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祺纠结了好半天，决定去吃付炀多次赞美过的海鲜餐厅，饭后依照付炀的推荐路线慢悠悠地走向附近的小酒馆。
  他忽然很想喝酒，想到嗓子眼都在发痒。
  小酒馆在一个小巷子的拐角，这里是一条意式风情街，不远处很热闹，围着好几圈人，陆祺注意到有不少人举着手机拍摄，他好奇地走近，看到是一家剧组正在拍外景，陆祺的脚步立刻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被工作人员簇拥着的顾琅言，和站在他身边笑得灿烂的唐嘉慈。
  原来那天他说的回剧组，就是回这个剧组。
  陆祺攥紧拳头，然后又轻轻松开。
  不愧是火了好几年的cp，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确实般配。
  唐嘉慈的脸很小，眼睛又大又亮，瞳孔黑得纯粹，不掺任何杂质。笑起来的时候脸颊右侧还有小酒窝，被粉丝称作“甜妹”。而他身边的顾琅言比他高了大半个头，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后颈，眼尾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鼻梁高挺，嘴唇颜色很淡，他一只手插兜，侧着身子和唐嘉慈一起看剧本，一只手捏着剧本，时不时开口补充两句，气质清贵。
  陆祺又一次意识到，他和顾琅言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这几十步，也不仅是隔着一层一层人群。
  明亮甚至可以称作刺眼的打光灯笼罩在他们的身上，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舞台。
  而他，是台下的观众。
  心脏沉甸甸的，像是要坠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小酒馆。
  不远处的顾琅言却像是接受到上天的某种指引一般，神经跳跃，倏地抬眸，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祺的心情被搅得很糟糕，他点了两杯酒自顾自地喝着。有人和他搭讪，他只是冷冷瞥一眼，也懒得开口拒绝，那人接收到他的目光后也很识趣地退开了。
  顾琅言自26岁演了一部网剧男二后再次掀起一波浪潮，同时正式转型演员，有不少粉丝是在看他的电视剧后才入坑的。
  有人为他的嗓子感到惋惜，那段时间陆祺也紧脏紧紧揪着。不过好在他沉寂许久之后带给观众的是更大的惊喜。
  ——有人发掘了他在演戏上的天赋。
  但陆祺倒不这么认为，他知道顾琅言很拼很努力，外界所能看到的天赋只不过是他日复一日的努力罢了。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一定付出了远比收获更多的努力。
  顾琅言凭借一部男二的网剧再次活跃在大众视线之内，跟着一起出圈的除了那个“死了”许久的男团以外，还有一条视频。
  是那年元旦，顾琅言抱着吉他弹唱粤语歌曲的视频。
  视频里的顾琅言坐在凳子上，围着一圈一圈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教室棚顶的灯被关掉了，手机闪光灯的光亮交错着落在他的侧脸上，而他却像是感受不到这些视线一样，温柔、缱绻地望着对面隐在人群中的某一个人。
  那段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这条视频，陆祺也很难不去想起那段记忆。
  后来顾琅言接受采访，主持人开玩笑打趣：“面对粉丝‘谴责’，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因为顾琅言在刚出道的时候表示自己只会弹钢琴，如今视频爆出，就有人拿这把吉他说事儿了。
  对此顾琅言露出一个妥帖的微笑：“我确实不会吉他，这个视频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了，那时心血来潮学过一段时间，但已经很久没弹了，实在是撑不称上‘会弹’。”
  “至于粤语歌……坦白讲我也只会唱这一首，而且很多年没唱了，大家听发音也能听出来非常不标准，我就不在粉丝面前献丑了，权当给我留点面子了。”
  说着他还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祈求表情。
  他的回答堪称天衣无缝，赢得了在一众好评，都夸他“坦率”“诚实”。
  陆祺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到顾琅言了，他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这一切都源于那场热搜。
  他那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心脏再一次被翻出浪花。
  陆祺把喝了一半的酒放在吧台上，拍了拍坐出褶皱的裤子起身要走。
  手机里忽地弹出顾琅言的消息：“你在这里吗？刚才好像看到你了。”
  配图是陆祺所在的小酒馆的门牌。
  鬼使神差地，陆祺回了一个“嗯”。
  半分种后，一道身影混在人群中跟着进了小酒馆，他坐在连灯光都照不到的角落里，可陆祺却一眼看到了。
