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几页薄薄的纸张在他手里像是巨石一般沉重，压得他喘不上来气，嘴上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志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做错了，硬着头皮说：“蒋总一直有摘除腺体的打算。”
  “唰”的一下，季时瑜攥紧拳头，报告瞬间布满狰狞的褶皱。
  “为什么？”
  宋志宇没说话。
  季时瑜拿着报告走了。
  他没有去公司找蒋明铖质问，他甚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状态面对他，质问的话堆在唇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懂过蒋明铖，也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
  蒋明铖那天回来得很早，早到季时瑜还没有做好准备。
  体检报告被平放在桌面上，蒋明铖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就坐到他的身边。
  “你要摘除腺体？为什么？”嗓音发干，喉咙变得很紧，季时瑜艰涩地说。
  “是。”
  “为什么？”季时瑜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蒋明铖那双幽深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季时瑜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鼻腔酸涩极了，胸口像是塞满了一团棉花，季时瑜问：“为什么？”
  蒋明铖轻描淡写地说：“这个腺体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甚至还会干扰我，这样百害无一利的器官，为什么要留着？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生病了吗？”
  心脏一点点肿胀起来，仿佛一碰就能流出血水，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季时瑜抬手胡乱摸了一把眼角，手上湿漉漉的。
  蒋明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因为这个吗？”
  蒋明铖无奈地笑了笑，他想他大概知道季时瑜想要听到什么了，似乎一直以来他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知道，但实际上他从未说过：“因为我爱你。”
  “我不想有任何可能会影响我们感情的因素。”
  而这个代表Alpha的腺体，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时刻都有坠落的风险。
  他也不想再因为所谓没有Omega信息素安抚，而变成一只满脑子想着交配的野兽。
  “所以，别想跑了。”蒋明铖强势地说，“等我做完手术，我们就都是Beta了。”
  眼泪夺眶而出，他再也抑制不住滚烫的眼泪了。
  季时瑜发了狠地扑过去，献上真挚的吻。
  他已经被这样巨大的感动吞没，没有一句话能表达出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唯有亲吻。
  “不要，你不要这样做。”在哭声中，他断断续续地说，“有危险……”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蒋明铖用指腹蹭掉他脸上的泪水，可季时瑜实在是太能哭了，擦的速度完全比不上眼泪落下的速度。
  “怎么这么能哭，你是水做的吧。”
  “我想移植腺体。”
  蒋明铖瞳孔骤然收缩，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你……说什么。”
  第62章 我也爱你
  季时瑜被他滚烫的视线盯得有些无地自容：“你没听到就算了。”
  “算了？你想抵赖？”
  “你明明就听见了。”季时瑜把头撇到一旁，蒋明铖的坦率令他也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语言的力量又太单薄，他只能拼了命地往他怀里缩。
  蒋明铖捏着他的后颈把他拉了出来，眼睛眯了眯：“为什么想变成Omega，是因为我吗？”
  “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蒋明铖迫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那个答案。
  季时瑜感觉自己像是在火炉上蒸烤一样，垂下眼睫：“在这之前我想确定一件事。”
  “你说。”
  蒋明铖看上去比他淡定多了，但落在他后颈上的手却出了一层薄汗。
  季时瑜鼓起勇气：“你说……你爱我，那锦乘呢？”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将蒋明铖对他哥哥的心思戳穿。
  说不在乎蒋明铖喜欢过别人是假的，但比起介意这些，他更加珍重此刻爱着自己的蒋明铖。
  更何况当年执意要将蒋锦乘带出去的人是他，这么多年他也已经吃够了苦头。
  “锦乘”二字一出，蒋明铖的脸色骤然一变，一阵青一阵白，喉头动了动，像是被迫吞下了什么难吃又肮脏的东西。
  小心翼翼观察他表情的季时瑜心脏仿佛坠入了冰窟，两人原本肌肤相贴，感受着彼此身体的温度，前一秒还是潮热的，这一秒热气散去。
