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作者:幸晟觅君      更新:2025-09-08 08:32      字数:3266
  “我确实想——”
  齐延曲确信自己不会想听接下来的内容。
  防止混账东西继续说出混账话,赶在对方话音未落前,他的手朝那张启启合合的嘴唇伸去。
  指尖伸到对方唇边时顿住了,终究还是没捂上去,好在成功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我教育得对?”目的达成,齐延曲快速收回手,“那你又是从哪学的私闯民宅?”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这人有位尚在牢狱中的父亲,其中一项罪名就是非法侵入住宅罪。
  这话说着,倒像是有意捅心窝子。
  很不妥。
  偏偏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齐延曲懊恼地轻拢起眉,抿着唇没再言语。
  过了半晌,他才一字一顿地警告:“别再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表面上是警告,实则是有点无奈地放弃了追责。
  一时间,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计较此事。
  如果此事发生在谢恒逸那次鲁莽之前,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今日不同往昔,要是再不计较,这次是强行入室,那下次只会是更无耻的行径。欲壑难填,直至为所欲为,也作不了罢。
  他那日说那番话,本意是提醒对方不要误入歧途,如今看来,是给对方指明了一条歧途。
  齐延曲无声叹了口气,倍感头痛。
  然而,谢恒逸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出乎他意料。
  谢恒逸敛容正色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齐延曲的直觉告诉他,谢恒逸这话不需要他回答。
  果然,谢恒逸目光专注地看向他,自问自答:“因为我没有危险性,我是可控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齐警官大人有大量,从没打算治过我的罪。”
  谢恒逸唇角的弧度未曾变过,说出这话时却平添上笃定的味道。
  齐延曲没能做出反驳,因为谢恒逸说得很对。
  他的确有意纵容对方。并且至今为止,他纵容的次数还不少。
  说纵容不够准确。他只是想看看,谢恒逸能鲁莽到哪一步,以此体验少有的鲜活。
  可谢恒逸直接将这一点讲明,这使他不太愉快。他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看穿。
  更何况,是鲜活,不是气活。
  齐延曲垂下眼睫,眸光视向床侧。
  谢恒逸不嫌累似的,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单边膝盖跪在地板上,凝视着他的眼中映出他的身影,仿佛在等待他的肯定。
  以往小心也会这样趴在床边。
  齐延曲莫名其妙地联想到,如果谢恒逸穿到小心身上,尾巴估计都能摇断。
  他视线悠悠扫过谢恒逸的身后,迟迟不开口,继而突然想起:住在谢恒逸屋檐下的那段时日,有件事,他想做很久了。
  他想踩上对方的肩膀,踩得将人压下去才好。
  现在做也不晚,正合适。
  齐延曲掀开碍事的床被,膝盖自然垂下,双脚触底,坐在了床边。
  在谢恒逸目光沉沉的注视下,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反被对方掌住了大腿。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通身温热的男生,这会儿的手竟然是冰的,比他还要冰。
  谢恒逸俯身上前,裹挟着凉飕飕的气息而来,把他托着往后推。
  齐延曲被迫朝床上退,忽然注意到,许是为了方便爬墙,对方脱掉了外套,仅着一件单薄的无袖里衣。
  怪不得。从石头变成冰块了。
  谢恒逸喉间轻轻一滚:“我好久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了。”
  齐延曲看着压在身上的人,有些晃神。不得不说,对方的眼睛极有吸引力,那对黑曜石般的瞳孔又湿又润。
  但那又怎样,改变不了此人在胡说八道的事实。
  大概十分钟前,他呵斥对方的时候,才刚叫过“谢恒逸”这个名字。
  他正要出声辩驳,就见谢恒逸歪着头以凑得更近,几乎凑到他的脖颈间,一本正经地发问:“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
  第64章 太用力了
  “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由于长时间没得到回应, 谢恒逸索性将下巴搁着抵在齐延曲身上。睁眼可见清瘦的颈窝,闭眼可嗅沐浴露的馨香。
  “不喜欢我的名字没关系,但……还是喜欢一下吧, ”他咬着牙放软语气, 恳切得近乎央求, 磨人地缠着, 一个劲地催促, “叫一声行不行?”
  行不行?
  他把刚说完的这三个字默念一遍,觉得不太行, 于是立马改了措辞:“好不好?”