  “我在B217。”
  陆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把那杯剩下的酒喝净，肚子里塞满液体有点涨，顶得肠胃不太舒服，但酒意上头给了他足够的理由走到顾琅言身边。
  【作者有话说】
  付炀：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拿出自己精心规划的旅游攻略，并重点标注了几个点位）
  榜单要求，会连更六天！！都是会在零点准时更！这样宝子们一睡醒就能看到了！（存稿告急ww
  看了一下我写内容其实不知所云，提前预警一下后面估计也是这样的
  从头到尾只有感情之间的拉扯羁绊，我也不是很会写事业方面的内容，大概都是一笔带过，有时候也很担心纯写感情会不会看腻或者视觉疲劳……？？-？？
  第56章 退场
  陆祺缓缓拉开凳子坐下，这里位于小酒馆的角落，太暗了，他看不清顾琅言的五官，但能感觉到他在笑。
  “又见面了。”顾琅言把点的杯柠檬水推到陆祺面前。
  陆祺看着水晶杯底的柠檬片一阵怔忡，捧着杯子，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边缘：“你不是在拍戏吗。”
  顾琅言轻轻应了一声，他换掉了刚才穿的那身西装外套，只留内里的黑色衬衫，衬衫左上方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冷淡也随之褪去几分：“我的戏份很少，刚才是在帮忙讲戏。”
  陆祺脱口而出：“你来这里不怕被拍啊。”
  “挺担心的，但是……”顾琅言收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反问他：“你自己一个人吗？”
  陆祺点头。
  顾琅言紧绷僵硬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支着下巴看陆祺的自然搭在桌子上的手背。
  哪怕没有什么灯光，但他的手背依旧白得像是在发光。
  顾琅言知道那句他没说完的“但是更想见你”会给陆祺带来困扰，所以他吞咽了下去，也没把那句“怎么没跟男朋友来”问出声，因为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想听。
  “拍戏累吗。”鼓点节奏强烈的音乐声充斥在耳膜里，陆祺抬高了嗓音问，哪怕是这样他也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顾琅言看向他，先摇头，又点头：“刚开始很累，但是没办法，只有这条路了。”
  陆祺知道他话中的含义，他从偶像转型歌手，好不容易获得了那个梦寐以求的身份却又被无情地击垮，似乎只剩这条路了。但他又顽强地站了起来，努力治疗嗓子，只为了再次回到只属于他的舞台。
  “你很厉害。”陆祺喝了几口柠檬水，酸酸甜甜的，暂时压住了胃里不舒服的感觉，“你做什么都做得很好。”
  “是吗……”顾琅言发自内心地笑了，“还想喝什么吗，我请你。”
  陆祺抬眸看了一眼他，也跟着笑了，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和他面对面坐着一点也不煎熬，就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简单聊几句就很舒服很放松。
  “喝这个吧，‘夏日烟火’。”陆祺指着精致的菜单说。
  “夏日烟火”和陆祺想象中的粉红色不同，它整体青绿色，抿一口能尝出青提利口酒和威士忌的味道，还点缀着柠檬和薄荷叶。
  确实很有夏天的感觉，陆祺多喝了几口。
  “那天你来看演唱会了对吗。”顾琅言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荡得陆祺的胸腔也跟着同频振动了几下。
  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想到自己那天看到的热搜，吞吞吐吐道：“……是去了。”
  “晴晴说在超话看到有人偷拍你的照片，已经联系本人删除了。”他停顿了半秒钟，“你觉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陆祺含蓄道，他想起在地铁上那个粉丝吐槽黄牛票价：“就是黄牛票有点猖獗，这是我替你的粉丝说的。”
  顾琅言哑然失笑，目光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嗯，我知道，这个我和团队也一直在想办法打击。”
  陆祺意识到现在说的有些尴尬，他只能陪几个笑脸表示友好。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去吗。”他的语气客气又带着疏离，似乎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顾琅言把酒喝尽，沉默地等待着陆祺的回复。
  他舔了一下嘴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他的衬衫的衣领上有重工刺绣，陆祺盯着他衣领上细闪的银线，思绪飘远了。
  陆祺莫名想到之前刷到粉丝对顾琅言的评价——夜色中最诱人的妖精，连光影都格外偏爱他，只要对视一眼就能心甘情愿地为之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