  还是没能放下吗？
  季时瑜苦涩地想。
  蒋明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把他的嘴巴缝上，省得他再说些什么倒胃口的话，明明是这么好的氛围，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蒋锦乘。
  蒋明铖一脸不虞地瞪着他：“跟他有什么关系？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他吗？”
  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季时瑜僵硬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你是在故意气我吗？”说着他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脖子，逼着他抬头和自己对视，却在看到他眼底的泪光时愣住了。
  季时瑜想他这么久以来大概是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眼尾的泪珠被温柔地摸去，季时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轻轻把脸靠在他的掌心，小声说：“我也爱你。”
  没来得及宣泄的怒火一瞬间就被浇灭了，蒋明铖张了张嘴：“你再说一遍。”
  “我也爱你，阿铖。”他又重复了一遍。
  蒋明铖忽然笑了出声，在季时瑜模糊的泪眼中，隐约看到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就像年少时无数次在角落互相取暖那样。
  ***
  半个月后，季时瑜再次进组。
  而蒋明铖恰好要去他拍戏的城市出差，就像一只黏人的小狗跟在季时瑜身后，目送着他进了剧组还不满足，非要季时瑜保证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才肯善罢甘休。
  季时瑜的脖子上后颈上被覆盖上好几层标记，都是蒋明铖为了宣誓主权而留下的。
  那天两人互诉衷肠后，季时瑜就放弃了想要移植腺体的打算，还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劝说蒋明铖也不要做手术。
  最开始蒋明铖不太满意，固执地说摘除腺体有很多好处。
  于是季时瑜威胁他：“那不如我去移植腺体好了，你不是一直想标记我吗？我如果变成Omega，你就可以标记我了。”
  蒋明铖霸道地拒绝：“不行，你不能去做。”
  “为什么？就许你做不许我做？”季时瑜对他的双标行为进行的一番谴责。
  “有危险。”
  “摘除腺体难道没有危险吗？阿铖，你别忘了你是s级Alpha，危险性只会更强。”
  蒋明铖眼神认真：“你是不是太小瞧s级Alpha了。”
  季时瑜叹了口气，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因为易感期遭受了多少痛苦，但这些与他的安慰相比都不足一提。
  吻上他的锋利的眉心，季时瑜不怕被“割伤”，因为他知道蒋明铖不会伤害他。虽然他过去说了很多口不择言的话，但自己也说过很多违心的话。
  叹了口气，季时瑜轻声说：“阿铖，我不是小瞧你。只是……”
  他停顿了几秒，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就有点羞赧。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性格，是在和蒋明铖相处的过程中，让他学会了沟通和理解的重要性。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都无法承受。你能懂吗？”
  蒋明铖视线飘忽了一瞬，把人拽到自己腿上，二话不说地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黏腻暧昧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在逐渐升温的空气中，蒋明铖那张俊朗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晕。
  “这些话你是从哪学来的？”一个吻当然不解气，他大摇大摆地把手塞进他的衣服里，肆无忌惮地点火。
  被按倒在床上的那一秒，季时瑜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但显而易见，他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现在的季时瑜不再执着于所谓的第二性别。
  只要他们心意相通就够了。
  ***
  “好了，我真的知道了，你不要再念叨了。”季时瑜无助地捂着耳朵，车门被蒋明铖锁上了，他不能下车，只能被迫听他讲话，“我只要有空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蒋明铖拽住他的手，让他露出耳朵：“是必须，不是有空就打。你要是敢不接电话，就别怪我来找你，免费让你上热搜了。”
  季时瑜：“……”这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无奈，季时瑜点头答应了。
  临下车前又被蒋明铖摁在车窗上接了一个绵长细腻的吻。
  季时瑜蹭了蹭自己红肿的嘴唇，赶紧戴上口罩，在小许和粥粥的护送下进了片场。
  新剧是一部都市职场剧，也是季时瑜和傅予安这对热门cp的二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