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男人，窝瓜脸。
  “你是王苟平？你来医院做什么，费俊良让你来的？”楚洺眯起眼，气喘吁吁地猜测道。
  男人并不说话，费力挣扎着，但全然不是楚洺的对手。楚洺轻蔑哼笑，额头的汗珠砸在石板路上，晕开像是雨点。
  他一手按着男人，一手去抽皮带，想要将人束缚起来直接送警察那儿，也正好破案了。
  月光下闪过一片冷白的银光，刺入皮肉发出可怖的嗤声。
  楚洺踉跄，他没想到对方会有匕首，瞠目怔然低头，鲜血从肩膀和心口之间的位置涌出，不间断地滴落在地上。
  “唔！”
  楚洺疼得丧失行动力，被人甩开后单膝跪在地上，捂住伤口的手掌已经被鲜血染红，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
  王苟平拿着刀还想做什么，远处有人朝停车场走了过来，他眼神一变，跑了。
  楚洺已经无力追赶，他咬紧牙，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继续往住院部走，中途摇晃着撞上墙，摔倒在地，挣扎了半天才狼狈地爬起来。
  李让手术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不知为何，他今晚睡得不好，十二点都没睡着。
  他闭着眼畅想出院后的美好未来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护士查房，装睡得很老实，可当对方那冰凉的手穿过他的腋下和膝窝想要将他抱起来时，他瞬间反应过来是楚洺。
  美好未来的畅想被打断，李让心里暗道：我就知道！就知道他还会出现。
  一时间愤怒夹杂怨气，还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感情，李让轻松从对方手里挣脱，确认真的是楚洺后，他摸着黑凭感觉抓住了楚洺的衣领，直接将人按倒在床上。
  “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不再来，答应跟我的交易了吗？楚洺，你又骗我……”李让那双眼再黑夜依旧明亮，神色复杂。
  伤口再次受创，楚洺咬着牙忍住了。
  他那双眼藏着一团浓雾，冷沉地看着李让，“我后悔了，医生说你后天可以出院，想趁着我回来前就走？想得美，我今晚就带你走，你哪里都别想去。”
  李让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洺，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楚洺，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忍心对你动手？”
  楚洺静静看着他，不说话，像是带着几分挑衅似的。
  对上那双眼，李让心口疼得厉害，这次真的抬手一拳打在楚洺的胸口，他没怎么用力，楚洺却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唔……”
  “楚洺，我对你客气只是因为你曾经给了我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你要是还想让我们体面点，你就别再用这种方式来纠缠我了。”李让声音颤抖。
  可是夜晚太黑，看不见他回忆起那些美好和痛苦过去时，苍白的脸色。
  “一下怎么够，还是说你心里还在意我？”楚洺咬着牙，猛地抓住李让缩回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也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明明此刻他是强势的一方，那双眼却闪烁着不安和矛盾，疯狂道：“不是在意我就继续惩罚我，被你打，被你罚我都心甘情愿。对了，记得连我一会儿把你带走的那份错都一起算上！”
  第65章 恨得不彻底
  被刺了一刀后，楚洺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对方想牵绊住他，要带走李让。
  毕竟费俊良不到成年就能参与犯罪，在少管所里也有人帮他出谋划策，为了报复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神经病。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楚洺随意将手洗干净，撕下布料用自己学兽医时的手法给自己暂时止了血。
  隔着病房门口玻璃，他看到背对着门口侧睡的李让，被子鼓起来一小团，只能看到包扎着的纱布的脑袋，还有黑黄参半的发丝，毛茸茸的。
  他今晚如果来得晚了一点，李让是不是就在那辆银白色的轿车上了，会被带到哪里？费俊良将他带走会照顾好他刚手术后的脑袋吗？
  只要想到李让可能再受到一次伤害，想到那晚的病危通知，楚洺就浑身发冷。这段时间以来面对李让的那些克制隐忍，循序渐进，此刻全都无所谓了。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来带走李让。
  “怎么不继续，舍不得我了？”躺在床上，楚洺抓着李让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眼里亮起几分神采。
  好像被他惩罚了，自己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地把他带走。
