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
平流雾 更新:2025-09-06 10:08 字数:3826
……
想不起来!为何偏偏就是想不起来那一张脸!为何!!
是苍天给他的惩罚吗!
但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崔潜心中生出丝丝杀意,猛地夺走王青禾手中的玉佩,而后从腰带中抽出软剑,在王青禾的惊叫声中,一剑即将劈在她的头颅,又顿住。
王青禾睁圆眸眼,望着一指之遥的寒芒剑刃,脸色惨白,血色尽褪,张着朱唇,摇摇欲坠快要晕厥。
崔潜忽地低低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隐隐癫狂,裹挟着刻骨恨意和被戏弄的愤怒。
“该死……真该死……”
“全都该死!”
他回身一剑,迅疾地劈向屏风,一道撕裂声后,屏风裂成两半。
王青禾快被吓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崔潜看到玉佩,又问了一遍她的名字之后,就突然发疯要杀她了?
第55章 暴怒你夫君是崔潜?
极致的情绪中,崔潜身形微晃,喉间涌上铁锈味,即便硬生生咽下,仍有血丝自唇角蜿蜒而出。
他发烫充血的眼眸,死死盯着撕裂倒地的屏风,只觉得天地也在慢慢撕成碎片,头晕目眩。
王青禾大气也不敢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更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到崔潜,再也无法离开。
可当她爬到门口,即将见到希望的曙光时,脖颈忽地一痛。
崔潜的软剑再次刺过来。
鲜血不受控地崩溅,王青禾痛得想嚎啕大哭,双手连忙捂住脖颈,眉眼惊恐,顺着剑身往上看去。
疯子!崔潜这个疯子!
光天化日之下怎敢杀人?!
崔潜整个人阴鸷仿佛炼狱之魔,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微扬的唇角残留着血迹,语气冰冷道:
“我准你走了吗?”
…
…
裴湛喝完了一盏茶,也没等来崔潜闯进来,说此女并非他心仪之人,他便觉得自己猜对了——崔潜对林雾知的情谊,不过是浅薄的见色起意,崔潜其实并不了解林雾知。
估摸着崔潜和王青禾这时候应该演完相认流泪的戏了。
他兴致缺缺地站起身,准备离开浣花酒楼,去珍宝阁买一支发簪,又想着珍宝阁的发簪都快被他买尽了,要不要派人去江南搜罗一些。
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崔潜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就转过屏风,出现在他面前。
裴湛敏锐地挑眉。
与心仪的女子相认后,不该是一副脆弱又感动的神情吗?怎么崔潜像是有人杀了他全家似的暴戾……
他不动声色地笑问道:“如何?能否确定王姑娘的身份?”
崔潜沉默了一瞬。
他原本想对裴湛说,找错人了,这是个假冒他心仪女子的赝品。
但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绝不能将实情全盘告知裴湛。
思忖再三,他淡然回道:“嗯,我准备把她带回崔家……”
裴湛心中微松,笑道:“看来不出几日你就要成亲了。我便在此提前恭喜你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崔潜淡淡勾了勾唇:“多谢了,可惜你我两家的关系,实在不能请你来喝这杯喜酒。”
他已经考虑清楚,把王青禾带回崔府后严刑拷打,逼问出“知知”的下落,待他找到“知知”,定会给她一场比裴湛成婚时还要盛大的婚礼,用以弥补他离开数月的委屈……
裴湛悄然抬眸,望着他脸上逐渐笃定的神色,轻轻笑道:“无妨,若是你对婚礼有什么不解之处,随时可以来找我请教。”
崔潜点了点头。
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后,他也勉强能分出一丝心神应付裴湛了。
说起来,裴湛待他着实义气。
之前在伏牛山,若不是裴湛派人前来相救,他恐怕也没有今日了。
如今也是裴湛帮他寻回一丝心上人的线索……到底是亲兄弟,远比那个背叛过他的卢子瑜靠谱。
思及此,他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有时候我会想,若是当年我娘和你爹没有和离,我们一家人待在一起,该是多么好的光景……”
裴湛微微一怔,想不通崔潜的思绪为何会突然转到此处。但或许是他从未感受过父母之爱,他既从未期盼过一家人团聚,也根本想象不出那样的光景是怎样的画面……
他脸色冷淡下来:“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后悔药可吃?红线既断,前尘自当陌路。更
何况皇帝本就容不下你我两家结为姻亲。”
崔潜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这也正是他想要脱离崔家的缘由。
唯有与崔家彻底撇清关系,他娘才有可能与裴珺再续前缘,知知也能在嫁给他后,过平静安然的生活……
糊弄崔潜的事既然已经妥当,裴湛也不想多耽搁时间,就借口去珍宝阁买发簪,先行离开浣花酒楼。
崔潜忍不住笑道:“未曾想你竟如此惧内……也不觉得丢脸?”
