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渐渐消弭，顾琅言微喘着粗气，灵活地转了一圈手中的纯黑色的细闪麦克风，和现场的粉丝聊了会天。
  “很高兴大家来的我的家乡，江云。希望大家玩得开心，希望我们能一起度过这美好的夜晚。”
  语毕，灯光倏地灭了。
  荧光棒发着幽暗的白光。
  几秒后，顾琅言张开双手，闭上眼，像是在用心感受全场的注目。
  顾琅言的舞台妆造很完美，陆祺离得太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晰。只是知道他似乎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西装上点缀着淡蓝色的蝴蝶，上衣是深v领的，没有任何内搭，胸前戴着简单的银质项链，在远处泛着光。
  陆祺想了想，顾琅言的应援色好像就是蓝色，蝴蝶代表着他的粉丝。
  数道蓝色的光同时落在顾琅言的身上，同时音乐声响起，场内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那么几秒钟，陆祺只觉得心脏都是空洞的，似乎是有正在侵蚀他的心脏，不然他怎么会在看到顾琅言时心脏又痛又酸呢。
  顾琅言极具金属质感的嗓音在他耳边回荡着，陆祺有些奇怪，明明自己离他那么远，但他的歌声就好像在告诉陆祺：“我在你身边”。
  可现实明明是：“你在台上，我在人海”。
  陆祺自嘲地勾唇，目光一动不动大概是盯得时间太久，眼睛酸涩得要命。
  音响的声音强烈到陆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地震。
  有多久没见面了呢。
  陆祺不敢想那个数字。
  不，陆祺在心里反驳自己。明明每天都见面，毕竟顾琅言火得如日中天，到处都能看到他的人形立牌和大屏广告。
  他不受控制地抬手，像是隔空触摸着大屏幕中顾琅言的身形。许多年前他也曾这样抬手抚摸顾琅言的脸庞，那时候的顾琅言青涩稚嫩，会因为他的触碰脸红。
  陆祺猛地收回手，不敢再去探究记忆里顾琅言的模样。
  唱到高潮的片段，顾琅言摘下一侧的耳返，头一偏，汗水顺着他的侧脸划过脖颈，他大手一挥将麦克风递了出去。
  场馆内爆发出粉丝集体大合唱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欢呼与尖叫，久久没有停歇。
  陆祺望着大屏幕中认真聆听粉丝歌声的顾琅言。
  台上的他光鲜亮丽、风光霁月，台下人声鼎沸，陆祺的耳膜被响亮的音乐声撞击着，震得他胸腔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又一首歌曲结束，顾琅言下台换衣服的间隙，霏霏终于冷却了下来，她侧头看了一眼陆祺，觉得他这人实在是矛盾。
  来看演唱会居然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拿出手机拍摄录像，甚至没有开口跟唱，让霏霏不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顾琅言的粉丝，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她注意到陆祺眼睛没有一秒钟是离开舞台的，甚至视线会随着顾琅言的移动而移动，不像是来听演唱会的，倒更像是来看顾琅言的。
  他的满心满眼只有顾琅言。
  荧光棒闪烁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霏霏莫名在他的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缕哀愁和眷恋。
  紧接着霏霏就收回了目光，再次专注地看着舞台。
  轻柔的音乐声响起，霏霏忍不住尖叫：“啊啊啊啊啊，终于到这首歌了！”
  顾琅言换了身衣服，依旧是白色为主。他身形颀长，白色的衬衫收进蓝色的牛仔裤裤腰当中，勾勒出他的腰身，衬衫在灯光下隐隐透着小麦色的皮肤，这身衣服虽然简单，但顾琅言穿起来格外有张力，肩宽腰窄腿长，迷倒了不少粉丝。
  “是《十八岁的我》，我最喜欢的歌！”
  《十八岁的我》是顾琅言出道前半个月亲自作词作曲的一首歌曲，歌词和曲调都很简单，没什么深奥的含义，也没有高难度的技巧，像是一张生气勃勃的青春画卷，顾琅言亲自在上面书写，摹绘出他的青春。
  这也是唯一一首顾琅言不会把麦克风递出去让粉丝合唱的歌曲。
  有人说顾琅言太自恋了，在歌词里把自己写得那么完美无缺。
  有人说这是顾琅言对十八岁的自己的期许。
  还有人说这是顾琅言写给初恋的歌，但却命名为《十八岁的我》。
  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初春的枯叶落下，仲夏的细雪飘舞。
  早秋的蝉鸣响彻，深冬的微风吹拂。
  那年十八岁的你，倚靠着街边路灯。
  多么明亮又耀眼，心脏都跟着沸腾。”
  大屏幕中，顾琅言半垂着眼眸，整个人都沉浸在这首歌中。
  摄像机跟着他缓慢地移动，正好在他抬眸时捕捉到了他眼角的湿润与薄红。
  “哥哥每次唱这首歌都会哭，天啊他的青春到底多惨啊。”
