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习惯了，回去擦点药就好了。”秦辉用湿纸巾擦掉了唇角地血：“你那边呢？今天怎么样？”
  唐灿给秦辉倒了一杯酒：“没事，出了点小岔子，解决了，我看你这几天也没睡好，要不你去睡会儿，我给你看着。”
  “拉倒吧，你能比我好哪里去？我就在这儿眯一会就得了。”
  唐灿笑了一下：“行吧，你就逞强吧，那我上去了，有事喊我。”
  秦辉闷闷“嗯”了一声。
  整耳欲聋的声音他听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喧闹，困劲儿上来了，这点儿声音那都不是事儿。
  他找了个靠背椅，往吧台旁边这么一拉，脑袋一歪，就渐渐睡了过去。
  昏暗的光线在简毅脸上投下阴影，那张苍白的脸隐隐变得有些透明，睫毛不停地翕动着。
  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他精致的眉宇始终纠结着，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在梦中都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和不安。
  匕首穿心而过，简毅眼睁睁的看着血液在母亲胸膛一点点洇开，宛如盛开的妖艳花朵。
  后备箱无边的黑暗里，简毅捂着嘴，耳边是电锯呜呜转动的嗡鸣声。
  鲜血四溅，阵阵腥风令人欲呕，猩红的血水顺着地面蔓延开来。
  整个空间被鲜血浸染的像烧红的铁块一般，透发出通红的光彩。
  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的残肢断臂被分解的越来越小，尸骸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简毅的世界一片血红。
  杀人凶手全身早已被鲜血染红，五官也被鲜血覆盖，早已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只有那双疯狂猩红的眼瞳，放射着让人胆颤的红光。
  大风乍起，母亲的身体被撕碎，吹得不知去向。
  “妈妈——！”
  第5章
  凄厉地嘶喊却没有半点声音，绝望翻涌成滔天巨浪将幼小的简毅吞噬。
  恐惧、憎恨、绝望、无助。
  简毅发出了痛苦地嘶吼声，浑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看清眼前的环境，才发现竟然又是大梦一场。
  这一声嘶吼，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小雨吓了一跳：“简少，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简毅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兀自沉静在梦的余韵中。
  他下意识地捂着胸口，漂亮精致的脸蛋狰狞扭曲着，眼中迸裂出嗜血仇恨的光芒，如同地狱罗刹，让人毛骨悚然。
  小雨不太敢靠近，又轻声喊了一声：“简少……”
  简毅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般颓然地坐着，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空间寂静的让人窒息。
  过了好久，简毅才从噩梦里挣脱出来，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安定下来，侧身躺到了沙发上，眼中浮上难以掩饰的痛苦和绝望。
  8岁时，他和他妈赌气，躲在车后备箱里，亲眼看到母亲惨死的画面而大受刺激。
  PTSD折磨了他十二年了，隔山差五，他就会在梦中被拉入那个恐怖的漩涡里。
  焦虑、担心让他几乎不能入睡，即便是疲惫到睡去也会像刚才那样被噩梦惊醒。盐单汀
  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一次次承受着碎心般的痛，被梦魇折磨着，永远也无法安定。
  他遇到了秦辉，从这个人身上，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简毅已经记不得在那半年中，这个男人用身躯为自己挡住了多少伤害。
  他只知道，只要和他再一起，再大的伤痛，他都会为自己遮挡，他都是安全的。
  可是秦辉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不在像从前那样喜欢他。
  简毅原本以为，随便找个人陪伴着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可事实上，不是那个人，没有他的拥抱，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唯有那半年，也只有那半年，在拥有秦辉的那段日子，这场噩梦才蛰伏了下来。
  “辉哥……”低喃地呼唤，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救赎。
  “简少，你还好吗？”小雨原本轻柔的嗓音也变得沙哑的不成样子了。
  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简毅才重新开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走吧，和我去结帐。”
  两人一同走出了包房。
  简毅低垂着眼眸，似乎还未从适才的情绪中脱离，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角落里的秦辉身上。
