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抽风吧，或者性冷淡？或者那方面不行？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小马仔在视频那头自顾自地笑起来，笑了好一阵。
  江欲晚也跟着笑了两声然后问：“那他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吗？”
  “也不是，谈过一次。”小马仔还没有笑够，边笑边回答。
  “那谈了多久？”江欲晚又问。
  “一个月。不过那也叫谈恋爱的话让老天来劈我吧！就他妈一个星期才一起在食堂吃一顿饭然后各自回寝室的那种，居然坚持了一个月也是神奇！世上奇葩万万种啊，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奇葩。”小马仔义愤填膺，说得非常之正义凛然，个屁，就是满嘴妒忌加愤怒。
  江欲晚皱了皱眉，继续问：“那也真够奇葩的，谁追的谁？谁分的谁？”
  “女追男，男分女。哎，我要是那女生，我一定会找人报复他，卧槽！”小马仔说。
  “哦。”江欲晚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觉得对周暮的了解才开始一丢丢好像又重置为零，心里面五味杂陈。
  高兴的是周暮的恋爱经历就好似空白，难过的是周暮对感情的看法他甚至一丁点都不知道不明白，困惑的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应该如何争取……
  “草！你他妈还在听吗？！”小马仔独角戏了半天发现对面没有回应，有点恼火。
  “啊！”江欲晚回过神来赶紧问：“你刚刚说了啥？”
  “我说了个屁！我说了那么多敢情是你都没听啊？”小马仔提高了嗓门。
  “不好意思兄弟，刚刚手机信号不好。”江欲晚赔笑道。
  “算了，好话不说二遍，我要回家去了，晚上再出来溜溜。我家这狗，溜它跟人吃饭一样，一天三顿一顿都不能少。”小马仔嘿嘿笑了几声，对着小柯基吹了一阵哨，小柯基屁颠屁颠跑过来跟在他后头。
  “行吧，那就这样，改天再唠。”
  挂了电话，江欲晚找来一张白纸决定要开始草拟“作战计划”。
  最好能想出来个ABC计划来，这条不行换一条，做好备选方案免得走到死胡同。
  江欲晚心里想着，手却好半天下不了笔。
  -
  响了几声闷雷，瓢泼大雨随即而至，冲刷着这座小小的城镇。
  哗啦哗啦，叮咚叮咚，乒乓乒乓……
  各种与大雨撞击出来的声音，在寂静深处干脆回响。
  一只小猫瘸着一条腿在雨中拼命奔跑，细腻柔软的毛被大雨淋刷得尽数趴下，紧紧贴住皮肉，显得弱小可怜，却又那么顽强坚韧。
  周暮打着伞冲过窄小破旧的屋檐下通道，与小猫擦身而过，看着小猫消失的小小身影停顿了几秒，然后踩过积坑飞也似地回到了宿舍。
  伞在这时候完全失了优势和作用，周暮进到卫浴捏了捏西装下摆，水顺着挤压力道哗啦啦流了一地，他赶紧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周暮将换洗下来的湿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擦着头发回了卧室。
  窗外雨声还很大，屋檐滴下来的水打在水泥地上，发出钝重的声响，莫名让人心急。
  潮湿陈腐的味道经久不散，比学校寝室差一点，都不是周暮喜欢的环境和味道，让人不舒服。
  没有让人舒服过的卧室环境，也许有，但已经记不起来了。周暮坐在床上愣神，想要放空，但雨声喧哗，内心不静，无法放空。
  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到放在膝盖的手上，周暮惊觉，赶紧又用帕子揉了揉头发。
  手机在床头有轻微震动，拿来看了看，是群里面学生发的问题，花了点时间一一回复解答之后，顺手切换了另一个账号。
  一登上去就弹出来好多条小马仔发过来的消息。
  又看到了江欲晚发过来的消息，一条“我于昨日早晨八点到达住处，非常安全。谢谢学长。”和很多条早安午安晚安。
  “？”周暮有点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工作的时候都是登陆的工作号，一直没有切换过来，自然也就看不到这些消息了。所以江欲晚的这些消息是好几天前发过来的。
  周暮看着江欲晚于几分钟前才发过来的“晚安”轻轻笑了一下。
  这才什么时候啊，就晚安了？
  周暮看了看时间，刚好十点。
  嗯，不早了，睡吧。
  周暮将枕头垫起来当靠枕靠在床上等头发干，给小马仔的无数条“好无聊”回了消息之后，给江欲晚回消息，却一不小心手抖按到了视频通话，他赶紧慌里慌张地挂断。
  可马上，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第33章