  陆祺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顾琅言的眼角上。
  顾琅言的青春前半截是丰富热烈的，后半截确实可以称得上悲惨，同时还有很多遗憾。
  他这首歌是写给谁的？
  陆祺心中有答案。
  “沿着光追寻你走过的印迹，跟在你的身后停停走走，却不敢多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即使顾琅言没有将麦克风递出去，台下的粉丝却依旧默契地跟着他合唱。
  面对着镜头和粉丝，那一滴泪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被他用手指轻轻抹去。
  “哥哥别哭！我们永远爱你！”
  这首歌的曲调算不上多么高级，但却极其容易引起共鸣。
  副歌部分之前有半秒钟的静音，紧接着才将歌曲推入一个高潮。
  那半秒钟，像心脏漏掉一拍的节奏，像怦然心动的迷茫，也像退无可退的妥协。
  “燕燕早就做到了，在台上闪闪发光，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沸腾。”霏霏更加相信这首歌于顾琅言而言是与十八岁的自己对话。
  陆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大脑一片空白，宕机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心脏的抽痛早就在温柔的歌声中被人抚平，可却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痕迹，看不见，摸不到，只能感受到那人指尖的余温。
  陆祺由衷地为顾琅言感到高兴。
  自那一年他们走上各自的道路后，陆祺目送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虽然不会主动打探顾琅言的消息，但顾琅言一夜爆火后铺天盖地全是有关他的热搜和路透。
  再加上共同好友之间不经意的闲谈，也会牵扯出顾琅言的近况，无论陆祺怎么躲都躲不开。
  那个在十八岁时和自己踩着月光压马路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更加优秀的模样。
  有无数人为他倾倒为他雀跃。
  他也一跃成为顶流男星，奢饰品代言数不胜数，电影电视剧好评如潮。
  曾经将头埋在陆祺颈窝中带着哭腔说“只有你爱我”的少年也早已拥有了全世界的爱。
  这让陆祺的爱更加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说】
  依旧是试阅。
  歌词是我自己瞎写的 没什么涵养的废话orz
  第3章 梦醒、香烟、“不夜天”
  演唱会临近结束，顾琅言又和粉丝互动了许久，导播随机挑选内场的幸运粉丝，霏霏羡慕得发出了嘤嘤嘤的尖叫声。
  好不容易有了点信号，霏霏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刷起了微博超话。
  她和其他粉丝同样关心一个问题。
  并且在超话中得到了答案。
  一个多年老粉在粉丝圈很有声望，几乎顾琅言的每一次线下活动都有她的身影，她在超话中附带了一张现场照片，煞有其事道：“不用蹲了，今天内场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依旧是空着的。”
  霏霏嘀咕了一句什么，陆祺没听清。
  远处的大屏幕上，汗水顺着顾琅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到因为用力唱歌而青筋暴起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在粉丝的安可声中，顾琅言无奈地笑了笑，“那再唱最后一首，我们就晚安，好不好？”
  “好——”
  鼓风机吹掀了顾琅言的衣角，导播非常识趣地拉近景，那一截紧实的腰腹就这么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激起台下观众齐刷刷的尖叫声。
  麦克风的将顾琅言的声音扩大了不知多少倍，陆祺能感受到他话中带着的细微疲惫。
  没记错的话，顾琅言声带似乎受损过，那一段时间是他的低谷期，他不曾在人前露面，就在许多粉丝以为他因此一蹶不振之时，他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面前，转型拍戏、做演员。
  但同时他也没有放弃音乐这条路，只是站在舞台上唱歌的画面越来越少。
  近两年大概恢复的还不错，他宣布开启巡回演唱会的消息公开后，掀起了粉丝们在各大平台上狂欢的热潮。
  “那最后一首歌，送给在场的所有人。”
  听到这里，陆祺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这场如同泡沫一般绚烂美丽的梦终究要破碎了。
  陆祺起身，对坐在身旁的霏霏道：“麻烦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