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雨霈天青      更新:2025-09-08 08:24      字数:3295
  蒋宜周都懒得骂他了。真的是纯纯有病,能看出气来,怎么不去修仙?
  肖在渝顿了顿,道:“你哥和你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你们还是互相有边界感一点比较好。放在我们爸妈那个年代,你俩这个年纪,都各自有妻子儿女了,不会这样住在一块。”
  他这样低声下气,蒋宜周也哑了火,收敛了语气:“我们兄弟俩都条件差,娶不到老婆,不行吗?”
  肖在渝眼神无奈地望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宜周也觉得继续说下去没什么意思,就沉默下来。
  肖在渝自认为说得足够了,再说下去,他怕蒋宜周原本没那个意思,却像当初在美国那样被他暗示着开了窍,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吵了这一架,两人都没兴趣继续在市里逛,很快坐车回了吾家村。
  这三天祠堂都在重新描写祖宗牌位,不准外姓人进出,意味着蒋宜周不能提着衣服去找吾掠。
  车子开不到山那边,蒋宜周在忠叔家门口下车,谢绝了肖在渝要送他回去的提议,自己骑车走了。
  他专程绕到祠堂门口,朝里面张望一眼,但殿内依旧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吾掠到底在不在里面,只好骑着自行车先回去。
  当晚,看到蒋宜周摆到他床上的一堆衣服,饶是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吾掠,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震惊。
  “这会不会……太多了?”
  在蒋宜周告诉他商标已经剪了、小票被撕掉,不能退之后,吾掠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但蒋宜周想看他穿上新衣服的愿望却落了空,因为吾舅舅来找吾掠,说族里要开会。
  吾掠明显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走的。
  蒋宜周也只能无奈地把衣服给他泡进水里,等吾掠回来自己洗。
  因为白天都要干活,族里开会一般安排在晚上。这次要商量的是等祠堂重修完要办一场全宗流水席。
  从请地师挑选良辰吉日,到掌勺大厨选谁,菜式怎么定,酒席要用的桌椅上哪租,洗菜切菜端菜洗碗哪些人分别负责哪片区域具体帮什么忙,整个族里的成年男子都要参与进去,一连串的事情全部要提前敲定下来。
  吾掠自然也领了差事,等他回来时已经深夜十点多,蒋宜周早就睡了。
  窗帘掩着月光,屋子里漆黑一片,唯有旧风扇在不知疲倦地旋转。
  吾掠走到床边,无声地俯身查看,他夜视能力极佳,目光落在熟睡的蒋宜周脸上。
  蒋宜周睡得十分香甜,朝外侧睡,双手放松地曲着,手肘压住薄薄的毯子。他贪凉,来这儿不久后就抛弃了自带的长袖真丝睡衣,跟吾掠要了件干净背心,晚上充作睡衣穿。
  此时极为松弛毫无戒备地睡着,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白日里眉眼间是怎样的神采飞扬。
  吾掠抬手将毯子掀开一角,无声撩起蒋宜周背心下摆,在浓墨一般的夜色里仔细观察腰侧的瘀伤。
  只留下很淡的一小片痕迹。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轻轻碰了碰那一片的皮肤。
  熟睡中的蒋宜周似是感觉到什么,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往他手的方向蹭了蹭。
  吾掠神色微变,触电一般收回手,仅仅是半秒之后就意识到,刚才将浸泡的一堆衣服洗干净,手掌还残留着水温,蒋宜周即便在睡梦中也贪凉,忍不住往上凑。
  吾掠无声地蜷起手指,捻了捻粗粝的指腹,好半晌,替蒋宜周盖好毯子,起身,掩门走了出去。
  第49章
  第二天蒋宜周起床的时候吾掠还没走,描字的活比画画轻松多了,这两天他都晚出早归。
  蒋宜周很高兴他能在家里待久点,当然,更高兴的是吾掠把新衣服穿上了。
  夏日的夜风果然给力,昨晚洗的衣服今早就全干透了。虽然吾掠选的是最低调的一身黑色,但这就足够蒋宜周开心一早上。
  虽然一身黑,但也很帅。
  想不通吾掠明明有这样高的颜值,为什么非要图省事,留个邋里邋遢的造型。这么放纵自己,浪费颜值,他不单身谁单身?