  李让沉默，他向来寡言，也不上激将法的当，半晌才说：“随你怎么说，你喜欢你就在这儿睡，我让给你还不行吗。”
  他说着起身欲走，却被楚洺的手分两侧扣住了他的腰，李让踉跄，手按在了床单上，才没栽在楚洺怀里。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直冲脑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清白色床单上的血迹，他神色凝固，这才意识到不对。
  “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李让问。
  楚洺感觉到李让的手就快要触碰到他的伤口了，而自己的力气也在一点点丧失，要是再纠缠下去，王苟平带着人回来，他晕过去了可没办法护着李让。
  所以他抬手攥住了李让的手，黑夜里，眼神如炬地看着李让，“歌厅打架，别人的血。想关心我，到家之后我有的是时间让你关心。”
  李让愣了下，注意力被他打断，这才反应过来楚洺还没死心，“我不跟你走。”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没打算等你同意。”楚洺那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直接将人裹着外套抱进怀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
  头上的伤近乎恢复了，李让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让楚洺将他带走，他在楚洺怀里挣扎时，对方托着他的屁股往上颠了下，在上面落了一巴掌。
  李让轻哼一声，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刺痛感，红了耳根，“你放我下来！”
  楚洺轻挑眉梢：“你觉得我会放吗？想点切实际的。”
  从病房里出去，李让还没来得及反击，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几个病人，他便像是只蜗牛缩进楚洺的外套里，躲进他的颈窝，瞬间安静了。
  感觉到脖颈间那抹柔软的触感，楚洺浑身一僵，忍着锁骨下的伤，用力将人抱紧，他唇上毫无血色，已经快要撑到极限。
  感觉到李让温热的体温，他庆幸自己回来得还算及时。
  我到底该如何对你。
  我如果说带你回去只是想守护你，你会跟我走吗，还是拒绝我，像从前一样。楚洺不敢去问。
  车开上路后，李让已经没了逃跑的机会，他脸色难看地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是回楚洺家的路。
  车里开着空调，渐渐地车窗上起了雾，李让心里计划着一会下车就跑，他伸手贴在车窗上，刚要擦玻璃，就被楚洺一把抓住了，沉声说：“凉，别摸。也别想着跑，我还在呢。”
  李让挣开楚洺的手，楚洺另一只握住方向盘的手狠狠抖了下，伤口的血从他的背后蜿蜒流下，他脸色愈加白了几分，眼前有些发昏。
  只是庆幸他穿的黑色外套，如果不是摸的话，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抽出烟夹在嘴上，打算用烟提提神，转念想到李让刚做完手术，楚洺握着打火机的手终究是没动，直接将烟扔在一边。
  余光瞥了眼副驾驶的李让，在一个红绿灯停下时他说：“李让。”
  李让转眸看他，眼里没有一点温度。楚洺被他的冷漠刺痛，他想李让来见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曾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向他吗？
  视线从李让的眼转到唇上，楚洺卑劣的心思再也藏不住，“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那我不如做点更坏的，你总说回不去，就彻底别回去了。”
  李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洺一把勾住了脖子，对方倾身过来，那架势一看就是要吻他。
  他后撤身体，紧贴着窗边：“楚洺，你是一定要逼我做这些不愿意做的事吗？”
  楚洺喉结滚了下，置若罔闻地按着李让的后颈拽到自己面前，哑声说：“我做的还少吗？”
  他说完，就要吻上来，李让绷着脸垂眸看他，并没有阻止，楚洺看见他眼里的自己，如此狼狈。
  两秒钟后，楚洺的拇指重重按在李让的唇上，粉色的软肉陷了下去。而他自己睁着眼抬眸暧昧盯着李让，吻在自己的拇指上，幻想自己此刻正在和李让接吻。
  李让没想到楚洺会用方式‘吻’他，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愣了两秒，才猛地将人推开，“这也不行！”
  “又没吻到你，也不行？”楚洺倒是心满意足，连疼都能忍得住了，一路清醒到小区，强制把人带上了楼。
  时隔许久没来，李让站在玄关有些恍惚，来不及回忆，他就被楚洺拽进了卧室，李让踉跄跌坐在床上，警惕地看着楚洺。
  “楚洺，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李让看到楚洺在衣柜里翻找，有些不安。
  楚洺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和一个乳胶枕，前几天买的，还没来得及拿去医院，没想到会用在他自己家里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