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幸晟觅君      更新:2025-09-08 08:32      字数:3322
  幸运的是,这束光没有激发男子进一步的异常行为。
  一直到两人擦身而过,都无事发生。
  齐延曲走到关门闭店的铺子檐下,关掉手电筒,视线快速搜寻趁手的工具,预备从后方控制住那男子。
  遗憾的是,一无所获,这里破到连根棍子都找不出。
  不等他思考出第二种解决办法,他背靠的木门骤然被拉开。
  门底跟碎石块摩擦,生锈的铰链艰难地旋转,爆发出巨大的“嘎吱——”声。
  齐延曲暗道不好,当即远离退开,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敏锐到底比不过神经系统异常的人。
  门朝内大敞开,沉重的闷声响起。
  小腿遭受到坚硬物的剧烈打击,骨头简直快要断裂,难以忍受的疼痛顷刻间蔓延至全身。
  借着月光,他分辨出袭来物是一把铁椅,偷袭者是位肥硕壮汉,是半跌在地上给他来的这一下。
  齐延曲强行支着身子,狠狠闭住牙关,一声不吭。
  冷风一刺,比痛感更清晰的意识始终贯穿他的大脑。
  那壮汉全力一击过后,勇气和力气皆耗尽,见齐延曲还安然站着,再没了胆子,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后。
  褴褛衣衫下可见溃烂不成样的皮肤。
  应当同样是个丧失理智的瘾君子。
  情况危急,再拖不得。
  檐角汇流的雨水滴下,在齐延曲颈侧淌出一道透明水痕。他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腿,用尽十成力道踹向木门。
  “哐当!”
  本就快散架的门板轰然垮倒,以脚底为点四分五裂,压倒在门后壮汉身上,一时难以脱身。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先前那羸弱男子的注意。
  男子一摇一晃,呼吸急促,手上握着尖锐的小刀,拼命往这方跑来。
  有强烈攻击倾向,但他明显长期注射毒品、到了成瘾的最严重阶段,以至于没什么攻击力。
  他身体不稳,手不自主颤抖着,在奔跑中不慎踩到松动石板上的青苔,脚下一滑,整个人乍然腾空。
  一张颧骨突出的脸向齐延曲扑了过来。
  丑陋、可怜、双目无神。
  齐延曲回身牢牢捏住男子腕骨,反将其跪压在地。
  不锈钢刀片摔落在石板上,发出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碰撞声。
  “齐副队!”有人惊呼出声。
  随之而来的,是震慑穿透人心的鸣笛声、堵死巷口的数辆警车,宣告着两名涉毒人员的结局。
  闻讯赶来的严烨霆健步如飞,匆匆跨过警戒线。
  在一群做收尾工作的警员中,他一眼瞧见了他的小芙蓉。
  齐延曲坐在担架上,小腿正在接受冰敷。
  细巧挺秀的脸惨白冷然,额前碎发湿答答地垂着,高挑单薄的躯体似由皎洁月光填满,像是展览台上的瑰宝。
  是严烨霆从未见过的一面。
  脆弱,狼狈。但仍旧美得心惊。
  引人动容。
  ……
  赵局听闻爱徒负伤立了三等功,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手一挥给批了四个月的假。
  批完之后,他仍觉不够,恨不得把前几年欠缺的假期一次性补上,便一个劲叮嘱齐延曲:养好了再回来,假不够还能续。
  齐延曲无奈,只得先应下。
  赵局这才堪堪满意。
  若不是每次一出案子、齐延曲就主动请愿,他岂会做出让人全年无休的畜生事?搞得他名声都臭了。
  可让他逮着机会自我澄清了。这回那几个小弟子总不能还偷偷骂他心狠吧!
