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会回来。
  回来的契机还是宝宝跟青雪那孩子传绯闻，他都不知道这是孽缘，还是什么。
  他又问：“在那边的时候，他经常骚扰你？腿受伤，是不是和他也有关？”
  “唔……也不能说和他有关吧，相反，他还帮过我忙。”宇文令则把那天夜市的事说给他听。
  云晓晴再问：“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暧昧的话？”
  介于他们家有两对同性情侣，他们对这样的事情看得很开。
  “……他说他喜欢我，不管我怎么骂他，他就是缠着我，很烦啊。”
  “今天怎么会见面呢？”
  “他给我们学校捐了整整一栋楼的书……郑老师高兴坏了，他约了老师吃饭，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他。”
  “气球又是怎么回事呀？”
  “……就是我在海边的时候买过这种气球，他就全部开车带回来了……”
  云晓晴听到这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个殷迟，还真是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他虽然没有见过古代的殷迟，光t是想象，也能想得出来。
  “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宇文令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即道：“我对他当然没有感觉！他就是个变态！成天跟着我！怎么骂都没用！”
  云晓晴笑，摸摸他的头，不再问。
  父子俩不知不觉又往外看去，宇文晞还是在跟殷迟说话，过了几分钟后，他们俩，包括这里的大型运输车终于引起他人注意，不知是谁真的报了警，很快来了位民警。
  宇文令则立即按下车窗，听到警察在例行问话。
  得知他们没有打架，也没有喝醉了发酒疯，就催他们赶紧走。
  宇文晞如今少说也是个名人，也不能继续闹，只好带着殷迟往车子走来，顶着警察叔叔的凝视，不情不愿地叫殷迟上车，殷迟坐进副驾，宇文晞直接开车离开。
  宇文晞本想半路就把殷迟给扔了，刚刚已经威胁得差不多。
  哪料刚刚那位警察叔叔的警车就在他们身后开着，宇文晞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开，就这么一直开到家门口，警察叔叔才探出个脑袋，朝他们招手：“没事就早点回家！”
  宇文晞被逼无奈，只好再将车开进小区，车里很安静，回来的路上，四个人再没说过话，到小区里，警察叔叔终于没再跟上来。
  宇文晞停下车，叫宇文令则跟云晓晴下车。
  两人下车后，他等了等，转而又把车开出小区，到一处可以停车的路边，他再停车，回身看向副驾里的殷迟，冷声道：“好话不说第二遍，我言尽于此，你要是还有基本的良心和羞耻心，就请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王爷，我对宝宝的心——”
  “狗屁！你这种疯子配说真心？！殷迟啊，枉我当年那样信任你，谁能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王爷，陆双喜对我有偏见，我曾经真的与令则很相爱，我们——”
  “我呸！！你管这叫相爱？！再说了，你也说是‘曾经’，宝宝早就不记得你！他忘记了所有的事！要点脸吧，殷迟！爱，是美好的感情，不是你拿来利用和伤害他人的工具！”
  “王爷，我不知当年陆双喜到底说了什么，我当时昏迷中，人也迷迷糊糊的，醒来后人就已经在国外。这十一年，我确实悔恨不已，也不想再叫宝宝恨我，是以一直在忍，也想过不再回来，直到这次闹绯闻的事，我再也忍不住。
  “王爷，您也有心爱的人，您应该明白那种心情，我怎能看着我心爱的人离我越来越远？我欠令则诸多，恳求您，这辈子让我为他再多付出一些。”
  “你离他远点！就是最好的付出了！”
  “王爷。”殷迟抬眸看他，眼中全是哀求。
  宇文晞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没错，他也有心爱的人，年轻时候跟云晓晴也曾互相误会，他太知道那种感觉，但他跟云晓晴之间没有这样的血海深仇啊！
  宝宝跟殷迟之间太过复杂，他也承认，殷迟对宝宝是真的很好，他也知道，陆双喜的角度看事情自然有所偏颇，他们俩的感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可他们俩这样的经历，再谈论所谓爱不爱、感情不感情的，又还有什么意义？
  最关键的是，宝宝自己选择了忘记。
  这已经是宝宝的选择。
  人生在世，爱情很美好，但也不是非要爱情才能活。
  殷迟欠宝宝诸多不错，殷迟深爱宝宝也好，想要一辈子照顾宝宝也罢。
  这都是殷迟一厢情愿。