  从小他就明白,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在玩具区赖着不走的熊孩子多半能得偿所愿。无理取闹确实招人烦,不过有效果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用上这个法子,以前确实也没机会用。
  今日一试……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 但光是这么一试,就让他百骸俱畅。
  唯一令他不太高兴的是,齐延曲的心跳声明明那样强烈,震得他指尖都发麻, 嘴上却不搭理他。
  “就算要拒绝我, 也要看着我。”
  谢恒逸欲要摆正对方偏过的头,然而空闲着的那只手还没伸出去, 就被冷然斥道:
  “手拿开。”
  齐延曲脸色有些差, 险些稳不住说话的气息:“你太用力了。”
  谢恒逸闻言一愣,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还以为是讨厌他呢,原来只是嫌他不知轻重。这倒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力气很少用在人身上。除了揍人,但那无需讲究。
  前几年打工的时候,他就只需要当一个挪动重物的闷葫芦, 用不着知道什么算轻、什么算重。那段时间,他的心情基本上藏在力道里。
  直到有次用力过猛,把东西整坏一箱,他才学会收敛。渐渐地,对待各类物品就掌控自如了。
  最难改的是习惯。他到现在都有个小毛病:心情一畅快或者身体一烦躁,就控制不住力道。
  他不知道怎么改掉,也不打算改掉。
  谢恒逸微微颔首,将手下那只柔韧细腿掐得更紧。
  这会儿不是控制不住。他故意的。
  ——但他肯定不能直说,不然又该把人惹急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不知道会弄疼你。”
  “你再教教我,我还挺聪明的,你教了我就知道了,”他攥着齐延曲的腿朝自身方向拽了一把,不依不饶地追着纠缠,“这样就算重是吗?嗯?”
  这一拽猝不及防。
  给齐延曲带去的是突如其来的滞空感,紧接着跌落下去,后背砸在床上,完全躺倒在谢恒逸身下,阴影将他整个人覆盖掉大半。
  齐延曲从牙关中泄出细微的哼咛,绷直了脖颈,似乎是疼得很了。
  见状,谢恒逸终于松开了他,却没有收回手。
  指腹跟腿肉摩擦过后,带有些奇异的余温。
  腿上的疼痛感散去,齐延曲第一时间想推开压制在上方的人。
  推不开。
  他甚至尝试了去蹬对方的膝盖。
  没用。
  齐延曲没带过小孩,特别是这么大的小孩。
  故而他不清楚的是,在目的未达到之前,小孩的无理取闹不会停歇。
  谢恒逸的得寸进尺表现在相当多的地方,例如现在,他刚表现出一丝抗拒,对方就像副没力气的软骨头贴上来,全然不见翻墙和攥腿的那股劲儿。
  短硬的发丝扫在颊边软肉上,灼热的吐息在空间中冷却得微凉,扑洒在敏感的颈侧,似有若无地泛着痒。
  齐延曲不胜其扰。
  工作带来的无法忽略的倦意由身及心,累得他没精力争执。又或者是因为谢恒逸说话时懒洋洋的调子,搞得他犯困。
  偏偏床边……床上多了个烦人精,使得他不能入睡。
  “谢恒逸!”
  齐延曲抬手捂住前额,被压得喘不过气,声音有些哑,因此难以做到声色俱厉。
  被喊到的人心满意足地轻笑出声。
  齐延曲反应难得的迟钝,数秒后才发觉自己再次如了对方的愿。
  “你大晚上突然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发疯?”
  不可理喻。
  谢恒逸露出被冤枉的神色:“我提前告诉过你的。”
  “时间,地点。”
  “二月底,在我家,”谢恒逸似乎是有理有据地在辩解,“我说过,有缘再见。”
  有缘了自然会再见。上天促成的缘分是缘分,主动创造的缘分也是缘分。
  其实一开始他没打算直接闯进卧室,顶多把猫偷来。结果进来后他转念一想:
  来都来了,闯都闯了,折腾猫干什么,不如干脆折腾人,省得那费尽心机一场空。
  他见识短浅,干不来深谋远虑的事。占到点便宜总是赚的。
  谢恒逸有点亢奋地等待着人的回复,却见齐延曲阖上了眼,一副没心思跟他废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