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
幸晟觅君 更新:2025-09-08 08:32 字数:3257
如今看来,他儿子身上,还是继承了些他的东西。
“你说,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像?我毕竟是你老子,你以为远离我就有用了?你身上可流着我的血。”他有意控制着表情幅度,仅从眼尾细纹中流露出些讥讽。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谢财深知一个要领:如果想击溃对方的理智,就得显得比对方更风轻云淡,得装作不在意。
然而,谢财是装不在意,谢恒逸是真不在意。
听完谢财的话后,谢恒逸无动于衷。
人淡如菊。
谢财硬着头皮继续输出:“你小时候怎么说来着的?你说我是烂人是不是?你说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事实如何?”
苹果削完了,果肉表面光滑平整,白中透蜜黄。
齐延曲切下来一小块,用刀尖插着送进自己口中。
他一边缓缓嚼着,一边发觉谢恒逸望了过来。他就又切下一块,依旧插在刀尖上,对准谢恒逸晃了晃。
谢恒逸一路跑来正好发渴,便走了过去,把那握着刀柄的手向上拉,手动将苹果递往嘴边,然后低头衔住。
果肉水润润的,不过不是很解渴。
谢财的视线紧抓谢恒逸不放:“事实是什么?”
“我记得你还不大点的时候,就见过我跟男人搞事了是吧。看啊,你现在不也喜欢男人了?如果我是烂人,你也会是烂人。你看轻我,就是在看轻你自己!”
谢财越说越大声,却没有歇斯底里,反而真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思。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扮演者。
谢恒逸咽下了嘴里的苹果,不发一言。
忽然,不合时宜地,屋内响起一声懒洋洋而绵长的猫叫。
叫得谢财脸上一阵泛疼,转移了辱骂对象:“还有这畜生,趁早丢出去——”
下一秒,谢恒逸动了。
他走回玄关,揪住谢财的胳膊,拧得那手臂几乎快要骨节错位。
谢财被扯得摔向地面,半个身子拖在地板上,尖锐细碎的瓷片刺过羊毛衫、密密麻麻扎在肉上,立马疼得人嗷嗷哀嚎。
“该被丢出去的畜生是你。”谢恒逸沉声道。
他说完就面不改色把人扔了出去,同时关上门,将那些骂声隔绝在外。
直到这时,齐延曲才出声提醒:“柜子上那块白玉被他带走了。”
谢恒逸嫌脏地拍了拍掌心灰尘,吐出一口浊气:“没事,不缺。”
齐延曲欲言又止。
那块是他仔细挑出来的,盘玩惯了。
谢恒逸心领神会:“你喜欢?等会我再去书房给你找几块就是了。”
他不由想:活玉活玉,说到底还是死物件,有什么可中意的?
再说了,分明这人自个儿就跟玉似的。
莹润、透亮。
第24章 兴致高昂
被扔出门外的谢财不愿灰溜溜离开, 一个劲叩门瞎嚷嚷,语无伦次,吐字还算清晰。
一会儿说他不是来行不轨之事的, 一会儿说他只是想让谢恒逸长长教训, 一会儿又说他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如同臆想症发作。
谢恒逸没把谢财放在眼里, 自然不会把谢财的话放在心上。
况且那些话本身就不知所云, 犯了典型的逻辑谬误。
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来着的……说他也会是烂人?
烂就烂吧, 烂点好。起码他比谢财帅、比谢财高、比谢财烂得有档次,天注定他就不可能长歪成谢财那样。
还说什么……他喜欢男人是受遗传影响?
放他娘的狗屁。
就谢财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傻逼, 纯属是把人当成泄欲工具, 是个人就行, 是男是女不是重点。
常见的性取向总共就四种,谢财一张嘴能占三种。
这能叫遗传?
就算是遗传,他就不能是性取向随妈?
要真按照谢财的理论掰扯, 也别说性取向了,干脆说他遗传了性别不得了。
况且的况且,他什么时候就喜欢男人了?
他都对男的感到生理性厌恶了,怎么可能喜欢上男的?
谢恒逸陡然反应过来, 谢财这一通讥讽是先入为主, 所用的依据根本站不住脚。
敲门声还在继续,门外人出乎意料的固执, 正把钥匙怼进锁孔, 打算二次强行闯入。
很倔强,就是不知道在倔强什么。
谢恒逸给物业打了电话,保安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就赶到现场,并保证以后会加强出入者的身份核实。
叫嚷声戛然而止, 谢财被带走了。
过了半晌,谢恒逸收拾完满地狼藉,看向齐延曲:“没什么要问的?”
