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育婴师憋笑憋出了泪花，开口提醒道：“蒋先生，您穿反了。”
  闻言，蒋淮夜重新将蓝色连体衣从仿真婴儿身上上扒了下来，终于是穿对了。
  “先生，托婴儿颈要这样。”育婴师第N次掰开他僵硬的指节，男人身上的高定衬衫差点被汗水浸透，昂贵的腕表卡在尿布台边缘。
  “现在可以换了。”
  蒋淮夜终于同手里的硅胶娃娃达成了暂时和解，顺利地换好了尿布。
  手机在高级定制的西装内袋里震动。
  监控画面里，怀孕的Omega坐在书桌前，双手抱着透明的水晶碗，挖了一大勺芒果雪花冰。
  最近吴星爱上了刨冰，蒋淮夜担心外面的刨冰店不干净，买了刨冰机，让李姐每天准备各种新鲜的水果。
  今天，刚好轮到芒果。
  Omega的肚子大了很多，起伏的曲线掩在家居服下，手上拿着故事书，似乎正在给宝宝讲故事。
  他上次去医院检查，宝宝很健康，还和蒋淮夜一起听了心跳声，第一次明显感受到胎动。
  后来，吴星开始给宝宝讲故事，每次讲到最精彩的部分，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轻轻踢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他。
  医生说宝宝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在与他互动。
  “吴先生，您今天已经吃了两碗刨冰了，晚上可不能再吃了。”李姐一边说，一边撤走了刨冰碗。
  只听吴星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好吧。”
  课间休息，准爸爸Alpha盯着视屏画面里Omega泛粉的嘴唇，低声说了一句“小馋猫。”
  “蒋先生，课程录像需要发您邮箱吗？”育婴师追着Alpha出去。
  “不用。”蒋淮夜回家的时候，发现吴星正在吃棒冰。
  吴星手里拿着一根牛奶棒冰，用红色的舌头舔着快化的乳白色圆柱体。
  这让蒋淮夜联想到贫民区里某个炎热的夏天，那是自己第一次被人勾到起反应，眼前的画面和过去交叠在一起。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你吃那么多冰，总归是不好的。”蒋淮夜伸手将棒冰拿了过来，也不在意是吴星舔过的，直接咬了一大口。
  “可是宝宝说热……”吴星垂着小狗眼睛，用孕肚蹭着男人的手背。
  蒋淮夜喉结滚动，伸手解开两颗纽扣，将人笼在自己的阴影里，说道：“那宝宝知道我也很热吗？”
  “那你吃刨冰吗？”
  蒋淮夜：……
  街巷尽头亮着一点暖黄，玻璃橱窗里的蝴蝶酥都已经卖空了，只剩一些浅黄色的碎屑。
  蒋淮夜抬手叩响铜铃，浅灰色运动短袖上落下路灯的阴影。
  “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店主收拾着裱花袋，抬眸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我们这里不接博主推广。”
  “您误会了，我是来买蝴蝶酥的。”
  店主伸手敲了敲玻璃橱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都卖完了。”
  蒋淮夜“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您能不能加个班，再给我做一份，我可以加钱的。”
  店主皱了皱眉，觉得眼前的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我刚刚说了，已经打烊了，你快回去吧。”
  这家小店开了二十几年了，最近突然又翻红了。排队买蝴蝶酥的队伍里，十个人里有五个是代购的黄牛。
  “老板，我爱人他怀孕了，特别想吃你家的蝴蝶酥，能不能帮我再做一份？”
  “我答应了他，不想食言。”
  店主沉默了一会儿，瞥见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说道：“怀孕的人是会突然想吃点什么，不吃到的话就浑身都不舒服。”
  蒋淮夜一听这话，便知有戏，立刻附和道：“是这样的。”
  “真是麻烦您了，随便您加价。”
  店主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这儿可不是黑店。”
  蒋淮夜看着店主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从冰箱里拿出黄油。
  经过漫长的等待，老式烤箱发出“叮——”的一声。
  刷了黄油的层层酥皮经过重复对折，在烘焙之后变成了色泽金黄的展翅蝴蝶。