  就此,齐延曲休了工作生涯中第一个长假。
  他被确诊为中度骨裂,不打紧,就是康复期太长,得慢慢养着。
  头一个月,他基本上是在病床上度过的,用小腿石膏固定,进行初期治疗。
  期间,他打电话告知过远在国外的父母。
  本意仅为告知,他母亲却担心护工照顾不到位,态度强硬道:“我叫你弟弟过去了,自家人,指使起来要方便些。”
  母亲雷厉风行,下达通知后不到个把小时,一个头顶烟紫色发旋的少年就探头探脑出现在病房。
  齐家育有两子,小的名叫齐鑫歌。
  看面相是个清秀的听话孩子,实际上大相径庭。十六岁就辍了学,走上打职业的道路,给齐父齐母气得放言任其自生自灭,不过终究于心不忍,让齐延曲暗中帮衬着,时不时打些生活费之类的。
  加上齐延曲不像其他兄长喜欢教育东教育西,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转钱,因此兄弟俩关系还算不错。
  齐鑫歌这两年没少在外做兼职,比年少时勤快了不止一星半点,照顾起人来无可挑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齐延曲对于这个弟弟又宽容了几分。
  这种宽容具体表现为:保持耐心听对方说废话,允许对方替他做一些小决定。
  譬如现在,齐鑫歌又在讲那个让他极度崇拜的选手了:“哥你听我说,她真的超厉害,完全是女神级别的……”
  哥不想听你说。
  齐延曲果断开始闭目养神。
  讲到一半,病房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一位让齐鑫歌没由来讨厌的不速之客。
  很讨厌。
  特别讨厌。
  讨厌到让齐鑫歌一个话唠丧失了说话欲望。
  齐鑫歌仰起头,努力用鼻孔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人:“你来做什么?你真的很烦,我哥不想看见你,听得懂人话么?”
  不速之客——严烨霆哑然失笑。
  他抱臂靠在墙上,一语挑破:“是你哥不想看见我,还是你不想看见我?”
  谎言被戳破,齐鑫歌丝毫不尴尬,坚信他哥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他用警惕的目光把严烨霆打量了个遍,包括其带来的鲜花也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那是一束粉玫瑰花。
  哪有人探望病人送玫瑰花的?
  他暗暗冷笑。
  这一个月里,就属这人来得最频繁。
  每次来还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明什么?
  说明这人见色起意!不怀好意!图谋不轨!
  齐鑫歌撒泼打滚了一番,搬出大闹天宫的架势,成功逼走了严烨霆。
  但他越想越不放心,一边捧着手机翻找联系人,一边语重心长地劝告:“哥,真不是我无理取闹,你以后少跟那男的来往,你信我!”
  “男人最懂男人,他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门清。”
  齐延曲沉默了。
  他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被亲弟弟踢出男人行列。
  半晌无言。
  良久,齐鑫歌不知鼓捣完了什么,出去打了通电话,回来后喜滋滋喊道:“成了!”
  “哥,过两天我得去外地打场比赛,赛制周期挺长的,得打三个阶段。出院之后你去住白马庄园那屋,我有个好兄弟也住那,到时候他来照顾你。”
  他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绝对靠谱!是R大的高材生呢!”
  最重要的是,他这兄弟是个性冷淡,不用担心会对他哥产生非分之想。
  齐延曲眼皮莫名一跳,平静道:“我在医院待着就行。”
  起码死不了。
  齐鑫歌险些破音:“不行!”
  把他貌美如花的哥一个人留在这?万万使不得。
  指不定前脚他刚走,后脚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闻着味就来了,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好哥哥!你最好了!你就听一回我的吧!”
  齐延曲看不透这个弟弟内心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没再拒绝,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高材生也不一定靠谱。
  不过只要不像齐鑫歌一样聒噪,谁来都无所谓。
  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表,淡淡提醒道:“齐鑫歌,你该回去喂猫了。”
  齐鑫歌得了便宜没再卖乖,老老实实当铲屎官去了。
  就是有点想不通,为啥他清心寡欲如神仙的兄长对一只猫这么上心。
  他不是爱刨根问底的性子,纠结了会儿就没再想了。
  反正人跟猫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儿。
  第5章 积了阴德
  R大A栋男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周得办一次聚会,各个寝室轮流请客,小饭馆也好大餐厅也罢,纯粹是为无趣的大学生活找点乐子。
  谢恒逸一向是例外,课程结束后,他要么去守网吧、要么回刚在校外买的房子。
  也不会有人专门叫上他,毕竟他出了名的不给人面子。
  无论是男是女、什么身份、关系如何,都别想让他嘴下留情。
  一般来说,他收拾东西直接走人,是能跟室友错开的。
  但今天有个教授留下他讨论攻防技术的课题,比往常晚走了十来分钟。
  好巧不巧就是这十来分钟,他刚走到校门口,就在车站边遇到了大张旗鼓的一行人。
  大都是生面孔,三五人成伙,勾肩搭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