齐延曲摇头。
跟谢恒逸一样,他没把谢财放眼里。也没把谢恒逸放眼里。
他倒是想起了白猫立下的丰功伟绩,作为奖励,给开了个罐头。
“也没什么要说的?”
……他都被那人当成小白脸骂了,就非得发表挨骂感言吗。
如果一定要说点什么,齐延曲想了想,把剩余大半的苹果放回果盘,朝谢恒逸的方向推了过去:“改善血管弹性,保护心脏的。”
挺好的一种水果,但他不爱吃,就留给谢恒逸吧。
说罢,齐延曲不再管客厅里的一人一猫,回房睡觉。
谢恒逸看了看果盘,又看了看专心舔罐头的猫,没动那苹果。
他不怎么爱吃水果,尤其是苹果。何况还是吃剩的。
在客厅里静坐半个小时后,谢恒逸上了二楼。
没有立即回主卧,而是去了趟书房,查监控。
除了客房,他在门口也装了监控,能同时看到玄关和客厅的状况。
他要清楚谢财在他来之前做了什么、齐延曲是如何应对的。
谢恒逸找出录像,看完了前一个小时里的事件发生过程。
摄像头分辨率极高,画质跟收音都相当优秀。他看得、听得清清楚楚。
谢财这是……误以为齐延曲是他养的花瓶?怪不得会说出那番言论。
其实,不算误会得很彻底。
意思好像没错,又好像错了。
确实是他养的花瓶没错,但没谢财想得那么龌龊。
谢恒逸正准备退出,不慎切到另一个窗口。
屏幕闪烁一下,显示出客房的实时景象——齐延曲在换衣服。
他本想移开视线,却不知为何,目光躲来避去过后,又回归至屏幕中心,再挪不动半寸。
画质优秀得有点过分了。即便客房仅亮着一盏台灯,谢恒逸也能看清客人的动作和模样。
光线勾勒出流畅的身形,在墙上投出影影绰绰的黑影。
客人脱去束腰跟睡裙,一身皮肉苍白得晃眼,肤若凝脂,瞧着果真如玉做的般。
很瘦。不单单是纤细,更是暗含力量的劲瘦,不失漂亮的美感。腰腹肌理分明,轮廓清晰而不夸张。双腿笔直,每一丝弧度都不多余。
从前看过的、没看过的,皆展示在眼前,一切恰到好处得不可思议,宛如艺术家一气呵成的得意作品。
可毫无疑问,齐延曲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
明明同样是男人。
谢恒逸眉头紧皱,仿佛遭遇着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为什么当他看到画面中这具男性躯体时,会产生一种想上手摸碰的冲动?
他依然抱有报复想法、很想压制对方,就是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他不想从声势心理上压制对方了,他想身体力行地压制对方。
不过谢恒逸很快便想通了。
有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大差不差。
这最多证明他对齐延曲有点想法,又不代表他百分百被掰弯了,谁让对方先使用非常规手段的?
没准想压倒对方也是生理性厌恶的表现之一呢?
谢恒逸一面胡乱思考,一面看着齐延曲按揉完腿部、换上宽松衣物。
那身衣服的确引人遐想,在外人看来,就是往菟丝花上滴染了凤仙花汁液,缠绵而艳丽。
别说是外人,就连他都看得眼热。
恍然间,谢恒逸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偷窥。他匆忙关闭页面,回过神来只觉喉间发涩,心脏失重。
喝完一杯温水也没缓解多少。
他走出书房,回到客厅,注视两秒果盘里的苹果,然后伸出了手。
“咔嚓。”咬下一口,甜中带酸。
果肉在空气中暴露了一段时间,有点氧化,口感仍旧很脆。
虽然不太解渴,但他确实需要保护下心脏了。
……
谢恒逸忘了自己是何时睡下的,只知道再一睁眼还不到破晓时分,窗外静悄悄的,大多数人仍处于深眠中。
看一眼手机时间,发觉才刚刚五点。
他醒得很早。不是因为勤奋,不是因为生物钟,是因为他做了个不对劲的梦,导致他整个人跟着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