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者:浮琅      更新:2025-09-08 08:21      字数:3284
  与之后的雷霆手段相比起来,之前所谓的病重、葬礼,就像是一个故意而为的测试。
  网上都在调侃。
  【虚假的商战:尔虞我诈,做空股票,收购公司
  真实的商战:给竞争对手办葬礼说他死了。】
  掌握了孟氏之后,路便越来越好走了。安初收到了平山发给自己的视频和图片,他犹豫了一会儿,转发给了方卜。
  方卜:【?】
  安初:【我也帮不了什么,你跟孟琏商量一下吧,他虽然失忆了,你告诉他前因后果的话他会帮你的。】
  方卜:【什么我啊他的,这件事跟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初:【没有。】
  方卜:【行,还得是你,既然这么了解孟琏,不如你亲自跟他讲一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成为鬼之后干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
  安初:【戒断中,勿扰。】
  孟琏果然同意了,新闻上再次爆出枋南寺囚禁众多女孩,谎称山鬼作祟的消息,囚禁的女孩被放了出来,枋南寺也被强制闭寺了。
  但说好的一周后办理离婚手续,却因孟琏太忙缓期了。
  ——
  收到方卜发来的视频和照片证据后,孟琏欣然同意了这一次跨界合作。
  孟氏集团高层与枋南寺主持勾结,引他去枋南山进行项目考察并趁机谋害他,孟琏也不会离开这么久,让孟氏集团股价暴跌。料理枋南寺只是迟早的事。
  若不是父亲提前嘱咐王助理如果他出事了便把血玉给安初,让他作为生魂生活了一段时间,孟氏集团便真的落入他人之手了。
  孟琏完全不记得那一个多月的事,根据体检报告和方卜所说,是受脑后淤血和魂魄离体影响。
  不过他醒来的那一天,看见那个七年未见的名义上的伴侣,不知为何如此熟悉。看见安初的那一瞬,眼前仿佛闪过了无数个嬉笑怒骂的瞬间,如此鲜活。一错神后,便只能看见那个疏离冷淡的安初。
  他心下一惊,不敢再看,开始跟方卜说话。
  发现那道红痕时,孟琏顾不上谨言慎行,伸手掐住安初的下颌——那是一道极其显目、暧昧的吻痕。
  脑后伤口泛起剧痛,孟琏告诉他:“可以离婚。”
  安初之后的表情常在孟琏脑海里浮现——惊讶、受伤、自嘲。
  这之后,安初也没有再找过他,但孟琏却常想起他。
  方卜的欲言又止,消失的记忆,仿佛碰上天时地利的死而复生。
  孟琏再傻也能猜到了,那道红痕恐怕就是他造成的。
  从孟氏到枋南山中间会经过安初所居住的别墅,孟琏每次去枋南山处理枋南寺的事,都会在那栋别墅前停留一小会儿,却又不敢打扰。他将约定离婚的期限一拖再拖,始终不敢敲门询问安初。
  今天,那栋每晚灯火通明的别墅却漆黑一片。
  “他今天出门了吗?”孟琏问。
  “孟总,小区今天停电了,备用电源出了点问题。”这家小区刚好是孟氏的产业,王助理一问便知。
  孟琏没忍住,走到门前按了门铃。
  开门后看见是他,安初似乎很惊讶,但四周有些暗,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先生,”安初轻声说,“您有什么事?是要现在去办理离婚吗?”