  以前村里就蒋宜周一个外来人员,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刷刷手机看看书,吃完饭午睡后再刷刷手机看看书,一天就这么过去,也挺自得其乐。
  如今多了个肖在渝,这人是个闲不住的,不是邀请蒋宜周去百里外的景区度假,就是去哪个山里玩漂流,明明是偏僻得不得了的一个村庄,总能让他在周边找到好玩的地方。
  可蒋宜周都提不起兴趣。
  他始终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任务和计划,如果离开吾掠身边,无异于浪费时间。
  还不如坐在院子里看书,好歹是守着吾掠的家。
  肖在渝拿他没办法,自己倒是搭车出去跑了两天。
  他是村里难得坐豪车出入的,如今俨然成了全村八卦目光的汇聚处,吾水珍就跟蒋宜周说过,不知道他的朋友这两天在忙些什么。
  蒋宜周听后就当听过了,反正肖在渝的生活总是缤纷多彩,多得是打发时间的方式。
  这天早上蒋宜周收到了肖在渝的消息,对方说有东西要给他。
  蒋宜周不知道肖在渝能送什么,左不过是这两天在外面玩带回来的礼物。
  蒋宜周回消息,告诉他,自己下午会去村里。
  肖在渝很高兴地回了句“到时候见”。
  今天是吾家祠堂摆宴的日子,地师算出来祭祖的最佳时辰在下午三点多,于是宴席也就摆在了晚上。
  蒋宜周一个外姓人原本不能参加,但吾舅舅是族长,放话说,别人的亲属都能去吃席,没道理吾掠就这一个弟弟,还只能待在家里自个儿做饭吃。
  吾水珍跟蒋宜周说,他们每一户为祠堂出的钱都差不多,别人家里拖家带口从祖父辈到孙子辈能坐大半桌,他哥就一个人,又出钱又出力,吃饭还赶不上热乎的,得等到干完活和众多帮工留在后厨一起吃,也太亏了。
  所以她建议蒋宜周不仅要去,最好带个饭盒,打包饭菜带回家。
  蒋宜周将要参加人生第一次农村宴席,思来想去始终觉得抹不开面,迟疑道:“……没有这个必要吧?”
  家里又不缺衣少食。
  看出他脸皮薄,吾水珍提议:“要不你就把你朋友带上,多一张嘴,给我哥摊平一点人均费用,也让你朋友见识见识我们乡下的席面。”
  蒋宜周好奇:“你们族里的宴席还能让不相干的人去?”
  “有什么不可以。”吾水珍对没有经验的城市傻孩子难得有耐心,“你在城里吃席,难道就没见过和新郎新娘没有一点关系的路人,随便找张座位就坐,装作和主家关系很熟的样子,美滋滋地吃完全程的?”
  还能有这种操作?蒋宜周老实摇头:“没见过。”
  吾水珍怜悯地看着他:“你要是一个人在外打拼,迟早得饿死。”
  要他,不,要肖在渝做这种偷摸的事,估计肖在渝宁可饿死吧。蒋宜周心想。
  吾水珍总结陈词:“反正你带上你朋友去就是了,就当一次新鲜体验。祭祖仪式不能有外人参加,但宴席没这个讲究。何况你们也不是无关的人,没人敢说什么的。要是觉得饭菜不好吃,随时走就行。”
  于是,和肖在渝见面的时候,蒋宜周就把这个邀请说了,肖在渝没怎么犹豫就欣然答应。
  他叫蒋宜周跟他上楼去:“东西在我房间。”
  短短数日,忠叔家的二楼已经大变样,左边的一个房间被改造成了洗手间,装了崭新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卧室24小时开着空调,地面铺上了厚羊绒地毯,硬板床没换,但增加了一张进口床垫,床品全换新,墙边新增一组鞋柜,天花板上雾蒙蒙的白炽灯也换成了明亮的吊灯。
  这样的改造不伦不类,不过倒是很符合肖在渝当下的需求。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子,接受不了手洗衣服,更忍不了大半夜要上洗手间还得下楼跑去后院。
  这些改造都以实用为主,完全够不上贪图享乐。
  这也是当初蒋宜周能和肖在渝玩在一起的原因,两人虽然家里都有胡闹的条件,但都在合理的范围内克制着自己。
  在卧室门口换上干净的居家拖鞋后,肖在渝从柜子里拖出一个大盒子,拉着蒋宜周盘腿坐在地毯上。
  “前两天有朋友从美国回来,我让他带了几款乐高,你每天在家待着不出门,拼一拼乐高也算多一种消遣。”
  他把盒子打开给蒋宜周看。
  里面是加勒比海盗系列的四款海盗船。
  蒋宜周以前偶尔会买乐高,算不上有收集癖,却也知道这几个盒子大概值多少钱,加上上次肖在渝要送他的那几幅漫画手稿,虽然可能只是肖在渝指缝间漏出的零花钱,但对普通人来说,这些已经可以算是相当贵重的礼物了。
  “我最近没时间拼这个,你自己留着吧。”蒋宜周下意识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