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作者:风月归我      更新:2025-09-08 08:19      字数:3279
  可他却没什么机会靠近幸福一步。
  “快到预产期了吧?”
  “是啊,还有一个月,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嘿嘿,我想要小棉袄。”
  陆祺勾唇笑了一下,“那就……祝你如愿吧。”
  陆祺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一点光亮,姜以泽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喝了酒大脑酒有些迟钝:“你不打算找个伴了?还以为你上次带程奕过来见我们,是认真了呢。”
  胃里翻涌着,火辣辣的疼,“自己过挺好的,舒坦。”
  陆祺自我劝慰,差点要把自己说服了。
  姜以泽哼唧了几声,混乱的大脑中忽然闪过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那……之前和你同居的那个呢?怎么就分了呢。”
  他不知道那天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的那个人是现在火得如日中天的顾琅言,他只是在偶然一天才得知他和男朋友分开了,陆祺不曾对他说过原因。
  “……”陆祺保持沉默。
  在酒精的渲染下,姜以泽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为什么啊?你们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好到分开这么多年,他都没在陆祺身边看到过其他人的身影,哪怕是陆祺前阵子那个男朋友,姜以泽都并不看好他们。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不合适呗。”陆祺笑了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姜以泽讪讪一笑,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
  “他一身光环,有名有利,而我……只是万千普通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陆祺想到热搜,想到他们之前错开的八年,低声嘟囔了一句,说话不太清晰:“回不去了……”
  他甚至连发条消息询问热搜的勇气都没有。
  胆小鬼。
  “你这话说的,你要是微不足道,那我们这些更普通的算什么?”
  陆祺痴痴笑了几声,“都是普通人,我们都是……”
  比起辽阔的宇宙银河,我们都不过是一颗渺小的尘埃。
  陆祺很快就继续喝着酒,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能酸掉人鸡皮疙瘩的酸话感到羞赧,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自己太过于难堪,只能一下接着一下的喝酒。
  酒后大脑更加迟钝,也更容易产生一些微妙复杂的情绪。
  将陆祺的怯懦、畏惧暴露的彻彻底底。
  但他还是想继续喝,喝醉了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睡一觉,天就亮了。
  一夜宿醉,醒来后陆祺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成两半了,又疼又晕,他躺在床上缓了好半天,始终觉得眼冒金星。喝酒太多胃里还不舒服,他强忍着翻涌的呕吐感跨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陆祺靠在饭桌边喝水,低头闻到了自己身满身酒气,眉头紧皱,他一脸嫌恶,才想到昨晚回家困得倒头就睡,还没洗澡。
  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的自己,陆祺连忙冲了个澡,出来后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宿醉之后的难受也被水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一觉醒来已经正午,陆祺懒得叫外卖,随手做了一碗面条吃,昨晚喝了太多酒到现在肠胃还很难受,他只想吃点清淡的。
  一碗面下肚他才感到好受些。
  陆祺闲来无事玩了会手机,一整晚没看手机他错过了太多消息。
  陆祺当然看到了昨天将近凌晨,顾琅言发来的消息。
  顾琅言的头像依旧是小白,像是从高中就没换过的一样,但陆祺能在头像中看出小白细微的变化——眼神疲惫,笑容也没有那么自然。
  陆祺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好久,脑海中闪过第一次见面时就相当热情的小白,自从和顾琅言分手后陆祺再也没见过小白了,他和顾琅言共同抚养过它一段时间,后来陆祺再也没养过任何宠物,小白在他心里是唯一的。
  ……不知道八年过去了,小白怎么样了。
  一只狗的寿命最多十几年,算来算去,小白现在也该十几岁了。
  陆祺不敢想太多,他退出来,想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顾琅言在他空有想法但畏畏缩缩停滞不前的时候出现,可以算是突然,但又恰到好处。
  不久前陆祺还努力想要摆脱过去的回忆,专注现在的生活。可再次遇到顾琅言,想法和决心也随之改变。
  陆祺叹了口气,退出微信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通话记录,一眼就注意到那串熟悉的数字。
  陆祺呆滞地站在原地,拼命回想为什么会有一通和顾琅言的通话记录,只有短短半分钟,可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那段记忆像是被凭空掐掉了一样,他对这条记录没有任何印象。
  他倒吸一口凉气,被这条通话记录吓得有些腿软。
  ——难道他昨天晚上发酒疯给顾琅言打了电话?
