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夜不瞑      更新:2025-09-08 08:29      字数:3308
  顾屿懵了,当时21岁的他低头看着自己无能的二弟第一次有了痛哭流涕的冲动。
  他没有讳疾忌医,国内外有名的男科医院跑遍了,血液里流淌的都是喝下去的中药,顿顿都是韭菜、生蚝,甚至求神拜佛都试了,没用!
  生理上查不出问题,只能迫不得已去做心理治疗。
  顾屿嘴硬的能犁地,国外心理医生花了几个月才扒开他层层心防,终于挖出了那个被他埋在心底的项乾。
  一直不愿意回国的顾屿当天就订了机票。
  “我真喜欢你,你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戴荣又开始起腻了,顾屿拿眼睛瞥他。
  戴荣手上对女人干着下流的事,嘴上说着上流的话,动辄就是名车、名表和楼房,女人立马一脸感动地扑到戴荣身上,手悄悄把开叉的裙子撕得更大了。
  顾屿看不上戴荣,戴荣比他大两岁,家里条件一般但很会钻营,看上个女人死乞白赖追到手后订婚了,又嫌对方在床上放不开总到外面偷腥,出来玩一直都是老掉牙的一套,把人哄到床上后,允诺的车子房子也不兑现,直接玩消失。
  看不上归看不上,成年人面上都要过得去,而且无论什么群体都要有个人来当最底层,不是戴荣就是其他人。
  不过今天顾屿心情不好,他冷飕飕道:“老戴,刚才在路上碰到你未婚妻了,她问我你在哪。”
  一句话吓得戴荣魂都飞了,身上的女人被他掀到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也没管,他着急忙慌站起来扣衬衫扣子:“什么时候碰见的,在哪碰见的?”
  顾屿慢条斯理倒了杯酒,掀起眼皮看戴荣:“你盘问犯人啊?”
  戴荣忙嘿嘿笑了两声:“我怕那娘们瞎想,彩礼不少钱呢!”
  胡林搂着女人笑:“他一直在国外,估计连你未婚妻名字叫余安都不知道,跟你开玩笑呢。”
  顾屿听这名字有点耳熟:“你刚刚说他未婚妻是谁?”
  “余安啊。”
  顾屿猛地站起来:“老戴,把你未婚妻照片找出来我看看。”
  “怎么了?”戴荣愣愣的从手机里翻出合照给顾屿看。
  顾屿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拍着戴荣的肩膀笑道:“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戴荣茫然道:“结不结婚还两说呢。”
  顾屿眯起眼睛:“那可不行,这婚你必须结。”
  ◇
  第43章 你们继续
  得知余安结婚的对象是戴荣,顾屿整个人都开怀了。
  项乾总算有一件事没骗他。
  不过顾屿转念一想又突然心烦起来,项乾结没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
  几年前他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跟项乾有瓜葛,可前段时间一见到那个人他就心潮起伏,控制不住的往上贴。
  仍然被那个人牵动情绪的感觉让他有些暴躁。
  想起项乾在医院里骗完他就离开,顾屿牙根发痒,一连打了薛北洺几个电话催他出来喝酒,薛北洺却说他在应酬,没空。
  顾屿环顾包厢,全是成双成对、你侬我侬,气氛相当热烈,他一个孤家寡人看得眼睛疼,闷不吭声去卫生间把刚才喝进去的洋酒撒出去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没有爱情,还有事业,家里的公司等着他打理呢!
  穿过走廊,光线变柔和,音乐声也小了,有个东南亚风格的大门虚掩着,门上写着“泰式按摩”“SPA”等字眼。
  顾屿觉得好笑,现在的夜店服务真够齐全的,足疗店都开到这来了。
  他迈开长腿径直往前走,漫不经心往里面瞥了一眼。
  霎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里面穿盘扣唐装、老北京布鞋,正蹲在地上低眉顺眼给人按脚的男人不是项乾又是谁!
