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梁郁看夏清禾脸色，暂时没再说处理这人的重话，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了张纸递过去，“擦擦吧。”
  夏清禾没拒绝，用纸巾擦干眼泪。
  梁郁询问：“身体还好吗？今天的检查，先不去了吧？”
  夏清禾犹豫片刻，说：“还是去吧。”
  “没那么难受，我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去找叶医生看看可能会好点。”
  说完，夏清禾强撑着露出个惨白的笑给梁郁，他脸上还有泪痕，看起来像个滑稽的小丑。
  梁郁心里刺痛，脸上一闪而过一丝不忍。
  他别过头，三两步走到窗前去开窗通风，同时说话：“那你换衣服快起来吧。”
  “吃点东西，待会儿阿姨要过来。”
  梁郁来得早，昨天给毕芳说了，他来给夏清禾送早餐，让毕芳在家多睡会儿。
  “好。”夏清禾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和裤子。
  梁郁没有出去，他担心夏清禾起来的时候需要人搭把手。
  夏清禾光着身子，只穿了条内裤，梁郁一晃眼便看见了裴骏杰在夏清禾身上的“杰作”。
  他抿起唇，眉头死死皱紧。
  夏清禾没空关心梁郁在想什么，一心赶快把衣服穿上。
  好在男生夏天的衣服比较好穿，T恤短裤，夏清禾生病后，裤子也全都穿的方便套上的运动裤。
  他穿衣服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手腕也红了。
  裴骏杰昨天到后面气性上来，完全没收着力。
  夏清禾衣服穿好，梁郁见他去拿拐杖要起身，连忙上前去扶。
  也好在梁郁扶了他一把，夏清禾唯一有知觉用来支撑身体的好腿起身就软了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梁郁眉头皱得更紧，没好气骂了句：“做事真是没轻没重。”
  骂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他也没继续说下去，梁郁知道，说多了夏清禾不乐意听。
  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走到卧室门口，夏清禾突然停了下来。
  梁郁不解，也跟着停下，疑惑地目光看向他。
  “梁郁，我和裴骏杰昨晚的事，麻烦你别告诉我妈。”
  “行吗？”
  一瞬间，梁郁的眉头便紧紧皱起。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耐地回了句：“好。”
  见梁郁回答，夏清禾松了口气，强行换了个舒心的表情，让梁郁继续扶着自己出卧室。
  到了盥洗池。
  梁郁几乎是寸步不离夏清禾，就站在他旁边，把挤牙膏和递毛巾的活都统统包揽下来。
  生活助理在交待完昨晚发生的事情后，他就让人先回去了。
  上白班的助理是另一人。
  由于今天要出门，他们让王婶和另一个助理可以稍晚些过来，所以屋里现在只有夏清禾和梁郁两人。
  夏清禾洗漱完后，被梁郁扶至桌前吃早饭。
  梁郁东西种类买得挺多，包子、油条、烧卖各种各样，但每种的量很少。
  夏清禾看见袋子上面的logo意外道：“竟然是馨香园，好久没吃了。”
  “是，”梁郁笑了笑，“我想你可能想吃，特意起早去买的。”
  馨香园是夏清禾大学附近的一家老字号面店铺，只有早餐时间营业，火爆异常。
  每次想吃，只有早早去排队或者花钱请人代排，至少要排个一两小时，十分折腾人。
  夏清禾深深地看了眼梁郁，说话：“谢谢。”
  梁郁：“快吃吧，待会儿凉了不好吃。”
  他也在夏清禾对面坐下，把袋子里的透明盒子一个个打开，瞬间香气弥漫。
  夏清禾接过梁郁递来的筷子，迫不及待先吃了口离自己最近的小笼包。
  “好吃，”夏清禾忍不住感叹，“都忘了上次吃他们家是什么时候了。”
  “好吃就多吃点儿，”说着话，梁郁又给夏清禾挑了个包子放他碗里，“这是他们家灌汤包的新品，试试看。”
  夏清禾也不和梁郁客气，把他挑来的包子放入嘴里。
  浓浓的蟹黄汤汁在唇舌间游走，夏清禾露出享受的表情。
  梁郁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是喜欢的，脸上的笑变得真切许多。
  夏清禾没忘这个给自己带早餐的大好人，招呼道：“你也快吃。”
  梁郁的确没吃早饭，吃的也是买的两人份，他回了句“好”，也开始动筷子吃饭。