  他们只要宝宝开心罢了！
  所以哪怕曾经他们俩真的很相爱，哪怕他们俩的感情真的令人肝肠寸断，哪怕他们的这段经历太过传奇，哪怕他其实刚刚看到殷迟去给宝宝捡气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感动。
  殷迟的眼神与动作再也骗不了人。
  殷迟任他打、任他骂，这些更是不会说谎。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个人感受。
  不是宇文令则的。
  宝宝就是想要忘记殷迟，那么就请殷迟滚远点。
  说完这些，宇文晞打开车锁，言简意赅：“滚吧，这是遇到我，要是遇到宝宝的奶奶跟伯伯，你不扒几层皮，休想离开。”
  殷迟心中很难受，却也知道，仅仅几十分钟，是不可能改变他们看法的。
  这是一场持久战。
  他不愿留下来令宇文晞讨厌，他解开安全带，跟宇文晞礼貌打过招呼，推门下车。
  宇文晞把着方向盘，看他渐渐远去，心中五味成杂。
  十一年前，殷迟就很可靠，如今殷迟长成真正的青年，肩背是那样的宽阔，是个谁看了都知道会很可靠的肩膀。
  但是，宝宝已经不再需要。
  宇文晞回到家里的时候，宇文令则在洗澡。
  他将车钥匙放到桌上，去另一个卫生间洗手，云晓晴跟进来，小声问：“聊得怎么样？”
  “唉，还能怎么样，他是个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无非就是我让他滚远点，他不肯答应呗，这人太能说了，歪理一大堆，我差点不知道怎么反驳，愁人，这要是爸妈知道，还能得了？”
  云晓晴摸摸他头：“你也别愁了，我看殷迟自己一点没在怕的，他既然回来了，肯定早就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
  “听你这话，你就一点也不讨厌他？”
  云晓晴也难得苦笑：“谈不上什么讨厌不讨厌的，人之间的感情是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的，感情这种东西，太玄乎了，今天他给宝宝捡气球，再抱宝宝下车你也看到的。
  “他做得太自然了，他也没有丝毫试图讨好我们的念头。当年的事情，我当然气，可是当年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我想宝宝自己都没法说清楚，宝宝长大的十几年，是殷迟在陪他。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殷迟的保护，兴许宝宝也撑不了那么久。当然，我不是在为殷迟辩驳，我只是……”
  云晓晴突然也不知该怎么说。
  宇文晞完全懂他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殷迟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殷迟对宝宝的陪伴与关心、爱护，也是实实在在的。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用尺子或是世俗准则就能衡量清楚的。
  宇文晞伸手揽住他，拍拍道：“人的命运是很奇特的，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看宝宝吧。”
  “嗯。”云晓晴惆怅地点头，“我只希望宝宝能快乐，我们宝宝的命运也太坎坷了。”
  “当然，宝宝现在不认他，那咱们也不认！一切以宝宝为先！”
  宇文令则洗完澡出来，宇文晞告诉他：“那个变态被我骂走了！他以后要是再敢出现，你就直接告诉我！”
  “哦。”宇文令则手上擦着头发，顿了顿，问道，“爸，你揍他了吗？”
  “……没有。”宇文晞想到这里又有点后悔，就该揍的，主要是警察的出现打了个岔。
  宇文令则却是暗地里吐了口气。
  见状，夫夫俩无奈对视。
  可见殷迟还是有本事的，宝宝都忘记他了，还能叫宝宝惦记着他这么个变态。
  宇文令则没有再问关于殷迟的事，他们俩自然也不会多说，天色已晚，宇文晞与云晓晴也留宿在这里。
  平常这个时候，宇文令则还要在书房看会儿专业书、史料才睡觉。
  今天没什么劲，他难得早早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发呆，不时还能想到那一车的金鱼气球，还有那个吻……
  他使劲地摇头，用双手盖住脸和眼睛。
  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着了。
  结果整个梦里都是那片暧昧又梦幻的金红色灯光，殷迟的温度、亲吻与拥抱更是无处不在，宇文令则夜里三点多就从梦中惊醒，身下一片冰凉。
  宇文令则脸都黑了。
  作为正常男性，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自从十三岁开始发育来，这也不是头一回。