  ——怎么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断片?
  ——到底说了什么啊?
  大脑一片空白,被各种谜团塞满,陆祺颤抖着指尖点开那条记录,却发现电话是顾琅言打来的。
  他打给自己做什么?是想说什么吗?那他到底说了什么呢?还是我说了什么?
  陆祺沮丧地抱着脑袋,他拼命去想,可脑袋除了越来越疼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他隐约记得昨晚和姜以泽喝了很多酒,姜以泽发起酒疯给许瑶打电话,长篇大论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肺腑之言,结果发现电话没打过去,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陆祺就坐在一旁嘲笑他,然后姜以泽恼羞成怒怂恿他也重要的人打电话……
  回忆到这里,陆祺的心脏迅速凉了半截,寒意从脊梁骨攀爬到头顶,头皮都跟着阵阵发麻。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没有一丁点记忆是关于他对顾琅言说了什么不体面的,但他无法保证自己没做出这种行为,毕竟他喝了酒,而且事后还断片了。
  陆祺暗道酒精害人不浅,懊恼地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陆祺辗转反侧了好久,还是给顾琅言回了条消息。
  凌晨顾琅言问他:“睡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回道:“昨晚酒喝得有点多,看到你给我打了通电话,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两分钟后,顾琅言说:“没有。”
  见他这么说陆祺才放下心来,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安,他继续问:“那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事吗?”
  顾琅言:“没事,打错了。”
  原来是打错了……
  失落中又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心悸,陆祺想,可能他真的什么都没说,也可能他什么都说了,而顾琅言这种平静冷淡的态度或许就是他给自己的回答。
  陆祺有些摸不着头脑,顾琅言的态度时冷时热,就像是一团捕捉不到的空气,能感受到他就在身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陆祺苦涩地勾了勾唇,努力忽视鼻头的酸涩感,他想了想,摆出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姿态,让这场聊天对话看起来更像普通朋友之间礼貌的寒暄:“嗯。最近很忙吗?”
  顾琅言:“有点忙。”
  “好,那你注意身体。”
  “放心吧。”
  ……
  聊天内容就停在这里,和前段时间的对话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只有陆祺知道,这几乎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越看越满意,满意到眼前有些模糊。
  陆祺一直都知道的,他和顾琅言之间有一条看不见摸不到的红线,这条红线就是他们关系的临界线,他们各自站在线的两边,这就是最好、最合适的距离了。
  谁都没提约好在斯邈见面的事,陆祺想着,以顾琅言现在的身份和热度是不可能缺心理医生和心理咨询师的。
  他愿意来斯邈,恐怕也只是给自己这个老同学一个面子而已。
  第二天陆祺照常到斯邈,和来访者聊天对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偶尔在需要给出反馈和回应的时候,用委婉的,柔和的方式传递出自己的思想,以此帮助来访者减轻痛苦。
  每次和来访者聊完,陆祺就会很累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大脑的倦怠。
  这世间那么多人,每一个人都在被不同的苦恼和痛苦纠缠,即便是他,也不可避免。
  前几年刚开始接触这方面工作的时候,陆祺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跟随来访者变动,但他也知道,做咨询师最忌讳的就是过度共情。这几年过去,陆祺也明显感受到自己变得更加“铁石心肠”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和来访者的聊天过程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也会为他们的遭遇和难过、愤怒,但他的本职工作在于——引导、帮助。
  仅仅是共情是没用的。
  陆祺捏了捏眉心,连续两天没怎么睡好,太阳穴一阵阵的跳痛,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休息中的陆祺唤醒,他一脸不悦:“喂?”
  “您好,快递,您的快递要送到哪里?我看地址只写了小区没有写具体的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