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作者:平流雾      更新:2025-09-06 10:08      字数:3761
  
  寻安却拒绝了。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我的任务是暗中保护姑娘,若是身份大白于天下,就不能更好的保护姑娘了。”
  林雾知拗不过他,就从荷包里掏出银两递给寻安,笑吟吟道:“俸禄还是要给的,这个你可不能推辞。”
  寻安的确囊中羞涩,便也没有再三推辞,将银两收入自己的袖中。
  但他犹豫两息后,神色坚定:“我既然收了姑娘给的月钱,那从今日起,我就是姑娘的暗卫,只听姑娘的话,姑娘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雾知摇头笑道:“好好好!那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不要再叫我姑娘了,随着他们喊我夫人吧。”
  寻安却是沉默了许久。
  他打量了一眼林雾知仿若被雨水滋润过而愈发娇美的面容,思忖片刻,问道:“姑娘是
  不打算离开洛京了吗?”
  林雾知笑意渐渐收敛,点了点头,语气认真地道:“你或许不知,外面已经起了战乱,可是舅父舅母,我和你,四个人中只有你会武艺,如此一来,我们去哪里都不太安全……
  “而且我仔细想了想,夫君对我挺好的,反倒是我对夫君太过苛刻……
  “好吧……其实是我发现,我爱上夫君了,爱这种感觉很难说……总之,我舍不得离开他,我想留下来陪他,我相信他会给我幸福的。”
  许多时候,她能感受到裴湛是极其孤独的,譬如昨夜长廊,他迎风而立,望过来的眼神,凄楚而破碎。
  在外人眼中,裴湛这位顶级世家贵公子过着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生活,可与他相处之后,才能发现他的脆弱、他内心的煎熬困顿,孤苦无依……
  林雾知轻轻叹息:“我和他都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以后相依为命吧。”
  寻安静静望着她满脸的怜惜之色,心里缓缓浮出一丝疑惑。
  裴湛此人,狐狸一样精明,却比恶狼还要狠辣,哪里值得可怜?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
  …
  回到裴府后,林雾知便寻来管事,说自己有些嫁妆需要安置,询问府上可有合适的空置房。
  待管事引她看过一处僻静的院落,她满意点头后,又令管事叮嘱侍从平日里莫要靠近此处。
  管事连连应下,当即吩咐下去。
  这里就此成了寻安的住处。
  寻安踏入这处小院,被林雾知往手里塞几枚钥匙后,神色仍有些怔忪。
  他似乎漂泊太久了,早已习惯随便找个地方窝着,从未想过,此生还能有一处像模像样的庭院住一住。
  “姑娘,多谢你。”
  他还是执拗地喊林雾知“姑娘”,将别人的一点点恩德谨记于心。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护住你,绝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林雾知无奈地道:“你做事别那么一板一眼,以后会吃大亏的!你就像裴府侍卫一样该偷懒偷懒,该喝酒喝酒,万事都有我夫君在呢!”
  但凝望寻安片刻,她忽然间想起了李文进,不免担忧起来:“也不知表哥待在关东,现如今是否平安。”
  关东,江淮一带的战乱还没有传到洛京的大街小巷,但她也不知道朝廷能将这一消息隐瞒多久。
  而她骤然反悔要待在洛京,更是不知该如何向舅父舅母解释。
  糟心的事一箩筐,林雾知也没有急着回兰橑院,而是去了藏书阁。
  或许此时此刻唯有读书才可静心,她挑了几本医书,坐在裴湛一向爱坐的临窗位置,默默地研读起来。
  裴湛应召进宫开朝会了。朝会内容估计就是要商讨派哪些官兵前去平乱,又该从哪些路线进攻……
  林雾知对朝政一知半解,明白自己的担忧不过是无用之功,思索片刻,就将其抛之脑后,继续翻看医书了。
  天色渐晚时,她放下医书和墨笔,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然而刚刚将双手举到头顶,臀也微微扬起时,就有人缓步进门。
  她一惊,呆呆地望向来人。
  正是官服未脱的裴湛。
  见到她这副形容,裴湛眉梢微挑,忙过来抱住她的腰,免得她摔倒。
  “我问丫鬟你去哪儿了,她们说你在藏书阁,怎么了?心情不好?”
  裴湛顺势坐下,又将林雾知安置在他的腿上,耐心问道:“莫非娘子还在纠结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话说到末尾,语气隐隐危险。
  林雾知眼皮子直跳,忙道:“我都说了会陪着你啦,你少胡思乱想!”