  “辉哥？”他走了过去，入眼就看到秦辉高肿未消的右脸和破裂出血的唇角。
  “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他了？”简毅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这样的事，在酒吧经常发生，收银员便将昨天的事给说了出来。
  简毅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只是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他沉默片刻，才伸出手，晃了晃秦辉的胳膊：“辉哥，辉哥你醒醒。”
  秦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恍惚，脸颊还留着少许红晕，嘴唇微微张着，一副茫然而不知事的模样。
  简毅不知怎么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辉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他看了看简毅，又看了看他后面儿的小雨，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那个脑子有病的是他啊？
  秦辉还沉浸在好梦被人打扰的怒火中，哑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去公司？跑这儿听人讲故事来了？”
  简毅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吞吞吐吐地说：“我一个人害怕，睡不着。”
  “嚯，真新鲜，您20了吧，成年了吧，这给你惯的，还怕黑呢？你直接说你来找乐子不就得了？”
  简毅面色一沉，怒视着对面的人。
  秦辉也有些上火了：“干什么，你还想跟我打一架？”
  简毅松开了拳头，将视线移到一边：“我不跟你打架，你也打不过我。”
  秦辉被气笑了：“这给你能的，行吧，您乐子也找了，去上班去！”
  “今天周六，我休息。”简毅嘲讽道：“你自己过的连日月都分不清，凭什么教训我？”
  “我教训你个屁，爱听不听，不听拉倒，你又不是我儿子。”
  说着，秦辉就翻了个身，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模样。
  简毅眼神阴翳了下来。
  小雨觉得事态有些不对了，对于秦辉，他是从内心深处感激的，这个人，看上去凶神恶煞，喜欢骂人，也喜欢动手，可实际上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自己刚来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表情，跟着他时间长了，才知道他真的是个好人。
  “简少，你别生辉哥的气，他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的。”
  简毅不搭理他，朝前走到简毅跟前，居高临下望着对面的人：“跟我回家，你都受伤了，回去上药。”
  秦辉睁眼看了他一眼，口气也缓和了一些：“没事，一点小伤，我还没到点儿下班，你拿钥匙先回去。”
  秦辉站了起来，摸了摸口袋，又翻了翻裤袋，别说钥匙了，就连手机都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他茫然道：“唉！我明明放口袋里的。”
  简毅气道：“你又丢了？”
  “什么叫又？”
  “8年前你就丢七回，二十五岁的人了，活的稀里糊涂，就只知道跟人打架，丢三落四的毛病一直都没改。”
  秦辉咬咬牙：“8年前你才多大，记得这么清？老子干什么，还用你来管？你再跟我啰嗦，就别回去了。”
  “不管就不管！”简毅气的转身就走了。
  被一个小兔崽子这样编排，秦辉这会儿面儿上也过不去，回不回得去家是小事儿，电话可是大事儿。
  秦辉看了看时间，眼看着也要下班了，他赶紧跑到了附近的通讯广场，重新给自己买了一个电话。
  这些年秦辉丢钥匙，丢的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开锁公司都不需要问姓名，直接就跑到了他住的地方，麻溜的给他打开了大门。
  睡在椅子上，全身都是僵直的，哪哪儿都不舒服，秦辉这会儿也困的厉害。
  卧室的门刚打开，就见到简毅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秦辉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前，一巴掌拍在简毅的后脑勺上：“给我起来！”
  简毅回过神，眼底满是戾气，但是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又立刻变得柔软起来：“你干嘛打我？”
  秦辉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怎么进来的，外面开锁那么大声，你就没听见吗？不知道出来给开个门？”
  “我……没有听到，你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在家里？倒是你，门儿打开了，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简毅恼怒道：“你电话都丢了，我怎么打给你？”
  秦辉噎了一下，也难得跟他争了，这会儿他困得很，只想洗澡睡觉，也懒得再和他计较这件事了。
  以前丢钥匙的时候，他也是亲眼看到他用卡片开门，估计着这一次也和以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