  “我不都说了给你找了个工作,你怎么还给人按起脚来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就你这软绵绵的柿子看着都好欺负,那次我要是没看见你可怎么办,赶紧把这个工作辞了吧。”
  武振川嘴上说得好听,脚却早已不客气的放进项乾给他端来的洗脚桶里。
  “什么按脚的,请叫我技师!”项乾嘿嘿笑,找到遥控器把投影仪打开了,“这工作是我室友张强介绍的,给我开的薪资特别高,我打算做满这几天,捞一笔快钱就走。”
  这光景能有工作就不错了哪轮得到他挑三拣四。
  从培训到上岗,项乾总共就花了俩小时,按脚没什么技术含量,什么拇指按压法、指关节推按法都是次要,只要能记住穴道、会搓油,掌握好力度,拿起脚一顿揉捏就行了。
  关键是要豁得出去脸面、忍耐能力要强。
  前者已经被项乾亲手撕下来扔地上还踩了几脚,从牢里出来后他甚至想过沿街乞讨能不能行,所以别说孔乙己的长衫,孔乙己的裤衩都已经被他扒下来了。
  至于后者,项乾还需要多加修炼。
  前两天有个大腹便便的客人,鞋子一脱味道直击灵魂,也不知道几年没洗脚了,臭得像是发酵过头的鲱鱼罐头,纯纯的生化武器,泡了几遍水还是一股钻脑子的味。
  项乾屏住呼吸,把精油在手心都搓热了,眼睛一直划拉着那双泡得发肿发白,脚底板还一层厚茧的肥脚,就是下不去手。
  客人不高兴了,晃着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你什么意思,就这你土鳖样还敢嫌弃我,不愿意用手是吧?”
  说着就坐直掐着项乾的脖子往下按,非要项乾拿舌头给他按脚。
  项乾吓得脸都白了,拼了命的挣扎,就在这紧急时刻,武振川来了,大吼一声“你他妈干嘛呢”就把肥猪踹开了。
  肥猪爬起来一看来的人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中气不足的嚷嚷着:“等着,我找你们老板去!”
  武振川狰狞的笑了:“你去找吧,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我杀过人,刚从牢里出来,最近手又痒了,你告完状以后出门可要小心点背后,因为我就喜欢背后捅人!”
  肥猪看武振川不像是开玩笑,立即穿好鞋子骂骂咧咧的跑了。
  武振川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是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凑巧是和项乾一个监狱。
  刚进监狱那会,项乾跟别的狱友都不是一个画风,看起来就斯斯文文没什么脾气。
  项乾的世界刚刚完全坍塌,心里只剩废墟,他不愿自揭伤疤给人看,对于狱友好奇的询问一概置之不理。
  有人就看不惯了:都是来坐牢的,你装什么牛逼!
  别人拉帮结派,就他特立独行。
  项乾坐牢也算摊上好时候了,放以前指定被剥光衣服推到厕所里打,如今监狱管理严格,动手的情况极少,不过各种软欺负、冷暴力还是少不了的。
  监狱生活辛苦,毕竟是让罪犯去改造不是让他们去享福,项乾从早上六点开始起床叠被子洗漱,一直劳作到晚上,中间有几顿清汤寡水的饭,比猪食强一些,通常是冬瓜、南瓜汤上面飘着一点油腥,莫名其妙得罪了人之后,他连这点油腥也捞不着,晚上睡大通铺也是在边边角角的位置。
  别人最喜欢的放风反而是项乾最怕的,在一个四四方方像笼子一样的小院子放风,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总能让项乾想起他曾经也有声名远扬的光辉历史。
  考上好大学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他是村里臭名昭著的杀人犯。
  他的苦闷在狱友眼里完全是惺惺作态,伸着脖子想飞啊?
  看他不顺眼的人总能找到由头劈头盖脸辱骂他一顿,面对一群无恶不作的人,项乾只能憋屈的缩到角落里。
  偶尔他能在狱警监视下通过亲情号联系家人,监狱的电话向来报喜不报忧,他总是要先思考最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以说,每次酝酿好了,电话一接通听到爸妈在那边哭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跟着呜呜咽咽地哭。
  狱警在旁边啧啧个不停,拿卫生纸给项乾擦鼻涕:“我说你每次打电话都鬼哭狼嚎,杀人的时候想什么呢?”
  项乾哭得更惨了。
  幸好除了电话,还可以往家写信,项乾字迹工整,内容往轻松靠拢,提到现状就是一切都好,他的思念是隐忍克制的,通常会不经意夹杂在字里行间。
  “家里的田收了吗?”
  “媛媛的成绩怎么样啊,笨妞能考上大学嘛!”
  “妈……我想吃你做的疙瘩汤了。”
  项乾边写边抹眼泪,感觉太煽情了,又想拿笔划掉。
  “划掉干啥!”
  一声惊雷差点把项乾吓得从凳子上滚下去,一扭头,武振川站他后面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信看。
  “咋、咋啦?”
  “你是文化人不?”
  “算、算吧。”
  武振川拍着项乾的肩膀笑了:“那天洗澡我就看见你了,一看就是有学问的!”
  项乾抽了抽嘴角,难怪有天洗澡他老感觉有人盯着他瞧,肥皂掉了都没敢捡。
  “你帮我给我男朋友写信呗,我写的话都不通顺,他估计是嫌我写的不好生气了,不回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