  周暮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才按了接听键。
  一张笑盈盈的脸出现在屏幕内，江欲晚一边用手撩刘海一边问：“周老师给我打视频有什么事啊？”
  周暮也对着屏幕笑了笑说：“本来是要给你回消息，可是手抖不小心点错了。”
  江欲晚藏起失落的心情，依然笑着说：“这样啊，那你可真笨。你最近很忙吗？”
  “也不是忙不忙，就上课下课布置作业批改作业，还......还好吧。”周暮对着镜头擦了擦头发。
  江欲晚有瞬间失神，看着屏幕里比自己大却感觉依然青涩的男生，想要伸手触碰。
  “那你怎么都不回消息啊？”江欲晚问。
  “啊！不好意思，上班都是登陆的工作号，习惯了就没有切过来。刚刚才看到你们发的消息，嘿嘿。”周暮擦了擦头发，露出有点难为情的笑。
  江欲晚将手机放倒在床上，从旁边的柜子里拿过一个盒子打开来，取出一支香槟金的Cavalier，将镜头对准了给周暮看。
  “这是……什么笔？”周暮看了看屏幕里的钢笔，有点意外。
  “百乐的钢笔，好看吗？”江欲晚晃了晃笔，又拧开盖子给周暮看了看和笔身几乎相同颜色的细长笔尖。
  “好看，笔身和笔尖都很美。你眼光不错。”周暮笑了笑。
  “那当然，论审美我说第一谁敢说第二。”江欲晚将脸凑到屏幕上贱贱地笑了下。
  “噗！那你为什么不买派克？”周暮说。
  “五大三粗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细长苗条。”江欲晚说。
  “语文还可以。”周暮竖了一个大拇指。
  江欲晚笑了笑，将笔放回盒子里，“我准备好好练一下字。”
  “挺好的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发现我的字越写越丑了。”周暮皱了一下眉，将帕子往床头一搭，赶紧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看了看，然后猛地摇了摇头，咂了一下嘴。
  江欲晚盯着对面一片天花板，听到翻书的声音和周暮不满的咂嘴声，捂着嘴笑了，“周老师别看了，你的字还是挺好看的。”
  “太丑了。好看这俩字儿亏你说得出口。”周暮拿起手机对着自己。
  “我又不是没见过。”江欲晚说。
  “那，是在好好写的情况下才能将就看一下的。”周暮摸了摸差不多快干了的头发躺了下来。
  “那也好看。”江欲晚看着周暮躺倒在床，动了动喉结，有一瞬间的恍神。
  两个人东一下西一下地聊了一阵，然后挂了电话。
  周暮临挂前又称赞了一遍江欲晚那支钢笔，完全对他的口味，纤细苗条，简单朴素，很好看。
  他虽然不爱用钢笔，但对钢笔这种东西确实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喜爱。挂了电话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支香槟色纤细钢笔在眼前晃。
  可真好啊。
  周暮扬了扬嘴角，伸手关了灯。
  听着雨声无法入眠，思绪飘忽不定。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让周暮有点怵，他不是怕鬼的人，但现在心里面却有一丝紧张和恐惧。
  雨声不断滴落，仓促急转，声响极大。周暮觉得头有轻微的疼痛，翻了个身抱住腿，希望自己能赶紧睡去。但重新闭上眼睛却重现往日一幕。
  画面里也是瓢泼大雨，男人不断挥砸下去的手和女人的尖叫嘶吼声在雨中交替融合，雨点更大更密集了，但雨声似乎被咆哮吼叫掩盖，变得无比小。
  周暮跪在雨中，已经分辨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持续不断地流过脸颊砸到地上。无力、害怕、绝望、恐惧。
  周暮猛地睁开眼睛打开了灯，粗重的喘息声遍布整个安静的房间。
  头痛得更加厉害，他没有办法静下来，更加没有办法再入睡。
  拿过手机发了一个动态，翻出纯音乐表单随机播放了一首，然后拿过窗边的笔记本和笔，开始写字。
  细长、潦草，飘忽、轻盈……一个挨着一个的黑色字迹，铺排满空白的纸张。
  一页、两页、到第三页，周暮突然停下笔望着虚无顿了好几分钟。长长的叹气声，空旷辽远。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不知道哪个软件上看到过一个男孩子写的一篇极短文章。
  文章的标题是“我是不是不会再快乐了”，文章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忘记了开头但记得结尾是“夏天怎么还不来啊，哦，我忘记了，春天都还没有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