  “不是,”孟琏急促回答,犹豫了一会儿,“你今天,跟我住吧。”
  “啊,不用了,这……”
  “你不是怕黑吗?”孟琏说。
  “你记起来了?!”安初似乎很惊喜。
  “一点点,”孟琏眸光微沉,“我总会想起你。”
  安初探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那样熟悉的五官,气质却截然不同了。失去记忆时,孟琏的沉默是天性使然的沉着与不知世事的单纯;恢复记忆后,孟琏的沉默变成了上位者的高深莫测与危险。
  “我收拾一点东西。”安初说。
  孟琏住在市区的大平层里,回到家第一时间给安初煮了一碗面。
  那人像是变了一个人,煮的面却还是那个味道。
  安初吸着面,隔着雾气抬眸看着对面的孟琏,“你最近还顺利吗?我、我听说了你的事。”
  孟琏迟迟不说话,安初伸手准备拍他一下,却被孟琏一下子躲开了。
  “……顺利。”孟琏像是从失神中被拉了出来,低声回答。
  客厅开着所有灯,周遭明亮得过分,环境却是陌生的,连对面那个曾经如此熟悉的人都变得迷糊不清了。安初抿了抿唇,又有些食不知味了。
  没坐多久,孟琏就接了个电话,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出门了。事情太忙了,安初也能理解。
  孟琏这间房子是渝城视角最好的小区,客厅的落地窗将渝城地标性建筑尽收眼底,能看见最繁华的夜景。
  安初在安排好的客房里,毫无睡意时去客厅的落地窗前站着看夜景。不知多久,门锁微微响动,孟琏才回。
  他神情疲惫松弛,看见安初时微怔,脸上的疲惫又收敛了起来。
  “怎么还在这?睡不着吗?”孟琏问。
  “没有,我现在就去睡。”进房前,安初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孟琏。
  他站在明亮的灯下,身姿挺拔,眼眸深沉,身体凝实而不透光。
  有那么一瞬,孟琏的表情像极了尽失记忆时站在走廊的模样。
  安初忍不住问:“你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了。”孟琏回答
  第16章 “我叫安初,初一的初”
  躺在床上,安初想了很多。
  他想到孟琏的躲避,想到人是由记忆组成的还是灵魂,想到包里那份婚前合同和离婚协议书。
  早上,安初坐在桌边,看着桌面上的两份协议,口中默念,“孟先生,您的大劫已经过了,那我们还是离婚吧,之前发生的事都是……”
  “都是什么?”
  安初一抬头,就见孟琏端着一碗粥,下颌线清晰流畅,喉结微动,低声问,“你想跟我离婚?”
  明明已经练习过很多遍,开口却还是语无伦次,“您、你为了度过劫数才跟我结婚的,现在都好了,那就可以……可以离婚了。”越到后面,安初的声音越小。
  “先吃饭。”孟琏敲了敲桌子,示意安初把文件收起来,从厨房端出来一盘包子,兜里揣着手机。
  他放下盘子,拿出手机时,手机还放着ai念书的声音。
  “女子紧张地看着眼前一袭红衣的长发男人,声音颤抖:‘鬼王大人,您放过我吧!’”
  ai毫无感情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读着这一段对白,颇有喜感。
  安初紧绷的神经霎时松弛了下来。
  吃完饭,孟琏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擦干净餐桌后把两份文件摆在正中间。
  孟琏面色平静,“我答应跟你结婚不是为了父亲所说的八字相合,可以助我度过劫数。”
  “那也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吧,我们还没见过面。”安初冲动道。
  刚说完,安初便后悔了。当初协议结婚时你情我愿,现在他戚戚怨怨地控诉是干嘛?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感情中,先暴露底牌的往往是输家,安初脱口而出这句话时,就已经丢盔弃甲了。他自暴自弃地往桌上一趴,回到家中那种懒散的模样。
  “因为,”孟琏停顿了一下,“我不讨厌你。”
  “父亲那时候身体很差了,如果他非要我结婚的话,和你结婚,我不讨厌。不是因为利益交换想要利用你度过劫数。”
  “在从清德道观醒来那天之前,我从来不信这些。”孟琏道。
  安初真有几分意外,据方卜所说,孟琏的父亲在卜算方面相当厉害。
  “我的母亲在生产时意外死亡,父亲忙于工作,我从小到大就是几乎一个人生活的。小时候,带我的保姆故意克扣我的饭食,我就把她辞退了,学会自己做饭。父亲之后沉迷于玄学,成年之后他就直接把公司给我,之后一直不见人影。他所说的命数之说,我从未信过,也一直很难相信别人。”
  孟琏唇角下压,神情有些不自在,“昨晚,我不是故意躲开你的。”
  这几天都是在新闻上看见孟琏运筹帷幄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看见他那张冷峻的面孔上浮现出这样的神色。
  安初愣神地看着孟琏,仿佛第一次认识他,隔着漫长的七年岁月和一纸婚前协议,他又回到了那天上午,匆忙赶来的孟氏总裁连看都来不及看他一眼,一身笔挺的西装阔步走入民政局,办完手续后匆匆离去。
  那样高高在上的、用真金白银堆叠起来的气势,安初才发现,阶级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他只是凭借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命数得到了窥探这一阶层的机会,也仅此一眼。
  他以为自己昨晚已经想好了。他喜欢的是失去记忆的鬼魂,而不是那个让人高攀不起的孟氏集团总裁。
  不纠结,不强求,不妄想,孤儿出生的安初最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