此时裴湛已经下楼,便背对着他招了招手:“且管好你自己。”
一个即将娶错妻的人,还好意思嘲笑他惧内?他可真是越来越期待崔潜成婚的那一天了……
崔潜轻轻摇头,唇边尚未消散的笑意却倏然收敛,转身去了隔壁。
方才只来得及打晕王青禾,还需要赶紧过去,免得她醒了想逃跑。
…
…
裴湛买完发簪后,便回到家中等待林雾知从济世堂下值归来。
可这一等便是暮色降临。
迟迟不见人归,裴湛按耐不住,吩咐侍从去济世堂打听打听。
然而打听得来的消息,让原本安坐在正厅的裴湛猛地站起身。
耿思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却是条理清晰地说道:“今日午时三刻,一男一女相伴来到济世堂,说是夫人老家的邻居,有事要找夫人商议,夫人便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济世堂,之后再也没回来……济世堂的人以为她回裴家了,也没有过多在意……”
裴湛眼前骤然一黑,指节不自觉地收紧,那支静静躺在掌心的发簪顿时被攥得咯吱作响。
“放肆!”
他额角青筋暴突,素日里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荡然无存,首次在下属面前展露出雷霆暴怒,猛地甩袖扫落桌上杯盏。
“她身边的侍从呢?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异样吗?竟是到了此时此刻,我命你们去查,才发觉此事!”
“废物!饭桶!该杀!”
耿思讶然地望向面容微微扭曲、浑身恶意缭绕的裴湛,一时间竟吓得跪倒在地,慌忙解释道:“是夫人坚持不搞特殊,执意要与济世堂其他弟子一样,不许侍从随她前往济世堂,更不许侍从前来接她回府……这才造就了今日的祸患……”
“够了!闭嘴!”
裴湛失态至极,上前几步,一手提起耿思的衣领,凝着锋利恨怒的眉眼死死盯着他,道:“马上派出所有府兵和侍卫,挨家挨户去敲门,问出今日午时后夫人的踪迹!”
耿思吞了吞干涩的喉咙,挤出了几句话:“如此大张旗鼓,恐怕会影响夫人的清誉,还有……”
这里是洛京,天子脚下,皇族云集之地,裴家若骤然调遣众多府兵,声势浩浩荡荡,皇帝难免会疑心裴家暗藏不臣之心啊!
裴湛却管不了这么多,松开耿思的衣领后,火速来到桌案前,提笔寥寥写了几字,按上私印。
“我已经因为陛下的猜疑,甫一降生就失去了母亲和幼弟,难道如今还要因为他的猜疑,痛失毕生所爱,孤鳏一生吗?”
他掀起眼皮,眸中血丝密布,周身的疯狂恶戾之意,竟和发现王青禾是赝品的崔潜相似至极。
“我只想找我的妻……若陛下连这一点都不能谅解,非觉得裴家有不臣之心,那……”
他缓缓直起肩背,将手令递给微微发颤的耿思,语气森然:“那裴家也只能有不臣之心了!”
耿思当即连呼吸也不能,接过手令后,深深低着腰,缓步退出正厅。
直到退至兰橑院正中,他才神色恍惚地抬起头,却迎面对上渐渐下坠的夕阳,不由惨笑一声。
疯了!真是疯了!
为了这个女子接连做出荒唐事,如今竟还要赌上裴家百年基业!
彻底疯了!
…
…
林雾知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好友程花的低声哭泣。
今日午时,程花和她丈夫来到济世堂抓药,碰巧遇见了她。
她与程花阔别数月,各自都积攒了说不完的体己话,她便告了假,离开济世堂,准备寻一间清静的茶馆,与程花好好叙谈一番。
行至半路时,得知程花的孩子刚刚办过百岁宴,她又惊又喜,掏出五十两银票,不由分说要塞给程花。
“到今日才知道你生了孩子,已经是我的不是了!我怎么说也是孩子的干娘,你必须得收下这份钱!”
程花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涨红了脸,连连推拒:“万万不可!不能因为你成了官家太太,我就占你这个便宜!更何况,我当初生孩子也没有告知你……是我婆家人说,你成了官太太,和我云泥之别,会瞧不上我这个穷朋友的,死活不让我告诉你,不然我肯定是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