了司机。
  一看清驾驶座上的人,陈禹让便了然地打开后排车门,坐进来,上车后握住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回到家后,余想正准备开灯,被人从身后揽过。
  男人的气息从后面沉下来,好像一堵墙,将她牢牢撑住。陈禹让附在她耳边:“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余想回答,身子向后靠进他怀里,“只是肚子饿了。”
  头顶落下一道轻笑,陈禹让把她转过来,俯下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看着她的眼睛。
  “Joceline,你骗不过我。”
  他看着她说,却没有继续追问。
  明日是周六,两个人买了中午飞林港城的机票,行李已经收拾好,余想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有些睡不着。
  她枕着陈禹让的胳膊,忽然问:“Eyran,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突然找我去看海。”
  陈禹让从不是什么诗性大□□漫到浮夸的人。
  半夜找她去看海的事情,只发生过一次。
  在她家楼下的7-11,他突然出现的那个晚上。那一个夜晚,便利店里的灯光苍白、冷气充足,他整个人都好似不清醒。
  现在的南屿市还未到开冷气的季节。
  窗外的月亮和那年的月亮无异,可却没有那年的冷。
  闻言,陈禹让垂眸,了然道:“你现在想去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