  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直到早上雨才停。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泥土味，没拉的窗帘外，朝阳把天染成橘色，缓缓升起。
  连带着夏清禾靠外的左侧脸都被染上一抹淡淡的橘色。
  夏清禾眸子里映照出一抹光，像星星一样漂浮在他瞳孔上方。
  梁郁趁着吃饭，偷偷去看夏清禾。
  这样真好，能和喜欢的人一起，两人三餐四季，等待每一个日升日落。
  可如今，他待在夏清禾身边的每一分一秒，都像是偷来的。
  第86章 事已至此
  “咔嚓。”
  宁静被开门声打破。
  毕芳来了，她手里只提了个小包，没拿其他的东西。
  两人也差不多吃完。
  毕芳瞥了眼，询问：“走吗？”
  “好，阿姨您再等会儿。”梁郁回答，给夏清禾递去纸巾让他擦了擦嘴。
  夏清禾嘴上的伤太明显，毕芳也看见了，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睡一觉起来嘴还破个口子。”
  夏清禾心里暗道不妙，面上却还是装着镇定，说：“吃东西不小心咬的。”
  毕芳皱眉，不知道信没信。
  夏清禾把目光投去给梁郁，试图乞求他帮帮自己。
  梁郁本不想帮忙，他答应了夏清禾不把这事告诉毕芳，但如果是毕芳主动发现，从夏清禾口里逼问出来，也不算他食言。
  或许是夏清禾的眼神过于炽烈，梁郁被他盯了有一会儿，才开口：“药还没吃，我去给你倒点儿热水。”
  “好，”夏清禾连忙应声，“吃完药，我们就走。”
  “妈，你帮我拿下药，在第一格橱柜下面。”
  毕芳点点头，去帮他拿药。
  夏清禾松了口气，话题转移后，成功没让毕芳再纠结夏清禾嘴上的伤，
  关键时刻，还好有梁郁递话。
  夏清禾不由暗自庆幸，还好裴骏杰昨天没往他脖子、锁骨等明显部位亲吻，除了手腕的红痕，其他都被遮在了衣服下方。
  而手腕处，毕芳不仔细看，应该不会被发现。
  梁郁倒来温水后，夏清禾从毕芳手里接过药，很快配合着把药吃完。
  毕芳见他准备好就招呼着从家离开。
  梁郁信守承诺，后面也没透露半点裴骏杰昨晚的事。
  夏清禾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今天是由毕芳开车去医院，夏清禾心事重重，但由于昨晚过于劳累，上车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到了医院。
  梁郁把他叫醒，询问：“要不，我背你上去？”
  停车的位置到医院门诊大楼还有段距离，加上还得等电梯坐电梯。
  看夏清禾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梁郁没来由泛起一股子心疼。
  “不用。”夏清禾忙去拿放在一旁的拐杖，拒绝了梁郁。
  梁郁没强求，只是在夏清禾从车上下来时，又默默扶着他没拿拐杖的那只手。
  毕芳停好车，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医院门诊大楼。
  诊室。
  因为约了时间，叶医生已经在提前等候，没有其他病人。
  夏清禾一到便和叶医生进了诊室，单独对话。
  毕芳和梁郁在诊室外等候。
  这次沟通对话时间不长，没到半小时，叶医生便从诊室里出来了。
  和上次一样，叶医生把毕芳和梁郁叫去了办公室。
  他先给两人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温水，让两人坐下说话。
  但着急上火的两人哪有心思喝什么水，坐下后，毕芳先一步开口询问：“叶医生，他这情况严重吗？”
  “发生了这种意外，会不会让他病情恶化？”
  “不急，”叶医生安慰道，“你们听我慢慢说。”
  “他今天的情绪能量很低，能问出的东西很少。”
  “不过打碎的杯子他具体给我说了，是他上大学的假期，和裴骏杰一起旅游在J市亲手做的，算是两人的一个情感见证吧。”
  “他不是因为杯子碎掉生气，而是因为裴骏杰对待这对杯子的态度和他不一样而生气。”
  “这对杯子在他看来有特殊的意义，但是打碎掉以后对方如此轻而易举就把它丢掉，甚至连说都不给他说一声，在他看来，是对这段感情的不重视。”
  “好比感情双方，一个重视结婚纪念日，一个觉得这种纪念日和平时没差，两人对待这种小事的观念不一样，一时还好，长期相处下去，迟早得出问题。”
  听见叶医生的话，毕芳和梁郁互相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