  裴湛轻轻笑了笑,也不知信没信。他从袖中掏出一串珊瑚珠链,捉住林雾知的手腕,给她戴上。
  明灿日光下,红珠在雪色肌肤上缓缓滚动,有种烧灼的明艳。
  林雾知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去开朝会了吗?又从哪儿买来的手链?”
  裴湛拨了拨珠子,浅笑道:“早就备下的,今日才有机会送你。”
  论及礼物,林雾知不免感到羞窘,她送给裴湛的礼物是针脚凌乱、形色略丑的香囊,每每见到裴湛光明正大的把那些香囊和精致美玉一起挂在腰间,她都有些难堪,但不让裴湛佩戴,裴湛还不乐意……她只能私下多精进技艺。
  她也会去珍宝阁给裴湛挑选一些发簪和配饰,但裴湛极少戴在身上,他似乎更喜欢她亲手制作的东西。
  垂着眸眼,拨了一会儿珠子,她发觉裴湛有些沉默,问道:“你怎么心事重重的,可是那些乱军不好攻打?”
  裴湛后靠在躺椅上,目光淡淡,似乎在思索,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林雾知却好似懂了:“莫非……你也想去战场,建一番功业?”
  “我并非是想建立功业,而是有些担心,越是乌合之众,往往越是不按常理出招……譬如秦二世而亡,便是反秦乱军迅速崛起……还有王莽篡汉,王莽更是被绿林军直接杀死了……”
  裴湛蹙紧眉头,神色凝重,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扣着:“其实我也想去前线看一看,在洛京待久了,闭目塞听,不免让我焦虑,万一乱军真的攻进洛京,必须要先安置好你和祖母……”
  林雾知缓缓趴在他的胸膛,也跟着担忧起来,轻声道:“洛京总归是天子脚下,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攻破的,但我支持夫君,夫君若想去就去吧!”
  裴湛却倏然促狭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那怕是不行,全家人都不同意我离开洛京。”
  林雾知疑惑地抬脸:“为何?”
  裴湛叹道:“我乃家中独子,若是出了意外,清河裴氏嫡系一脉就断了,家里人自然是不愿我冒险的。”
  说着,他的大掌柔柔地抚了抚林雾知的小肚腹,意味深长道:“但若是娘子怀孕了,家里人……”
  林雾知红着脸推开他的手:“你想都别想,我就说了暂时不怀孩子……”
  裴湛摇头笑了笑,忽然翻身把林雾知压在下面,手掌撑在她的脸两侧,神色认真而眷恋地道:“娘子别怕,此刻战局未定,天下动乱……便是你想怀,我也不能让你怀。”
  几十年前,因节度使造反,大晏朝骤然陷入兵荒马乱之中。
  好不容易平定战乱,又因战争致使国库空虚,朝臣们经过一番商议,不得不制定了隐患极大的榷盐法。
  如今盐税贪腐情况日益严重,官盐价格也日益高涨,百姓们吃不起官盐,只能吃私盐,但贩私盐终究违背律法,一来二去,私盐贩子干脆造反……
  裴湛心中忧虑,缓缓拽开木抽屉,取出了一盒香膏,道:“我想做。”
  林雾知正在把玩他的发带,闻言,怔了怔,道:“你想做什么?”
  直到视线下移,看到他指尖浸染的透明状膏体,一言难尽地道:“怎么这里也有这东西?”
  兰橑院内随处可见也就算了,这里可是藏书阁,放置圣人之书的地方。
  而且她隐约记得,他们之前好像就在藏书阁欢爱过……不止一次!
  “你这是什么怪癖……怎么就喜欢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却没有阻止裴湛撩开她的裙摆,吻住她的唇瓣。
  热意升腾,不多时,便如同一张牢牢的网将二人死死困在此处。
  好似涸泽的鱼,大口呼吸。
  泛粉的玉肩,颤抖着撞开了扇窗,却因暑气扑面而来,被大掌关上。
  裴湛将林雾知的纤腿勾在他腰侧,又把她压在微凉的窗台上,从她的唇吻到她的锁骨,怎么都亲不够一般。
  “特意调的玫瑰味香膏,人可以吃下去,”他语气暧昧,含着林雾知小巧软嫩的耳垂厮磨,“你要不要试试。”
  林雾知眸眼水意氤氲,只怯怯看了一眼他的勃然巨物,便立即转过脸,吓得死死抿住唇,不住地摇头。
  别院的那一夜,裴湛似乎又明悟了什么新奇玩法,愈发欲求不满,甚至想让她也吻遍他全身,但她如何敢?
  虽然颜色仿若枝头白粉之花,让人较易接受,可以入口品之,但形状堪比嶙峋遒劲树根,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