  店主将蝴蝶酥放进牛皮纸袋里，卷了边缘后轻轻一订，递给等了许久的顾客。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雕花铁门缓缓洞开，一辆深黑色的卡宴碾过满地栀子花。
  邵振玉将提前定做的喜帖撕碎，仍不解气地丢到了地上，用力踩了好几脚。
  “这是谁又惹阿玉了？”来人穿着深绿色的军装，是邵振玉的二哥休假回来探亲。
  “哥，我都说了不想嫁给蒋临舟。你看，现在倒好，我丢人丢大发了。”
  小少爷的一双杏眼爬满血丝，宝石袖扣在掌心硌出红痕，嘴巴一直喋喋不休。
  Alpha知道自家的宝贝弟弟委屈，抬眸问道：“那你想怎么样？蒋临舟都进去了。”
  邵家老幺晃着他二哥的胳膊，嘴唇撅得老高，说道：“哥哥能不能帮我？”
  Alpha轻挑眉头，他太知道自己这个娇养着长大的Omega弟弟是什么德行。
  准没好事。
  “你先说要做什么。”
  “哼！你不疼阿玉了，就不能先答应我吗？”
  “你想动吴星？蒋家以前还是分庭抗礼，现在都是蒋淮夜一个人说了算。你还是安分点，等这件事过去吧。”
  邵家二少碾灭雪茄，又补了一句，“你也别去求大哥，省得挨骂。”
  听人提到大哥，邵振玉变了脸色，将手中的珍珠贝母扇往二哥的背上一砸，骂道：“胆小鬼！”
  “吴星，我不会善罢甘休的。”邵振玉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唇边笑意扭曲。
  第80章 晚期
  吴星正在度过整个妊娠过程中最难捱的阶段——孕晚期。
  他既为生殖腔里慢慢长大的小生命感到喜悦, 又因身体退化到难以自理的状态而不安。
  肿得只能穿拖鞋的双脚，多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胸膛，还有没完没了的频繁起夜。
  他的肚子比一开始沉了许多, 无论做什么都不方便, 就连弯腰穿双袜子都需要蒋淮夜帮忙。
  这还不算什么，吴星更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情绪跟着翻天覆地。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他却会莫名其妙地难过, 看个野生动物的纪录片也能哭成泪人。
  窗外热浪滚滚，吴星坐在书桌前，伸手调整腰后的孕妇枕。
  防蓝光的护眼屏上播放着着高等数学的网课, 吴星的后腰传来阵阵钝痛，正缓慢切割着他的注意力。
  “宝宝乖哦......”他抚着高耸的腹部轻声呢喃, 掌下传来有力的踢蹬。
  书桌左侧摞着半人高的复习资料, 最上面那本《专升本政治真题解析》被他用红笔仔细标注了近五年的高频考点，尾页还夹着他刚打印出来的时事新闻。
  身后的浴室门缓缓打开，带出沐浴露清淡的香气, 一双温热手掌覆上吴星的后腰：“还在学习啊？”
  “还有一点，马上就看完了。”
  蒋淮夜的大拇指精准按压吴星酸胀的穴位，“看完这几页就睡觉。”
  吴星轻轻“嗯”了一声，他是老师口中勤奋努力的笨学生，别人看两遍就能记住的东西，他要看三遍甚至四遍。
  专升本考试是按照比例通过, 再根据排名选择心仪的学校。
  吴星心里没底，哪怕模拟考100分的试卷已经能稳拿到80分, 总怕只是自己运气好而已。
  手边的电子钟叫了起来，提示他该起来走动一番。
  胎动突然变得剧烈，宝宝抗议般顶起肚皮, 圆隆的弧线将棉质睡衣撑出一小块。
  蒋淮夜给人揉着肿胀的小腿，抬眸看了眼日历，红色记号笔圈住的考试日期旁画了一个带头巾的加油小人。
  “今天的胎教是傅里叶变换？”蒋淮夜把吴星的脚放在自己膝头继续按摩，无名指婚戒在台灯下泛着暖光。
  闻言，吴星拉过蒋淮夜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道：“你摸，宝宝又在踢我了。”
  “宝宝也在催你赶快休息。”
  蒋淮夜看出了吴星的考前焦虑，柔声安慰道：“你看你这么认真，准备的又充分，肯定可以选一个好学校。”
  吴星将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夹进笔记本里，说道：“可我就是不放心。”
  “万一考试的题目都是我不擅长的呢？趁着现在还能看进去，多看一点是一点。”
  琥珀色的暖光里，一心学习的吴星终于乖乖躺在了床上，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防止妊娠纹的玫瑰果油，从瓶子里倒了出来，透过掌心的温度慢慢渗透进细腻的皮肤里。
  吴星喉结滚动，孕肚随着战栗起伏成浪，被长着薄茧的指腹一寸寸抚平。
  精油顺着肌理滑落，晕开鳞鳞光芒。吴星睫毛颤动，不小心扫过对方专注的额角，呼吸声被玫瑰香气弄得支离破碎。
  过了一会儿，蒋淮夜吻去吴星睫毛上的水汽，“睡吧，我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